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一哭二鬧誰不會

楊氏神色一緊，「俅兒若是做錯了，你可以告訴娘，娘自然會訓他，怎得你這個做姐姐的直接動手打弟弟？」

宋瑤清明的目光直向楊氏看去，「母親難道不覺得俅兒之所以做錯，不正是因為你們管教不嚴嗎？」

楊氏被她看得心虛，微微低下了頭，雲蝦仔正要開口之際宋瑤搶聲道，「母親與繼父又可知剛才靈兒說了什麼？」

雲蝦仔張開的嘴又緊閉上了，宋瑤既敢大聲反問他們，那肯定是因為雲靈兒先惹惱人家的。

宋瑤可並不打算就這樣了事，她聲音陡然提高，怒斥道，「靈兒說我那沒用的老爹死去多年，還需要祭拜嗎？母親，我倒想問問，當年我爹他到底怎麼死的？」以前的雲霓裳從不敢提這件事，一則是因為太過悲痛，不忍觸摸，二則因為楊氏又是自己的親母，若提起，自己也倍感蒙羞。

十年前那不堪的往事又重新被提起，楊氏又羞又惱，嚶嚀一聲就要轉身進屋去，宋瑤卻叫住她，「母親！我如果沒記錯，這房子可是我爹的？」

楊氏和雲蝦仔又一怔，她突然這樣問起是何意思？

宋瑤忽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癱坐在雪地上，「爹，你為什麼要丟下女兒不要啊！你留下的屋子女兒卻天天住在柴房裡，你留下的田地長出來的糧食，女兒卻沒有一餐吃飽的，爹，早知道是這樣，你就算要走也把女兒一起帶走啊~~~」剛開始宋瑤只是乾嚎了兩句，但不知為何，想起雲羽的音容笑貌，淚水就忍不住地湧上眼眶，像斷線的珍珠滾滾而落，而且還真的是越哭越心痛。

這時別人家早就吃完飯了，雲家隔壁的牛嬸正和村裡幾個婦女坐在屋裡烤火聊天，那些吵鬧聲她們早就聽進耳朵里了，正議論間又聽見宋瑤大哭，牛嬸一下起身，對她們說，「各位嬸娘，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幾個婦女立刻跟著牛嬸出了門，楊氏和雲蝦仔看見一群人繞著籬笆走了過來一下也急了，楊氏跺了跺腳，連忙上前要去拉宋瑤起來，宋瑤豈容自己演的一手好戲被她就這樣阻止？她蜷縮著身子連連向後退，哭喊道，「娘，求你不要打我，今天是爹的忌日，霓裳實在是因為太想爹了所以才會這麼失禮…」

楊氏急了，瞥一眼正向這邊而來的牛嬸一群人，一把扯住雲霓裳的胳膊，壓低聲音威脅道，「霓裳，你快給我收了哭聲，聽到沒！」

「哎喲~好痛啊~娘，我知道錯了，求你別掐我了！」宋瑤心想，反正楊氏擰著自己的胳膊，牛嬸她們也不知道楊氏到底掐沒掐自己。

聽見她這樣瞎叫楊氏慌了，自己扯住她胳膊只是想要拉她起來，哪裡有掐她？

牛嬸聽見了，立刻匆匆上前，一下扯開楊氏和宋瑤，「霓裳她娘，咱有話好好說，霓裳你快說，你到底怎麼惹你娘生氣了？」牛嬸子明明是一臉關切之意，眼底卻含著一抹盪不開的笑意。

宋瑤眼淚汪汪的看一眼牛嬸，又望一眼站在她身後的一群婦女，其中一個裹著青色棉衣的中年婦女面容嚴肅的也正盯著宋瑤，宋瑤一眼認出這婦女正是雲夢澤老里長的小兒媳雲佩佩，沒想到這牛嬸辦事倒挺實在的，居然把這麼一個主請來看一出好戲。若是雲佩佩回去后將今晚所聽所見都告訴老里長，宋瑤就不相信老里長會無動於衷。

