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如果這都只是夢

即使疑惑重重

可他的每一句箴言

我都信

因為我是如此深愛著他

-

都說愛情里的女人，心情都比較多變，這一刻歡天喜地，下一刻悲春傷秋。

而我，此刻就患上了這種病。

直到被顧涼山摟在懷裡沉穩入睡，我那個寫了大字的信紙最終被我壓在了箱底。

最近我總是起得很早，自從來到了顧涼山這邊后，只要他起來，我也醒了。

顧涼山見到我醒了，於是每次換衣服的時候，總是提著他的領帶過來給我系。

我也不好拒絕，每次都系了個不怎麼樣的成果給他，他卻也是樂此不彼。

因為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去到醫院的時候，母親大人每次都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要是這樣糊塗下去，什麼都不問，我這個娘親也幫不了你了。你的蒙山叔叔估計過幾天就出院了，要是你們還沒點進展，那我們就回去。」

母親大人依然生氣，可她在我面前是這麼個模樣，在顧涼山的面前卻又是慈愛無比。

可我實在想不通，她到底要的什麼進展？

坐在凳子上，剝著橘子吃，我慢悠悠開口，「要進展，要什麼進展呀，我們現在這樣。很好啊…….顧涼山對我可好了，每天都是他親自下廚做好吃的給我。」

想到這幾天顧涼山做的大餐，我簡直都要流口水。

母親大人聽罷，卻是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一巴掌飛過來，「你呀！腦子就不能清醒點，哪天被騙了都不知道！」

默默捂著被她一巴掌拍痛的小額頭，我默默嘀咕，「媽。最近你的脾氣，怎麼越來越不好了啊……動不動就動手，動不動就大聲吼，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完了，一說起來，就口沒留神，母親大人嬌美的臉已經微微有些發怒了，我趕緊拿了包包就逃，「那個。我先走了啊，媽媽你好好陪著蒙山叔叔啊！」

