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姜諸兒自幼心有殘缺,唯一補救之法便是以心補心。而恰巧瓊玖和她哥哥很適合做那個犧牲者。
滿地血,哥哥心口插著一把刀,面前是姜諸兒淡漠的擦拭著手的模樣,四歲的瓊玖就那麼愣愣的看著,雙唇微微的發抖,哥哥是她唯一親人,那時候的瓊玖連一句為什麼都問不出。
只是看著那鮮艷的紅色,微微發抖,姜諸兒走過來抱起她,溫柔的拍著她的背「只怪他不聽話,居然想要刺殺吾。瓊玖會聽話的對不對?」
恐懼的捂著耳朵,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可終究她還是成了姜諸兒的活葯,不會死,只是每一次姜諸兒好一點她便經受錐心之痛,哥哥就是因為受不了那樣的痛苦才會瘋了一樣想殺了姜諸兒。
午夜瓊玖捂著心口突然醒來,汗流浹背,緊咬著唇不敢發出丁點聲音,疼的眉頭都擰到了一塊。
這因該是最後一次了,姜諸兒來信月底便會回都成,屆時她也在也不需要頂著他的身份活著,但也沒人會知道有一個叫瓊玖的人是生是死。
其實她和姜諸兒並不完全像,只是一直都靠易容葯維持著假象。
心口的那到疤又長了,巫師說過差不多這個時候姜諸兒的病也將痊癒,以後不論是她還是姜諸兒,都不會再經歷那錐心刺骨的痛,只是這十多年的經歷到底抹不去。
瓊玖是恨的,恨王后恨姜諸兒,恨那個會補心之術的巫師,甚至恨過她哥哥,唯獨那個叫姜瑾雯的女孩她恨不起來,明明也應該是仇人,可偏偏瓊玖想守護她的笑容。
天亮的時候瓊玖身上已經濕透了,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叫人放好水沐完浴正好聽到姜瑾雯來找她。
「瑾雯今天怎麼起這早?」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卻依舊對她極盡溫柔。
「王兄!你為何不說衛王早立過夫人?」姜瑾雯質問到。
瓊玖看向羊度,並不回答姜瑾雯的問題,俊朗的側臉帶著些許的不真實,那一刻姜瑾雯忽然覺得他離自己有點遠。
「說與不說有什麼區別嗎?就如同你喜不喜歡這高牆深院有誰會在意嗎?父王有多少夫人你不知道?衛王的名聲你沒聽過?瑾雯你長大了,王兄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怎樣?你斗得過父王?又或者你是不是忘了,王兄不僅是你王兄更是齊國的太子,對一國太子來說也沒有什麼比齊國的利益更重要。羊度走吧,該上早朝了。」
負手而立,謙謙君子。清晨的微光灑在他身上,依舊是那麼氣度翩然,但是姜瑾雯卻覺得冷,齊國太子,是啊她怎麼忘了。
院里的觀景上仍舊有未乾涸的露水,反射著清晨的陽光那麼美好,可是或許一刻鐘都不用就會消失殆盡,就好像她十幾年的夢也該醒了一樣,王姊逃不脫和親的命運,王兄終究會登上齊國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成為和父王一樣冷酷的人,而她身為齊國的公主,即便萬千寵愛,也終究只會是一枚和親的棋子,沒有人會徵求她的意見。
不經意的伸手捂著心口,她是瓊玖不是姜諸兒,姜諸兒不會願意護著姜瑾雯一生,而以後姜瑾雯的人生再也不會有一個叫瓊玖的人,只期盼那個女孩能自己強大起來。
姜瑾萱慵懶的躺在榻上,享受著宮女的按摩,現在她說什麼衛王都只會言聽計從,自然是享受著最好的待遇。
所以當夷姜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美人卧榻的場景,縱使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認姜瑾萱很美,美的讓這天下女子都黯然失色,這樣的人落在衛王手裡當真是糟蹋了,即便是太子也不見得就配得上,可是不管怎麼說這女人都是她現在最大的威脅。
「見過夷姜夫人。」宮女急急忙忙行禮,姜瑾萱不急不緩的坐起身打量著夷姜,這個本來該成為她婆婆的人,此刻好像該叫姐姐才對,還真是諷刺。
