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蘇揚一直盯著相機看,但腦海里還是沒有絲毫的靈感。

要在十幾秒的廣告片里講述一個動人走心又浪漫的愛情故事,有點難。

LACA的總裁對浪漫的定義又高。

一般的故事很難打動他。

真是愁死人了。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蘇揚側身,掏出手機,是丁茜的電話。

丁茜問：「到家了？」

「嗯，一個小時前就到了,啥事？」

丁茜：「我打聽過了,喬瑾後天晚上確定參加慈善晚宴。」

蘇揚『哦』了聲,早就猜到喬瑾不會錯過這樣一個懟她的場合,所以現在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她挺搞不懂喬瑾怎麼想的,每次都從她這裡碰壁而回，但她還是不長記性,下回依然挑釁她。

丁茜隔了半秒委婉說道：「揚揚，要不...你別去了,我帶著工作室其他攝影師去，你在家玩玩吧，你現在話題度太高，去了搶別人風頭。」

蘇揚笑,打趣道：「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博愛低調？竟然好心為別人考慮？」

丁茜：「...」

被噎的半晌沒吱聲。

蘇揚慢悠悠說道：「我本來就沒打算去。」

丁茜：「我去！我之前還擔心你好面子，不想輸給喬瑾,怕讓你不去，你心裡頭又不舒服。」她是瞎擔心了大半天。

蘇揚：「我是那種把面子看得比心情都重要的人嗎？我再傻也不能明知前面是陷阱,還上趕著往裡跳。」

要按照之前的性子,她必定會去,會加倍的把喬瑾給懟回去。

但現在所有人都盯著她，她不想再把最近沸沸揚揚的新聞加上一把火。

媽媽說的對，蔣家人畢竟生活在那個圈子裡，她得給他們爭些面子，就算不爭，至少也不能讓他們淪為別人的談資。

所以這次，她就不去再跟喬瑾爭鋒相對。

丁茜接過話：「嗯，你想明白就行，慈善晚宴這種場合，歷來都是美娛集團自家的攝影師忙乎，唯依說什麼你不能缺席，要拍照，估計她就是故意找個借口讓你過去。」

說著，丁茜忍不住開始八卦：「你說明晚喬瑾要是見不到你，她該有多失落，估計比失戀還難過。」

蘇揚：「...不聊她們了，掃興。」

丁茜轉而問道：「那我們聊點不掃興的。」

蘇揚：「聊什麼？」

丁茜：「比如，LACA廣告創意，你想的咋樣了？」

蘇揚：「...再見！」

她直接摁斷了電話。

廣告創意要跟LACA有關，還要跟初戀相關。

真是愁人。

她一直盯著那些相機看。

忽的，腦海里有靈感閃過。

蘇揚忙不迭坐起來，撥打了蔣百川的電話，聲音掩飾不住的急促和興奮，「忙不？」

蔣百川剛洗過澡，一手正拿著毛巾擦頭髮：「現在不忙，一會兒準備看計劃書。」

蘇揚：「跟你商量個事兒。」

蔣百川：「嗯，什麼事？」

蘇揚稍稍停頓下，把心裡的興奮往下壓了壓。

她說：「就是LACA相機要拍新的廣告片，我想到了個廣告創意，但是...廣告片里要用到你給我做的相機牆。」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她得經過他同意才能用到廣告片里。

