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天人合一
?「先生早就說過這是殘缺的《長生訣》,那又有什麼問題?」宋飛不解的問道。
「問題就是,流傳下來的殘本《長生訣》根本就練不成武功的,是軒楓的天縱之才,結合軒家的黃龍功,演化出來的,究竟能達到什麼境界,有沒有什麼負作用,沒人知道。」李當有些猶豫的道。
眾人沉默,明起突然道:「這麼說來,軒楓的武功應該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
李當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道:「這個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料想不會比贏仁弱。」
明起無奈的笑了笑,淡淡的道:「這些黑衣人應該是木琪的人,算了,不去想那些了,先生和我們講講天術吧,接下來面對的都是天術高手。」
李當緩緩的站起身道:「中洲武學倡導天人合一,天、地、人三術的界限並不是很清晰,相對於人術,即是體術來講,天、地兩術可統稱為天術,即是自然之力。」
李當走到一個樹前,摘下一片樹葉,放在手裡一握,再張開手掌,樹葉已成灰燼。李當道:「這就是人體內的火勁。」
李當接著後退幾步,單手遙指樹上的另一片樹葉,頃刻之間,那片樹葉燃燒起來,化作灰燼落下地上,李當接著道:「這是用精神力去找尋周圍自然中的火勁,引其一點,另其燃燒。」
李當看著眾人笑了笑,走進樹枝,又摘下一片樹葉,放在地上,跟著隨手撿起幾塊石頭放在樹葉周圍,擺出個陣法,當陣法一成,陣中的樹葉立刻燃燒起來。李當起身道:「這是用陣法牽引自然中的火勁。」
宋飛跟這一掌打去,燃燒中的樹葉立刻結冰凍住。李當滿意的笑了笑道:「你們幾人都不錯,宋飛的天術已經很高了。」
宋飛不好意思的笑道:「但是先生,我們怎麼能儘快提高天術?」
李當緩緩的道:「時刻去感受自然,天術的發動,不但要有自身的功力配合,還要有極高的精神力去催動。要注重一動一靜的結合,你們幾人從斗州一路征戰,都沒停過,戰鬥中的磨練固然重要,但你們缺少是的停下來,靜心的感受。」
李當接著笑道:「難得你們來這,你們最好能靜下心來,好好的感受自然,」
明起思索著道:「先生雖然功力有限,但先生如果用陣法幫助我們提高不是事半功倍嗎?」
李當用手劃過半空愜意的道:「這天、這風、這山、這草,無一不是陣,精神力的控制最好還有由自己領悟。」
明起嘿嘿的笑道:「那先生豈不是什麼都不用做了嗎?」
李當笑著道:「也不是,你們的《長生訣》基本上都是心法,缺少招式,而我這有一套功法,是能平心靜氣的,對你們肯定會有幫助的。」
李倫欣喜的道:「這樣最好了。先生快些教我們吧。」
明起起身皺眉的道:「先生,我的陰金、陰火要怎麼去修行天術?」
李當抬起頭指著西邊快要落山的太陽道:「你感覺到陽光的溫暖了嗎?」
明起看著陽光,不甘心的笑了笑道:「我這殺傷力也太小了。」
李當回過頭笑道:「當年辰動可就是和你一樣的功力,不也是和監兵王一較高下的人物。何況五行功法之中,只有陰金的『閃現』是天術為基礎的身法,你還不滿足?」
李當接著說道:「這也是為什麼你的『閃現』用的次數和威力都不大的原因,五行的身法都可以演化到天術階段,但中洲武學講求『天人合一』因此,利用自然的功力外放只不過是一流高手的境界,真正達到四王級別,就要把自然的功力和外放的功力再收回體內。就好比將人體作為一個自然的容器,收的越多,攻擊力就越強。能達到那個階段的『閃現』才是真正的『閃現』。但萬物有利就有弊,不斷的吸收自然的能力最後會對人體造成很大的負擔,這也是為什麼天術要以自身的體術和功力來催動的原因。當然幾百年來,不斷有人超越極限,但終歸是有個瓶頸,最後不是暴體而亡,就是功力外流,所以才會有五帝甲和紫微斗甲的出現。五帝甲不單是一件攻防俱佳的神器,還有能改造人體,擴充人體這個容器,更有效的吸收自然力的效用,但對人體反噬的能力也越大。」
眾人聽的聚精會神,連董博什麼時候呆在眾人旁邊時,大家都不知道。李當卻笑了笑道:「你們的境界離那還遠,還是讓我先教你們感受自然的功法吧。」
明起還想再問,宋飛插口道:「先生都說了,武學在於悟,還是先讓先生教我們平心靜氣的功法吧。」
李當轉過身,向前走了幾步,深吸一口氣後面色平靜的微微向右跨了一步,跟著左手緩緩平伸起來,很是隨意的舞動起來,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像和眼前的環境融為一體一般,極為自然,極為和諧。眾人看著看著,漸漸的忘卻了身上的疲憊和李當的一招一式。眼前只有夕陽下一位彷彿畫中的老人,隨風起武,無限寫意。