-

回家的途中，接到顧涼山的電話，讓我去老宅子等他。

我疑惑不已，可還沒問出來，顧涼山那邊就急急掛了電話。

默默叫司機轉了頭，腦子裡卻困惑不已，顧涼山為何叫我去老宅子等他？

因為臨近下班，路上有些堵，等我到的時候，發現顧涼山已經站在那老宅子門口等著我了。

「怎麼突然要來這裡？」

顧涼山見到我下了車，從大門口幾大步過來，接過剛下車的我，摟住我的肩穿過巷子。

「奶奶生病了。」

進了門，顧涼山直接帶我到了樓上，樓梯都是復古樣式，褐紅色的扶手和樓梯，一路蜿蜒著到了二樓的一所房間。

這間房門。好熟悉，我想了半想，終於想起到底是哪裡熟悉那些花紋和雕刻的圖案，就跟上次我來時待著等待顧涼山醒來的那一廳門。

沒等我多想，顧涼山推開了門。

「奶奶。」

隨著顧涼山的聲音，我望進去，只見散發著幽香的復古氣息里，和藹著面容的老婦人一身的復古旗袍，笑著伸了脖子望出來。

她的床邊，兩個身著灰布袍子的女傭站立著。

「奶奶，這是木木。」

顧涼山把我摟過去，介紹著聲。

有些摸不清這是怎麼個情況，我忙甜了笑，也跟著叫人，「奶奶好。」

「這就是木木啊，好，好，很好，真是討人喜歡的小丫頭。」

她和藹和氣著聲，完了對我伸出手，我忙把自己的手遞過去。

「好孩子，什麼時候和我們家涼山結婚啊？」

顧涼山的奶奶這話說的一點預兆也沒有，我被怔住了，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回。

顧涼山笑著接過話，「奶奶，木木還小呢，她才十六歲。」

和藹的奶奶聽罷，有些遺憾地點了點頭，「這樣啊，那我恐怕都看不到你們拜堂了。」

她是笑著說這話的，可顧涼山一聽，立即道：「奶奶，亂說什麼呢，明天我們就去醫院，父親也正好快出院了，到時候你們還可以見一面。」

「你父親……」她似嘆了口氣。「奶奶老了，知道該來的躲不過，只是擔心你。」拍著顧涼山的手，和藹的她轉向我，「木木啊，以後我們家涼山，就拜託你照顧了……」

-

下樓來，我的心情也跟著沉重，我一點也不知道顧涼山的奶奶生病了。而且已經那麼嚴重。

「顧涼山，奶奶得了什麼病？為什麼不去醫院？」

這世上最絕望的不是我愛你而你不愛我，而是你看著自己的親人遊離在生死之間，可自己卻無能為力。

大宅子里不知名的大樹下陰涼的風輕輕吹著，我並肩站在顧涼山的身邊，心情莫名悲傷，仰著頭問他。

顧涼山的俊臉望著那高大的樹，微微的風吹亂了他額間的發，他的聲音淡淡著哀傷從我的上方傳下來。

「已經從醫院回來了。」他轉頭看我。我清楚地看到顧涼山的眼睛已經微微紅。

「她是這個家裡最疼我的人，可現在，她要走了。」

他別開眼，望著上邊的藍天，可側面的他的臉，哀傷的情緒遮也遮不住。

他悲傷，我也難過。

上前拉住他溫熱的手，我並肩站在他的身邊，也望著他看著的方向。

「顧涼山你還有我。奶奶說了，以後她家的顧涼山，就拜託我了。」

顧涼山聽罷，陰鬱哀傷的俊顏終於綻開了點笑面。

「嗯，所以，你快點長大。」

捏了捏我的臉，顧涼山說得一本正經。

吐吐舌頭，我很不服，「我現在也不小了呀，都十六歲了。」

「是不小了，可還不能領證呀，我的小笨豬。」嘆息一聲，他彎下身來摟住我。

他高大的身軀抱著我，我在他的懷裡，嬌小依人。

而那一刻，在他懷裡的那一刻，我莫名地想哭，莫名地覺得無比感傷。

這個好看的男孩子呀。這樣讓我疼愛又心疼。

他明明該享受到這個時代里專屬於富二代那人人羨慕的金錢和財富的無憂，可是，他的身世這樣坎坷崎嶇。

是不是，每一個上帝太過寵愛的孩子，來到了這個世上，都要接受到旁人沒有的考驗和經歷？

我不去想，為何奶奶會是這個大家裡最疼他的人，我也不去考慮，為何蒙山叔叔明明是顧涼山的父親。可卻沒有給予他疼愛，而那個作為他繼母的貴婦人，為何也沒給他足夠關心。

我只是看到這樣郁愁著滿心愁緒的顧涼山，就覺得滿心滿眼的疼。

-

因為顧涼山奶奶的病情不穩定，我們便打算搬去老宅子。

顧涼山並不喜歡，我看得出來，可是奶奶對他那麼重要，我覺得我們都該陪著她走這最後一程。

看著顧涼山憂鬱的背影，我把衣服都一股腦塞到了袋子里。走過去抱住他剛勁的腰。

今早老宅子又來了電話，奶奶已經開始昏迷了。

顧涼山的薄唇抿得很緊，他應該很難過很心疼，可他不說，他只是在自己不能訴說的哀傷里沉默著。

「顧涼山…….」

把臉都貼上他的背，我喃喃著出聲。

他嘆了口氣，轉過身來抱我。

夜很深了，已經十二點多，陽台上的風涼涼地吹進來。可無論怎麼吹，也還是吹不走顧涼山眉眼裡的憂愁和哀傷。

這個動作，我們維持了許久，久到那微微的涼風都要把我吹冷的時候，顧涼山出聲了。

「你回去的那幾天，她的病情突然加重了，開始昏迷，強大的醫生團隊幾乎無能為力，可我不願放棄。即使顧林臨也說了，就順其自然吧。」

「可我做不下決定，哪怕是有一線的希望，我都願意為了她出力。」

「她開始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因為身體太疼了，我在她的床前守著她，看到她白著臉在睡夢中跟死神抗爭，我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扯過。」