蔣百川沒有絲毫猶豫：「可以。」

不僅答應了，出乎蘇揚意料的是，蔣百川又說道：「你還可以把我們的故事構思進去，說不定效果挺震撼。」

蘇揚激動到不行：「真的？我真的可以把我們的故事也構思進廣告片里？你不介意？」

因為壓根就沒想過要把自己的感情經歷寫進廣告片里，總想著去創意初戀，導致之前構思時擠進死胡同，思源枯竭，怎麼都想不到好點子。

蔣百川：「真的，也不介意。」

「那你忙，我掛了啊。」

蔣百川：「你...」吃過飯沒？

話只說了一個字，就被切段。

他無奈的看著漸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她一旦開啟工作模式，連他也不認。

蔣百川坐回電腦前，沒急著做策劃案，翻看了下日曆，還有三天就是蘇揚的生日。

去年她的生日，他就沒來得及陪她過，陪她過完聖誕，他就去了東京。

明天如果能順利約到方榮的董事長，他後天就能趕回北京，還趕得上她的生日。

他又給蘇揚發了條信息：【早點睡覺，不許熬夜！】

十分鐘過去，蘇揚也沒回。

蔣百川沒再打擾她，開始做策劃案。

五個小時后，蘇揚手繪出全部的精彩畫面，廣告片的配詞也寫好。

她又看了一遍，這就是她和蔣百川的愛情故事。

看完后，她拿出手機拍下來，欲要發給蔣百川，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沒想到都凌晨兩點半。

這個時間發給蔣百川，被罵是肯定的。

最後只好作罷。

衝過澡已經三點，蘇揚爬上床后，怎麼都睡不著。

可能是想出廣告策劃案，心裡頭高興，神經興奮到沒有丁點兒的困意。

也可能身邊的枕頭空空蕩蕩的。

她拿出手機，繼續聽蔣百川的那個德語故事。

快到凌晨四點鐘，她才迷迷糊糊睡著。

睡了三個小時，手機鬧鈴就吵醒了她。

她剛要習慣性按掉，又忽的想起，還要早起去銀行給蔣百川轉錢出來。

掙扎著爬了起來。

轉款很順利，張行長給她開了綠色通道，沒要十分鐘就辦好。

從銀行出來時，才九點一刻。

她查看了下北京到上海的航班，訂了十一點鐘的航班，到上海才一點多。

訂過票她給蔣百川打了個電話。

蔣百川昨晚幾乎熬了通宵，到早上五點鐘才把計劃案做好。

今天如果能順利約到方榮的董事局主席，蔣百川準備把LACA和方榮合作的計劃案直接給他看，興許他就有興趣跟LACA合作。

蘇揚打來電話時，蔣百川還在睡覺。

手機鈴聲響的時候，他條件反射般趕緊拿過來，以為是何總帶來了好消息，沒想到是蘇揚。

「童童，這麼早？」

蘇揚：「我早就起來了，你呢？」

蔣百川揉揉眉心，稍稍清醒了些。

「還沒起。」

「哦，那你睡吧，我也沒什麼事，對了，就是跟你說聲，錢我已經轉給五叔。」

「好，我再睡一會兒，起來后給你電話。」

「嗯。」

蘇揚掛上電話后，就跟保鏢去了機場。

到了機場，還有半小時才能登機。

剛坐到休息室，顧恆就打來電話。

蘇揚接通，「顧影帝，早呀。」

顧恆豈能聽不出她話里的揶揄，「在哪？」

蘇揚：「在地球上。」

顧恆也忍不住懟她：「我還以為地球待不下你了呢！」

蘇揚冷哼一聲：「要是來找我吵架的，那你吃了葯再打給我，我可不想欺負一個瘋子。」

顧恆：「...童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蘇揚不走心的說道：「能啊。」

顧恆沒再跟她斤斤計較，問道：「明晚美娛集團舉辦的慈善酒會，你收到邀請函了吧？」

蘇揚：「嗯。」

顧恆頓了幾秒才說：「如果你想去，就跟我一起，關鍵時刻我還能替你擋擋記者。但我建議你最好別去，等著看你熱鬧的人不止喬瑾一個。」

蘇揚不由握了握手機，「嗯，我知道。慈善酒會我沒打算去，這段時間的工作也暫停，等過新聞過了熱乎勁我再開工。」

顧恆鬆了口氣，他雖然不了解喬瑾，但通過這段時間的各種新聞，他大概也將喬瑾看透。

跟蘇揚說道：「喬瑾復工了，這麼大的事，她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一個連自尊都不在乎的女人，你還是盡量別跟她正面交鋒，最後吃虧的是你。」