西邊的天空一片紅霞,幾間民房的燈火已經亮起,李當武罷,長呼一口氣,緩緩收勢。李當回過頭緩緩的走向有些發獃的幾人面前,微笑的道:「怎麼樣?記住了多少?」
幾人面面相視,軒正微笑著站在一旁,宋飛眉頭深鎖,李倫長嘆一口氣笑道:「這麼就完事了,我啥都沒記住呢。」
李當笑道:「什麼都沒記住就對了。」
李倫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眼皺眉的宋飛一眼,又看向明起,只見明起起身拍了下李倫的肩膀,微笑著對李當道:「先生,我明白了。」
李當很是欣喜的道:「明起,說說你明白了什麼?」
明起深有感悟的道:「根本就沒有什麼招式,心中有道,身隨意動,引自然之道融為一體,感受自然。」
李當點了點頭道:「招式上,我所會的不會比你們在辰動墓中學的招式精妙,我能教給你們的只有這麼多了。」
明起恭敬的道:「先生的一席武學理念,比得上所有的精妙招式。」
李當擺了擺手道:「哪裡,你們幾人與我也算師生一場,外面軒正已經著人假扮你們幾人向西行去,暫時將敵人引開。但這裡還是不便你們久留,三日後,你們就離去吧。」
宋飛、李倫幾人起身,連同明起一齊向李當拜謝道:「多謝先生。」
李當轉頭看著夕陽,緩緩的道:「你們各自歇息去吧。」
李倫扶著宋飛向屋內走去,明起在後邊抓住軒正的胳膊,低聲的道:「這次這麼大的動靜,木琪不會暴露吧。」
軒正驚訝的看著明起,旋即鎮定下來,沉聲道:「我想她會小心處理的。」
明起低聲的道:「我有些後悔來取金人了。」明起頓了頓接著道:「我能猜到,宋飛一樣會猜到,希望木琪不要出事。」
第二次凌晨,軒正早早就起身,依然在昨天的位置上緩慢的舞劍;宋飛則走到一處小溪旁邊,赤足站在溪水中慢慢的順流而行,直到一處水潭處,躍入水潭中,歡快的游起泳來;李倫卻是抗起一把鋤頭,走到農田內跟村民們一起翻地。
待明起起來的時候,已是臨近正午,明起走出房門看見坐在院內獨自發獃的董博,明起緩步走上前,輕嘆道:「多好的天氣,隨我去走走吧。」
董博回頭看了明起一眼,無奈的站起身,默默的跟在明起的身後,向谷中走去。半個多時辰后,明起沒有說過一句話,董博發現明起根本就是在漫無目的的亂走,不禁有些詫異,雖然有些累了,但仍是跟在明起的身後。又過了半個時辰,董博發現明起很多時候都在陽光下走,很少經過陰涼之處,雖然臉上已儘是汗水,但是步伐卻不凌亂,呼吸平穩。
董博突然想起昨日,李當演練完功法后,明起說的話,當下平穩住心態,深深的吸了口氣,緩合下呼吸,漸漸的意識慢慢空白,只是在走的過程中靜靜的感受著陽光的炙熱和周圍變化。再過了半個時辰,好像什麼都感受不到了,就只是在走。
又走了半個時辰,兩人走到一處滿是青草的山坡上,明起停下腳步,緩緩的左了下來,董博也跟著左了下來。太陽西斜,前面不遠的水潭邊上,宋飛光著膀子曬太陽;東面遠處李倫抗著鋤頭,一步一步的向回走;李倫身後不遠的地方的軒正站在那看著夕陽沉思。
明起微笑的道:「剛才散步時,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董博尷尬的笑了笑道:「一開始想得很多,後來腦子裡感受的就是累,熱,再後來就是一片空白。」
明起點了點頭,沉聲道:「你感覺的很好,不過你應該保持住累和熱的感覺,而不是到最後的機械運動,換句話說,就是讓精神時刻保持在平穩、清醒的狀態。」
董博「哦」的點了點頭,明起接著道:「你是武曲七殺,比我的孤克還要嚴重,有些東西是命,強求不來,」
董博低下了頭,半響后才道:「我知道我該怎麼做。」
明起起身拍了下董博的肩膀道:「那就好,起來回去吃飯吧,這兩天你都跟著我,我兩的功法是一樣的。」
第二日,幾人在各自的感悟下用不同的方式感受著谷中的一草一木、一朝一夕。
第三日,明起、李倫、宋飛、董博各自在自己覺得舒服的地方,身隨意動的武動起來。直到月亮升起,李當前來呼喚幾人,大家才都回到屋中用餐。
席上,李當默默的微笑著看著狼吞虎咽的幾人,待眾人吃完之後,李當才緩緩的道:「莫要怪我趕你們出谷,只是我希望這片樂土能多存在些時日。」
宋飛忙道:「先生放心,我們明白。」
李當接著對軒正道:「我已不是東海人,現在我只是個遲暮老人。叫你爹不用再花心思在我身上。」
「侄兒明白。」軒正極為恭敬的道。
「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日我會叫人帶你們離開,我先去睡了。」
「先生…….。」眾人叫道。