夷姜曾經也是盛極一時的美人,否則衛王也不會獨寵她那麼多年,甚至登記之前被送出宮的姬伋都接回宮立為太子,然而現在即便是華麗的服飾也掩飾不住她已經老了的事實,即便費盡心思保養,也終究抵不過歲月,年老色衰是每個女人都逃不脫的命運,只是在這宮裡就顯得凄涼多了,若是一畝薄田夫妻相守,兒孫繞膝定會好多了吧。
不過誰又知道呢,她們在宮裡爾虞我詐艱難而活,民間夫婦或許在為一家人的口糧奔波勞碌,不過都是苟活於世。
姜瑾萱從軟榻上下來,緩緩走到夷姜面前,屈膝行禮落落大方「瑾萱見過姐姐。」
複雜的看著面前的女人,隨意披散的秀髮微微擋著臉頰,媚態天成卻不會讓人覺得刻意而為,她不知道的是在齊國萱公主是滿朝大臣公認的端莊,狐媚二字從不會有人會想用在她身上。
「無須多禮,你我二人現在同是姐妹,你這般大王倒是要責怪於我了。」夷姜淡淡笑著。
「姐姐終究服侍大王多年,瑾萱理應,姐姐快請坐。」夷姜的笑有點勉強看來不是真的不介意,只是軟弱罷了,對衛王服從慣了吧,也難怪太子也那般軟弱。
「妹妹在衛國可還習慣?初來乍到總會思戀家鄉吧?」這話真真假假,但是想家卻也是真的,也不知道瑾雯那小傢伙怎麼樣了。
夷姜見姜瑾萱開始發獃,便知她也是想的,哪有不想呢,突然離開生長的地方,這輩子或許就回不去了。她也是遠嫁而來,自是懂的,夷姜原是先王的侍女,不過那是衛王還是一個年少的公子,雖不是丰神俊朗,無雙公子但也尚不是如今這般酒色掏空老態龍鍾。
「現在衛國就是我的家,有大王在呀。」姜瑾萱那嬌羞的樣子倒真叫人心生疼惜,若是沒有剛才的沉默夷姜都會信以為真。
「怎會不想,我宮裡有個齊國的廚子,想必妹妹也會懷戀齊國的家鄉菜,改日就讓他來妹妹宮中吧。」夷姜狀似貼心的說著。
低眉順目仿若無害的兔子,感激的應著。
「參見大王!」屋裡的人突然都跪了下來,夷姜和姜瑾萱驚訝的看向門口,衛王果真站在門口。
「大王。」兩人一同屈膝,衛王卻直直走向姜瑾萱,溫柔的扶起來「孤不是說過,以後不用行禮。」
「謝大王,然聖人言禮不可廢。」姜瑾萱依偎在衛王懷中,一派小女人姿態。
而一旁的夷姜卻彷彿被遺忘了一般,臉上劃過一絲不甘然而沒有衛王的許可她並不能起身。
姜瑾萱嘆了口氣,夷姜懦弱了一輩子自己倒要成為那個讓她蛻變的人了,她只想過一天算一天,然而這個願望似乎也及其困難,在這宮中哪有什麼情深,父子之情都不過如此,況且原不相干的兩個女人。
夷姜怕自己若是生有公子姬伋的太子之位會不保,而自己也不會願意就那麼任人宰割,註定了她們只有一個好過。
可原本該何夷姜斗的不該是自己不是嗎?如此想對這個攬著自己的男人忽然又多了幾分憎恨。
「大王,是不是該讓姐姐起來了。」軟弱無骨的手拍在衛王身上,惹著衛王無比愉悅。
「起來吧,你來這作何?」冷峻的眼神真讓人無法想象曾經這個男人也用那般深情款款的眼神凝視著自己,溫柔的說著海誓山盟,以前不論衛王身邊的女人是誰,都不曾這般冷酷的對待過自己,心底的怨念擴散,原本對姜瑾萱的那一絲同情也淡去了。
女人吶最重感情,也最容易沖昏頭腦,姜瑾萱淡淡的瞥了一眼夷姜,以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態,不言語。
「妾身來看看萱姜妹妹是否有什麼不習慣的,畢竟妹妹初來乍到怕多有不適。」都是戲子,就比誰的演技好。
「嗯,你倒是有心了,明天就讓那名廚子過來吧,美人你說可好?」完全不同的兩種態度,明眼人都知道夷姜已經徹底失寵了。
「那妾身先行告退。」知趣的退下,若是再不走恐怕衛王該覺得她礙事了。
轉角之時彷彿看到姜瑾萱摟著衛王的脖子,衛王肆無忌憚的親著她,終究不忍再看,昔日恩愛夫妻,如今你已另尋新歡。
姜瑾萱承受著衛王的吻,亦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強壓著心底的抗拒與噁心,她可以用藥拒絕行房,可著平日里心血來潮的親吻,卻是避無可避。
清鴛抬頭看了一瞬,又迅速低下,姜瑾萱眼底那一點點的淚光也撞入了她眼中,心疼卻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