蘇揚：「嗯，我知道。」

蔣百川也跟她這麼說過。

顧恆又喊了聲：「童童。」

蘇揚：「嗯？」

顧恆：「聽說你要請我吃飯。」

蘇揚：「...」

她剛要反駁兩句，顧恆又說：「等過了這段時間，你再請我吧，我什麼時候都有空。」

末了又加了句：「陸聿城要是不想去，下次不用帶他。」

蘇揚無語凝結。

半小時后登機，蘇揚沒想到會碰到熟人。

她邊上的位置坐的是安寧的經紀人。

安寧的經紀人主動熱情的跟她打了聲招呼。

蘇揚淡淡點點頭，她不喜歡安寧經紀人這樣性格的人，永遠唯利是圖，誰有用誰就是老大，從來不會走心交朋友。

安寧的經紀人說：「真要感謝你向葉總監推薦安寧。」

蘇揚怔了下，忽的想起來，那天跟葉東他們吃飯，後來聊到拍攝雜誌封面這事上，她就多了句嘴，說安寧不錯。

但也沒做別的。

她說：「也不算我推薦，是安寧資質不錯。」

安寧經紀人笑笑，說了句失陪，就起身離開。

幾分鐘后，安寧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原來是去把安寧換了過來。

安寧淡笑著：「蘇姐，這麼巧。」

蘇揚：「...」

被叫姐，感覺好不習慣。

她微微頜首：「是挺巧。」

又問：「趕工作？」

安寧：「對，到上海趕個通告。」

蘇揚覺得不帶刺時的安寧還算順眼，也識抬舉。

就算她們之前有過不愉快，她也沒有從心裡去厭惡安寧。

頂多是喜歡不起來。

但對安寧的工作態度挺讚賞。

就像她們第一次合作，當時冰天雪地的，安寧想拍出效果更好的照片，也在雪天里折騰了好幾個小時，穿的還特別單薄。

她穿著羽絨服都被凍感冒，安寧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後來合作出現不愉快，就是因為照片里的『胸部』問題。

不過那個應該是經紀人想巴結喬瑾，才會故意來挑刺。

之後的時間裡兩人也沒再多聊。

飛機艙門關上，蘇揚關上手機，找了本雜誌過來看。

安寧的視線不自覺朝她那邊瞥了好幾次。

蘇揚也感覺到，後來她偏頭問安寧：「有事？」

安寧似有猶豫，最後還是問：「你和陸聿城...很熟悉吧？」

蘇揚盯著她看了幾秒，「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安寧：「就是...他不僅給我爭取了電視劇女主角的角色，最近還替我拿了幾個通告，還有一個廣告代言...你也知道他從來不會這麼好心，我就在想...是不是你替我跟他說了什麼，他才會幫我的。」

從那次拍攝雜誌封面她就感覺到，蘇揚是真的想把她的狀態拍到極致，想把她往更高的專業領域帶。

還跟美娛集團的葉總監說她很有潛力，結果就因為蘇揚的這句話，葉總監又把明年半年刊的封面機會給了她。

蘇揚一頭霧水：「你現在跟陸聿城在一起，他給你爭取這些資源不是應該的嗎？我什麼也沒說。」

在一起時，替她爭取這些資源的確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各取所需。

可關鍵是，安寧說：「我前幾天就跟他斷了，他也不欠我什麼，但還是幫了我不少...」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陸聿城可不是看在感情的份上幫她。

他那個人，心狠的不得了，斷了就是斷了。

也才來不會樂施好善。

蘇揚接過她的話：「大概是他覺得自己以前作孽太多，現在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吧。」