「老了,一到晚上就想睡覺了。」李當擺了擺手,走出房門。留下幾人面面相視。
第四日凌晨,天蒙蒙亮的時候,一位年輕的少女挨個敲響眾人的房門,眾人起身後一齊來到院中,看著李當的房門。
那少女道:「先生不想讓人打擾,你們還是隨我快走吧。」
宋飛長嘆一聲,上前一步跪在李當的房門前,明起幾人跟著跪了下來,一齊朝李當的房門拜了三拜后,起身跟著少女向西離去。直至太陽高掛在天上,眾人才離開山谷,軒正道:「在我們進谷后的第二天,已經有人化妝成我們向西潛行,我們徑直穿過太衡。」
明起看向宋飛,宋飛沒有言語,嘆了口氣,當先一步向太衡奔去。
此刻在太陽的照耀下,經受一次戰火洗禮的京城,金色的皇宮屋檐在陽光的照耀下依然顯得巍峨莊嚴。
皇宮內的書房內,一身黑衣的姬天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高大瘦削的散脂大將和差不多身形的寶賢大將站在旁邊的一處角落裡。殿上一位身著素美華服年輕貌美的女子,端莊的坐在一旁銳利的眼神看向暗處道:「沒想到堂堂的夜叉八將居然折了一人。」雖是譏諷,但聲音卻是美妙得極為動聽。
角落裡的散脂大將悶哼一聲,沒有言語。姬天冰冷的聲音道:「算了,為何到現在還沒有軒正幾人的消息?」
散脂大將沉聲道:「太衡境內有幾人假冒四人引我們到了別處,暫時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姬天冷冷的笑了笑道:「你帶寶賢他們直奔北千華山附近埋伏,必有收穫。」
散脂大將沉聲道:「是。」與寶賢轉身欲走。
姬天道:「慢著,」散脂大將與寶賢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姬天陰冷的聲音傳來道:「我在說一遍,沒有我的命令,不準私自行動,暗殺孟章王的事暫且放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散脂大將一身冷汗急忙跪下身道:「屬下知道了。」
姬天擺了擺手,散脂大將和寶賢大將惶恐的退出書房。
殿上那位女子道:「看來我們這邊有東海的人潛藏在這。」
姬天冷笑道:「那又怎麼樣,無論東海的老五如何精細,也不可能把人參透到西天八部中來。」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不過這樣一來,我們的作戰計劃也要改一改了。」
姬天沉聲道:「我已命阿修羅王率部趕來了,你命閻摩羅接替阿修羅王的位置,盯著西川,暫時不動西川。」
那女子微微驚訝道:「難道說軒楓真的在隱藏實力嗎?」
姬天冷哼一聲道:「這個老傢伙的功力根本不在我之下,和林揚一戰是他故意讓世人看見的。」
那女子緩緩的點了點頭道:「而且明起、宋飛這幾個人,進境太快,不提早消滅,只怕將來會是禍害。」
姬天冰冷的道:「他們暫時還不足為慮,不過我會親自去看看,辰動到底給他們留下了什麼。」
那女子惶恐道:「不必勞煩王上,不如讓我去吧。」
姬天擺了擺手道:「不必,我也想親自看看大伯和三叔的遺迹。你著令四宿、摩呼羅迦部和龍部準備開戰,三日後由四宿先主攻氐州,摩呼羅迦部主攻亢州,龍部先在後方待命。我想先試試軒楓的實力,同時也是想知道究竟誰是內奸。」
那女子點頭道:「屬下遵命,不過南方的三部要怎麼安排?」
姬天思索片刻道:「先按兵不動,逼得太緊的話,會讓辰南和軒楓聯合起來,那就不大好了。而且摩利支天傳來消息說明起打算平南。」
那女子哈哈笑道:「明起能不能回去都是未知數,還要平南?」
姬天微笑道:「我倒是很想放明起回去,看看他是怎麼平南的。」
那女子沉思片刻道:「不論明起能否平南,辰南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考慮投靠軒楓。」
姬天接著道:「日天、月天、吉祥天到了后,叫他們先呆在京城。」
那女子點頭稱是,姬天緩緩起身,從書房的旁邊取下一根烏黑色的長鞭,長鞭一入姬天的雙手,剎時間黑光大盛,一股寒氣撲出。姬天輕撫幾下鞭身,纏在腰上。
那女子嘆道:「世人只知道蒼龍劍、白虎槍,朱雀翼、玄武甲四寶,卻不知道玄武鞭這第五寶。」
姬天看著腰間黑色的長鞭,溫暖的笑了笑,抬步走出書房。
已經出城向北千華山趕去的寶賢在散脂大將的身後問道:「剛才在殿上譏諷我們的那個女子是誰?」
散脂大將冷冷的道:「二十天中的第一智者,辯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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