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紅嫁衣~
白骨擺放整齊,身上還穿著鮮紅的刺繡嫁衣,一如等待出嫁的新娘。
舟言用力反扣著他的手腕,擋在他的面前,道:「我過去看看。」
從未見過這詭異的畫面,常久冷汗噌噌直下,同樣舟言心中也瘮得慌,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也見過骨架,但也是頭一回接觸裝扮的這麼恐怖的白骨。
「能……能看出是什麼時候死的嗎?」常久轉移自己的視線,一邊害怕,一邊不停的嫌棄自己。
「這嫁衣是新的,看來是有人來換過。」
「新的?」常久心驚膽戰的把目光挪了過去,就一眼便讓他毛森骨立,哆哆嗦嗦的道,「還……還真是!」
「這裡恐怕不安全。」舟言收回視線,心中終於得到了一點平衡,總結道,「這洞里陰暗潮濕,而她身上的衣服乾淨艷麗,兇手應該是經常過來給她換衣服。」
他這話一出口,常久的寒毛全起來了,假裝鎮定的道:「我們去那邊休息休息,這裡太晦氣了。」
舟言一點頭,常久便扶著他到另一邊坐下,位置離白骨遠遠的假裝她不存在一樣。
「舟兄弟,來,我幫你上藥。」常久往他那邊挪了挪。
「不用,我自己來。」舟言又想起他那雙會點火的手,心有餘悸。
「那行。」常久把藥草遞給他,眼神飄向洞外。
舟言把身上的雨衣脫下,將藥草咬碎抹在身上,痛的他嘴唇泛白,微微蹙動眉頭。
常久也在低頭給自己擦藥,隔著煙火落在舟言眼中動作撩人。
他痛的只咧嘴,回頭看著舟言道:「後背上的要我幫忙嗎?」
這次舟言沒有拒絕,常久把外套套上挪過去幫他上藥。
看著他傷痕纍纍的後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當常久帶著老繭的手落在他的背上,舟言忍不住的肩頭微微顫動。
最後一塊地方上完葯后,舟言用力攢緊拳頭,道:「你轉過來。」
「嗯?」常久不懂他的意思,目光微詫。
半晌,見他抿緊了雙唇,懂了他的意思,轉過身半褪衣衫。
欲遮不遮,勾人心魄。
拇指輕輕擦拭他的傷口,聽著他因疼痛剋制不住的悶哼,心跳也會亂了幾拍。
洞里時常有冷風吹進來,常久搓搓手臂,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凍的只發顫。
「常大哥,你把洞口那兩塊石頭撿過來,我試試看能不能生出火。」舟言怎麼說也是一個理科生,懂一點小小的常識。
常久點頭便去把石頭撿過來,然後再把柴火架好,舟言把石頭拿起來看了看,確定是兩塊打火石,便開始打火。
大概打了十多分鐘,終於把火柴點燃,常久忍不住點個贊:「舟兄弟你懂的真多。」
聽他這麼誇自己,舟言幾不可察的勾了勾唇,心裡生起一股自豪。
火一生起來,常久身子就暖烘烘的,想了想問道:「舟兄弟,不介意我把衣服脫下來烤烤吧?」
「能。」常久這麼一問倒是把舟言問的愣住了,還以為他會直接把衣服脫下來。
火堆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給陰森恐怖的山洞添加了一點暖意,舟言隔著黃色的火焰去看對面的男人。
小麥色的膚色,褐色眸子一閃一閃的,照亮著黑漆漆的山洞,嘴角時常掛著笑容,勾動著兩個小梨窩,一淺一深。
說不上俊美,卻一眼難忘。
男人雖然年紀比自己大,看上去卻跟個小孩子似的。
常久將自己上衣烤乾了穿上,問道:「你要不要也烤一下?」
舟言搖了搖頭,往火堆里扔進一根棍子,問道:「常大哥,你多大了?」
「二十八了。」常久回答道。
「那豈不是快要結婚了?」舟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後面一句話。
「沒有。」這結婚對常久來說是個敏感的話題,心想:「哥還年輕,還能撐個幾年。」
舟言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但是心裡卻鬆了一口氣,詭異的讓他自己都理不清。
「舟兄弟,你餓了沒?」一大早他就過來了,先是在山上折騰了一會兒兩人滾了下來,估摸時間已經接近黃昏了,要是餓了趁著現在天還沒有黑,還能出去找點吃野果子吃。
舟言來的時候就趕了一夜的山路,今天一天也就在常久家裡吃了一點瓜子,早已經餓的是前胸貼後背了,現在情況特殊也只能忍著了,於是他搖了搖頭。
常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顯然是沒有相信他的話,站了起來,道:「現在外面的雨小了些,我出去找點吃的,你在這兒待著別動,等我回來。」
「忍忍就過了,你別出去。」舟言勸道,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我打小就在這山裡長大,熟的很。」說完便抓起旁邊的雨衣,走出山洞,朝著他記憶中的果樹走去。
等他摘好野果用衣裳包好,回到山洞看著舟言正閉著眼睛休息。
常久把果子擦乾淨送到他眼前,道:「嘗嘗,味道還不錯。」
舟言睜開眼睛看著他一臉的笑容,心中有什麼東西在發酵,閃神片刻,才接過他手裡的果子。
常久也撿了一顆果子擦了擦然後放在嘴裡,心裡記掛著他家老黑和大公雞。
兩人吃完果子,外面也黑透了,天也更涼了。
……
常久正欲閉上眼睛休息一會,耳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咯咯咯……」有雞叫。
他快速的搜尋目標,很快就看到一隻頂著大樹葉蹲在石頭底下的大公雞。
「雞爺!」常久差點一個沒忍住,直接流出男兒淚。
大公雞舉著大樹葉朝他走來,道:「你家大黑牛就在上面。」
就沖它這句話,可把常久感動到了,直接沖了上去把大公雞抱了起來,「我把舟言叫醒,咱們就回去,對了,我跟你說個事。」
大公雞試圖動了一下翅膀,奈何常久力氣有些大掙脫不了,只好放棄道:「什麼事?」
「我們剛剛在山洞發現了屍體,你不曉得有多恐怖,還穿著紅色的嫁人。」說常久便將大公雞夾在胳肢窩下面,準備去上面找老黑。
這讓大公雞很不舒服,雞下巴抖了又抖,回答道:「我一會看看。」
舟言本閉著眼睛快要睡著,聽到動靜便睜開了眼睛,看著他夾著一隻雞站在門口,試探性的喊道:「常大哥?」
常久轉過身來,道:「這就是我家那隻公雞,這不我倆滾下來沒回去嘛,這隻雞帶著我家那隻大黑牛就找了下來,有靈性懂得報恩。」
說完心裡就虛的不行,生怕他發現自己有隻會說話的雞。
常久夾著雞朝他走過去,把自己的大恩雞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上坐好。
大公雞身上全被淋透,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水,在洞里不停的走動,常久偷偷給它使了一個眼色,指明屍體的方向。
又怕舟言起疑,便拉著舟言開始聊天,「一會咱們上去,我讓老黑駝著你,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舟言點頭,總覺得那隻公雞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見它走到了屍體的角落,道:「常大哥,你家雞……」
「好動,好動,讓他到處走走。」常久連忙打馬虎眼,舟言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的話有問題,在刻意掩飾什麼。
大公雞在屍體邊上轉悠一圈又走了回來,常久怕把老黑淋著了,便去扶舟言道:「那我們走吧。」
舟言和大公雞對視一眼,總覺得它在嫌棄自己體弱,心裡頓時憋著一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