安寧：「...」

聽語氣，大概明白蘇揚和陸聿城不是一般的熟悉。

既然蘇揚不願多說和陸聿城的事，她就識趣的沒再多問。

兩個小時后，飛機落地。

剛進到達廳，丁茜的電話就進來。

「你是掐準點打來的？」

丁茜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蘇揚這才想起，她來上海沒跟丁茜說。

「茜兒，猜猜我現在在哪？」

丁茜：「別告訴我你在機場。」

蘇揚笑：「猜對了，我在機場，在浦東機場。」

丁茜驚訝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被感性附身了？」

蘇揚：「嗯，難得不理性一回。」

她想他，想馬上就見到他，就飛來了。

偶爾做個愛情的瘋子也挺好。

丁茜緩過來后，跟她說正事：「我們一周後去德國。」

蘇揚：「拍攝LACA新的廣告片？」

丁茜：「嗯，就在LACA小城取景，小城你也轉悠過好幾次，先構思一下在哪裡取景合適。」

這都不用想，肯定是在小城的教堂取景。

她之昨晚手繪的廣告創意片里，已經把教堂畫進去。

教堂是她將來要跟蔣百川求婚的地方，必須出現在廣告片里。

下午三點半蘇揚才到上海市區。

她沒去酒店，去了昨天的那家咖啡館。

點了一杯花茶，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這個時間點蔣百川肯定在忙，蘇揚沒打擾他，拿出筆記本開始看她手繪的廣告片。

廣告片其中一個鏡頭是蔣百川給她製作的相機牆，剩下的鏡頭她用了小城的教堂，就是不知道拍攝方案能不能通過LACA高層的同意。

如果順利通過，她還要找個身材好的男模，不用露臉，只要背影出現在小城的教堂前就行。

然後她暗戳戳的想到了讓某人友情出演。

...

全部手繪圖看完，已經是五點半。

手繪圖有幾個小細節蘇揚不是很滿意，但電腦里的是掃描件，修改起來太麻煩，她就在邊上做了個記錄，回家在原件上再修改。

蘇揚把筆記本收起來，杯里的花茶已經冷掉，她又讓服務員續杯。

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

她思忖著蔣百川應該忙完，拿出手機把昨晚她想的廣告片的配詞傳給他。

此時的酒店裡。

蔣百川今天沒有約到方榮的董事會主席，何總說容董在香港，後天才能回來。

何總又問他：還要繼續約嗎？

後天是28號，蘇揚生日。

如果那天順利約到容董，就沒法飛回去陪她過生日。

蔣百川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說：「約吧，我等容董回來。」

通話結束后，就收到了蘇揚的信息，他點開來。

蘇揚：【這就是我昨晚想到的廣告片的配詞，幫我看看哪裡不合適的，我再修改~】

【2005，我遇到他，遇見LACA，

十一年，我收到129部LACA，

十一年，我一直都在路上，

在追求夢想的路上，不曾放棄，

在追逐LACA的路上，不曾停止，

在跟他相愛的路上，不曾後悔。

愛TA，永無止境。】

蔣百川看了三遍，回她：【不用改。】

每個字他都覺得好。

特別是『不曾後悔』四個字。

蘇揚的信息又進來，問他：【忙不忙？】

他回：【不忙，在酒店。】

咖啡館里。

服務員把蘇揚續杯的花茶端來。

蘇揚說了聲『謝謝』。

她一邊幽幽喝著茶，一邊給蔣百川發信息：【蔣百川，我想在一個小時內看到你。】

看著這幾個字，蔣百川忽的笑了，【我現在就去找你。】

蘇揚問他：【你知道到哪裡找我？】

蔣百川回：【知道，我半個小時後到。】

蘇揚：【你要是找不到我，哼哼哼...】

話里全是威脅。

蔣百川收起手機，拿上外套下樓。

坐上車后，他吩咐司機：「去昨天中午去的那家西餐廳。」

昨天中午蘇揚就是在那裡請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