宋瑤以袖掩面，哭哭啼啼道，「牛嬸，沒什麼，說出來也怪臊人的，不說也罷！」

楊氏和雲蝦仔兩人相視一眼，暗想今天果然是著了道了。他們哪裡知道以前那個哭都不敢大聲哭的雲霓裳，此刻身體里的靈魂是一個現代人，更是設好套子就等著他們跳！

「呀！俅兒他爹，這大晚上你手裡拿著鞭子想幹啥咧？」牛嬸又怕又驚道。

被牛嬸這樣一叫嚷，所有人這才看向一旁的雲蝦仔，見目光都向自己投來，雲蝦仔立刻將鞭子藏到了身後，而剛止了哭聲的宋瑤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雲蝦仔氣得要死，這樣一來，搞得他好像剛才拿鞭子打過她似的。宋瑤可不管，她可記得以前雲蝦仔經常拿鞭子抽打雲霓裳的，想到這裡，宋瑤也哭得越凶了。

雲蝦仔直接沒控制住火氣，怒吼道，「哭什麼哭！還嫌不夠丟人嗎？」

眾人唏噓，雲蝦仔吼完后也覺得後悔不已，冷哼一聲，剛欲轉身進屋雲佩佩卻叫住他，他回頭看著雲佩佩，他自是知道雲佩佩的身份的，所以就算不願也只能停住腳步。

雲佩佩上前一步走到宋瑤面前，「剛才我聽霓裳妮子說，她是天天睡在柴房裡的？」

楊氏和雲蝦仔低著頭不敢看雲佩佩，那群婦女此刻也接頭接耳議論道，「我們剛才可都是親耳聽見霓裳這麼說的！」

「就是！嘖嘖嘖，這房子明明是雲秀才留給女兒的，結果倒好，這正女兒卻被趕到柴房裡睡，你說這雲秀才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從地里爬出來找他們算賬？！」

幾個婦女是越說越起勁，絲毫不顧臉色已經鐵青的楊氏和雲蝦仔。

楊氏低著頭輕輕的福了個禮，輕聲細語道，「二嫂子，霓裳也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麼會讓她睡柴房呢？」

雲佩佩淡淡的看著她，眼帘一垂，望著地上的宋瑤，「霓裳妮子，你跟嬸娘說，嬸娘自會為你做主！」

楊氏和雲蝦仔立刻用警告的目光瞪向宋瑤，宋瑤卻根本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抽泣道，「多謝嬸娘，只是，口說無憑，嬸娘何不讓人去柴房看看就知道了？」

楊氏咬牙，好個口說無憑，楊氏只覺得臉上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雲佩佩沉思片刻，轉頭看向身後的婦女們，「尚大娘，虎二娘子，還請你們二人為雲佩去柴房裡看看！」

楊氏和雲蝦仔頓時急了，雲蝦仔直接喝住尚大娘和虎二娘子，「柴房有個鳥看！」他又轉向望著雲佩佩，「二嫂子，天色不早了，我們全家都還沒吃飯呢！」能不能不鬧了？

雲佩佩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尚大娘，虎二娘子，柴房裡有沒有鳥你們不去看看怎麼知道？」

宋瑤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雲蝦仔的臉一下就綠了，得了雲佩佩的話，尚大娘和虎二娘子立刻向柴房走去。

過了一會，兩人從柴房出來回到雲佩佩身邊，尚大娘挑挑眉望一眼雲蝦仔，高揚下頜道，「鳥我倒是沒看著，不過床褥被單倒的確是有！」

虎二娘子也立刻補充道，「霓裳的衣服也都在的！」

雲佩佩凜凜目光望著楊氏和雲蝦仔，斥道，「楊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楊氏深深低下頭去，雲蝦仔憋了一肚子火氣又沒法發作，緊握成拳的手咯咯地響。

一些膽小的婦女立刻閉上了嘴，生怕雲蝦仔遷怒到自己，失控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