「直到，直到她輕聲告訴我說。涼山啊，奶奶真的太疼了，我們不治療了好不好？你就讓我完好點走這最後一趟吧，把醫生團隊都散了吧，給我每天打點止痛藥就好了……」

顧涼山的話，絲絲繞繞著，很低很低，很輕很輕，很緩很緩。可儘管如此，我還是聽到了他心間疼痛無比的撕裂聲。

最後這句，他的聲音都抖了。

我剛要說點什麼，脖頸間一涼，我瞬間頓住。

顧涼山哭了，他在哭，我知道。

這是一個我懵懂著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生，從男孩到男生，到了現在他已經獨膽一面開始闖蕩社會。可面對著自己無能為力的天命，他也只能淚灑眼眶。

我的身體里，就像被顧涼山伸了手進來，扯了心臟，他哭，我疼，他動，我也疼，他只是呼吸而已，我也還是疼。

明明是自己不懂事，明明是自己還太小不懂處理貴婦人的刁難和威脅，傻傻地回了南方，卻不知自己拋下了的他一個人在北京的天日里無助地承受著這樣疼痛的親人病重之坎。

-

到老宅子的時候，幾乎已經深夜一點多，可貴婦人還沒睡，穿著一身的薄衫站在大門口處等著，她的身邊，是上次給我開門的灰色旗袍女人。

見到我們的車子亮在巷子口。她踏踏著身子跑出來。

「涼山，房間都收拾好了。」她笑著看顧涼山，眼神里一點也沒有看向我。

顧涼山下了車，拉過我的手，朝著裡邊走，淡淡地只是應了一聲。

我自知，自己該尊重她的，怎麼說，她都是顧涼山的繼母。

可是我的心，太傲嬌了，就是叫不出那一聲阿姨或者伯母，我其實並不喜歡她，特別是每次見到她看著顧涼山的眼神，母愛的光芒深情裡帶著的別個情感，總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

-

貴婦人安排了兩間房。

眼看著顧涼山擁著我就往樓上走，貴婦人終於是忍不住出聲，「涼山，木木的房間在一樓。」

顧涼山腳步沒停，「她跟我睡。」

他說的很是平常平靜，可是貴婦人急了，三兩步追上來，擋在我們的面前，她溫婉的面色對著顧涼山時，終於顯露了怒氣。

「涼山，她還只是個孩子，你們不能睡在一起。」

她急著眼看顧涼山，轉到我臉上的時候，面色都帶了恨意，我看見了。

「我們早都睡在一起了。」

顧涼山冷淡著臉，聲音也很淡，甚至那語氣里，似乎還帶了些嘲諷的意味，我看不真切也聽得不是那麼真切，可是，顧涼山看向貴婦人的表情，確實帶了一種叫做老子早都已經做了。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挑釁之感。

這個表情隱秘，這個表情怪異，這個表情詭異，這個表情，讓我小小的心禁不住陌生起自己眼前的這個顧涼山。

這個讓我陌生的顧涼山摟住我的力道大了起來，繼續帶著我朝前走，經過貴婦人身邊的時候，我清楚地從她的眉眼裡看到了恨意，還有，妒意。

我的心狂跳，我的心狂躁到害怕

貴婦人，為何你的眼神里妒意如此深重……

-

夜很深了，老宅子里的卧室望出去見不到暗夜裡的星光，我把自己睡不著的眼收回來，望向自己身邊的顧涼山。

他已經睡著了，安靜的睡顏天真無害，可他的薄唇抿著。

他還真是青春，陽光的俊臉這樣標準的撩妹形象，我靠近他，我湊近他，我把自己的手貼近他的心臟。

薄薄的衣料下，他的心臟跳動地如此規律，一下一下，緊著動著，我撫著，我摸著，只覺得從心口到全身。都一點一點地開始疼得我呼吸不過來。

顧涼山，我愛你。

可為何在你的身上，總是有著這樣那樣又可怕的事情在發生，而偏偏這一些，我永遠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你獨立著高大的身，站在巔峰之上俯視著告知我，你喜歡我，你愛我。

可為何，為何我總感覺，你離我，似乎一直在隔著一種叫做真相距離的模糊心牆。

不知不覺著，我哭了，高貴的復古枕頭也擋不住我的淚水洶湧。

我微微偏了頭離開點顧涼山的懷抱，心口的呼吸窒息感一波又一波的襲來，我剋制著自己，可還是禁不住身體一陣又一陣的難過，在顧涼山的懷裡抖得不成樣子。

可他，睡得如此地沉，睡得如此地無知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