第十二幕 徹日泠泠

第十二幕 徹日泠泠

離散漫亂、雪從天上來。

而他正徑直往天上去。

當個體成為異常於世界的存在時,他的行動就自由了許多。倘若這個個體甚至還有內在的強大的動力,那麼幾乎就無限的行動自由了。

可是單純的自由是改變不了他者的。而他也放棄了這方面的努力。

他不經意間向下的一瞥,看到的是地球怪異的全貌。

密布歐非大陸的紅色紋理,以及太平洋的怪異的渦旋。兩者組合起來,竟像是一張被燒毀了一半的人臉。

前者,他認得,那是叫做十字的衛星系統。在外界機關的時候就有過完整的策劃書,最終應該是被新人聯做實了。而後者……那巨大白色的渦旋的正是遠神之門。

「這的確不同尋常,可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自嘲,之後便在不長的飛行之後落到了月面之上。

那不死的非人之軀轉眼四望,映入眼帘的是在一個個環形山周密布的巨大機械體。

地球上,林秋雨和杜年還在原地各自思量。

「因為你那過剩的同情,你又把父親惹惱了。」

林秋雨仰視著杜年,向他抱怨道。

「可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秋雨,你也不用說了。雖然同出於覆世海,可我們也是不同的個體了。以後再見吧。」

這個大男孩就這樣邁著他的大步子離開了這裡。

林秋雨聽到杜年這麼說,被氣得跳了好幾下,可她到底沒有追上去。

她知道她已經被D……也被杜年拋在身後了。

「真是一群白痴。」

她碎碎念道。

雪悠悠地停了。她抬頭看去,其視光即刻超越彼此之差,直達那結星旋轉軸對群集的所在。

越是看,越是為那精巧的而深刻的設計而著迷。

那個神器絕非人類之造物,而是眾星之天生。

「那麼危險的東西,到底怎麼好死不死……就是落到了地球上的呢。」林秋雨自言自語道,「要開始了。就去救一下詩泉吧。讓她留在這個世界上也是種不幸。」

她也離開了這裡。

虹色的天龍游過天際,看到他們都離開后,才下來變成人。

倘若是平時,即使是他也難以如此輕易地入侵。可這裡的所有設施都已經停了的現在,那些防禦與遮蔽也就沒用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裡的全部,但是卻一副很熟悉的樣子。

順門順路,沒有什麼猶疑,他就進入了D之前到達的那個房間【永遠混沌】。

他將裡面所有的G寫下的檔案整理好,自身化為其原本的形態就這些全部吃了下去。

那是他特有的保存事物的一種方法。

「這下子,連尾事也結清了。我以後也不再會為了你的意志而行動了。」

說著,他竟然有些悵然若失。

突然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少女。

她坐在半空之中,有些消瘦的樣子,慘白的皮膚讓她顯得柔弱。但她的表情很兇狠,說不出的蔑視的味道讓人難以接近她。

「你終究是個凡人,O,我以前也是高看你了。倘若二十六人沒有離散、外界機關不曾覆滅,你肯定是又要是回去的吧?想要和那些人們在一起的心情就這麼強烈嗎?」

「我不理解你,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情,現在很想要和他們再相遇。」

O又擬態成人類的模樣,慢吞吞地說道。

R滿臉惱怒,但她也深知她是說服不了這個低級動物的腦袋的。

「與那個殘損的意志一道,難道你很快樂嗎?」

O還沒念完,R早就離開了這裡。

又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了。

「我現在要怎麼做呢?真是難得的自由吶。」

他突然聽到了一聲。

「要求接入?解。」

解?應該是一個代號。機械的發音像極了過去G、O和D一起做的一個關於翻譯的小玩意兒。

這句話重複了好幾遍,讓O有些迷惑和猜測。他可以想到應該是G所參與的一個組織,折讓他好奇。可是他也不敢於冒充。

正當他還在考慮的時候,聲音就停了。這樣,他也不猶豫,就離開了這裡。

……

余甚春的闖入,讓岳瀆停下了無名的秘密集會的聯繫,內心也有些惱火。G通過他的手段知道了岳瀆的身份,而作為系統的管理者,岳瀆更是清楚G的身份。

所謂的秘密結社從來都是單向的。

「你說吧,該怎麼辦?」余甚春冷笑。

岳瀆喜怒也不形於色,說道:

「一切按照國家的指示進行。我只是能力者機關的一屆小員,你不該找我。」

「可你可以把你的聲音傳上去。」

岳瀆審視了余甚春一會兒,看得余甚春渾身不自在,最後平靜地問他:

「那你有什麼解決的方法嗎?」

余甚春愣住了,只能誠實地回答道:

「沒有,可是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

他還沒說完,岳瀆一聲厲吼:

「那就退下,不要擅闖你上級的辦公室!」

余甚春也知道自己越界了,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岳瀆用手撐住他的腦袋,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又想要看向那長城的地方。

「一切都與預想的不一樣。可是這已經是最好的一次發展了。只是地球的危機而已。只不過是地球的危機而已。」

S敲門走入,正聽到他這話,不禁莞爾。

「他們對你的審問也結束了?」

「我也沒有什麼知道的,他們也不敢對我動什麼。畢竟我對他們也是強大到難以想象的人。」

說起來竟有些諷刺和無奈的意味。

「之前你與紫微宮談了些什麼?」

岳瀆問S。

S一驚,隨後瞭然,說道:

「還是瞞不了你。」

「你露出了一些破綻,不該露出的破綻。」

「外典出了點意外,我就和紫微宮敘了敘舊。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還是談談你要怎麼應對。」

岳瀆將臉埋入了交叉的雙手之後,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我能怎麼辦?如果要我說,現在早就開始準備大轉移了。將地球的表面置換到別的星球上,然後把人們移到那裡去。那是來得及的。可是怎麼可能?他們不到最後一刻就不死心,不肯放棄這一切。整個世界哪個國家會放棄這一切?權力、地位、金錢……反正他們肯定是走得了的,可是其他人走不走得了誰能知道?太微天這般偉大,居然在喜馬拉雅進行封鎖、重塑和修補作業,調節這個註定毀滅的星球的來去。這荒謬啊?」

「走不了。」

S聽罷,只是這樣說道。

岳瀆抬起頭來,示意S繼續講。

「新人聯發射上天的十字系統,封鎖了這個星球的空間。你們當時太大意了,應該是要狙下來,不該放任的。尋常的法術是很難突破。之前全球性的大雪正是十字啟動的預兆,我現在才想起來,真是太晚了。」

S的臉上也露出悔恨的表情,接著說:

「那雪與什麼喜馬拉雅大崩塌都沒關係,而是十字對行星魔系的干擾,導致大氣層水分子運動受到法術力牽引而產生的不正常冰潔現象,產生的全球範圍內大量地點的非正常大降雪。而且地球在反擊……行星魔開始自我封鎖。不可能做到生態圈的大規模轉移。只能造船,用法術的,是可以很快……但是相比於全國人民,產量與航行物資都是問題,還沒辦法集散人群,全國的人動員起來,怎麼做?一天之內……做不到的。不過也有個好消息,那就是那個東西我們也不用管了。它不會離開地球。」

岳瀆沉默了。

他知道S所言不虛。

「地球在反擊?」

岳瀆又問。

「在來訪過後,整個地球,包含全部的生態圈,產生了微弱的本能,這得益於行星魔系……這之前,外界機關一直在做調查、研究和對這種微弱本能的疏導,使得全球範圍的風調雨順。沒想到我去后這麼久,他們也沒公布出來嗎?你居然不知道。」

「外界機關解散,能走到這一步,簡直是個奇迹,甚至動用了一具魔神那麼大的代價。結果我們還是沒得到什麼。」

「解散外界機關你們沒做錯,可你們還沒辦法接受和消化外界機關的遺產就是你們的無能了。」S說,「現在你要走嗎?」

「我?走?」岳瀆抬起頭,迷惑地說,「如果紫微宮走的話,我就會走。」

「作為終極兵器之一,紫微宮是不可能不跟他們離開的。而你的地位也確實可以搭船就是了。」S思考到。

「誒,我說……S,你可不要小瞧我們啊。你雖然是紫微宮的朋友,可不懂她,也不懂我,甚至不懂得人。反正到了這一個時刻,你也沒用了,我宣布你——自由了。」

岳瀆站起身來,走出了門,摔下來這麼一句話。

「哦……?」

S發出意義不明的一聲作為回應。

N與望倒是迎面撞見岳瀆,剛想說話,卻見岳瀆一言不發立刻離開,也就沒打招呼。

隔著門看到S,望便進來問:

「這是怎麼了?」

「你倒是想想辦法啊,與G齊名的望大人。」

S苦笑。

「看樣子,你也是建議跑路而讓岳瀆發怒的咯?」

N倒是搶問道。

「是的,這是理性的答案,可是人啊,總不是理性的。」S無奈地搖頭,「怎麼?你們也建議跑路。你們不是心中會的,還不去那個心中會避難?那個基地在外太空吧?那倒是讓人佩服。」

望知言,搖頭。

「那裡也有不想離開的人啊。S。他們還有家人也有朋友在地球上,哪裡能獨自去往遠星。人類還沒做好這個準備。行星魔系的自鎖和十字……真是讓人懷疑起來。可是新人聯那邊的反應也是慌得緊。那個信林的到底在想什麼?」

「她么?誰知道呢。」

……

林秋滿正在她的拉瑪蘇號上一個人悠哉地吃著新鮮的火龍果。

這艘船已經被暴動的軍官們劫持了。他們通過新人聯總部傳來的消息,得知地球在生死存亡之際,必須停止入侵之後,原本就已經消退的戰爭與榮譽的熱枕更是剩下不了。大部分拉瑪蘇號都開始返航。

只剩下這艘,他們還要看看這「林泉致」要怎麼做……關鍵時刻,怕是就要清理了。

門也被踢開。一排排士兵進入,能夠發射必中魔彈的制式魔槍?卡斯帕爾統統指著林秋滿和莫克希。

「喏?之前遇襲倒是不見你們,畢竟我和莫克希很強。這個時候來得倒是快了,不怕我和莫克希很強嗎?」

領頭人正想要說話。只見過拉瑪蘇號整個被撕成兩半。水果在暴動的風中被撕碎。

而她們兩人在那聖人列隊的接引下離開了這裡。

好幾個士兵在空中寒冷的風雪中掙扎,用法術輔助自己的行動,立刻發射了卡斯帕爾槍,但沒有一發能夠命中的——

這是作為其研究者設置的法術的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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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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