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霸道學姐愛上我
系統明顯感覺到,自從上次送人家回家,負雲深的心思就越發難以猜測了。
但這也不關它什麼事,畢竟對於常年處於隱身狀態的系統君來說,它只要看著負雲深不毀天滅地把男女主雙雙殺害就好了。
最能直接感受到這種關係變化的,不是阮白也不是負雲深,而是校草。
這個可憐的出場八章也依然沒有名字的陽光boy,突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碰見這兩個人的次數急劇上升。
當然這不是令他感到最痛苦的,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這兩個自帶掃把精體質碰見一次倒霉一次的人,每次看見他都是一臉呵呵的表情。
校草感覺自己委屈死了。
他做什麼啦??還有沒有天理啦??
這種被倒打一耙無處伸冤的憋屈感,終於在十七年後,找上了這個一直過得無憂無慮的男孩。
校草坐在圖書館前的台階上,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校園世界其實很簡單,只要男主角跟女主角沒有真正認識,那後來的傷害就不會再到來。
阮白雖然個性綿軟,在班級里受到不少欺負,可在負雲深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漸漸學會了反抗。
仍然會有人沒有理由地找她麻煩,但因為有學姐在,她已經有了面對的勇氣了。
今天她難得的沒跟負雲深在一起,而是一個人來到了圖書館。
她急著去圖書館找一本資料,也就沒注意到,剛剛路過台階時經過的那個人是她從前暗戀許久的校草。
校草盯著她急匆匆的背影,眯著眼睛,露出了一個蜜汁笑容。
他終於有機會問個清楚了!
礙於另一個看起來很兇殘武力值max的學姐的存在,他一直不敢去問個明白,自己到底怎麼得罪她倆了。
若是別人他也不會太在意這種事,畢竟身為一個萬眾矚目的校草,他很忙的!
可是這兩個人不一般!任誰在發現看見別人倒霉一次之後也不能對這個人保持無動於衷!
校草快步追上阮白,一把拉住了她。
遲遲未回到正軌的命運齒輪,在寂靜的時空中轟然運轉起來。
阮白看著校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請問你有什麼事?」
校草說:「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阮白:一臉懵逼.GIF。
「啥?」
校草深吸一口氣:「我想問你們,為什麼每次我碰到你們都很倒霉?」
這話一說出口,校草心裡咯噔一下,糟糕,問錯了。
不該用這種方式問的。
果然,聽了這話的阮白臉色立刻有了變化:「……雖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
阮白到底還是個好人,沒把「我懷疑你腦子有問題」這句話說出口,只用眼神表達了這個含義。
校草撓撓頭:「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很想問,我有得罪過你們嗎?為什麼每次看見我都好像我得罪過你們的樣子。」
阮白:「可是我們並不認識你呀,可能是你想多了吧…」
校草:「……」
彷彿膝蓋中了一箭。
他認真回憶起每一次碰面,將記憶梳理了一遍之後,發現除了負雲深會對他露出那種高深莫測的表情,阮白是真的,完完全全,一點都沒有在意過他!
得不到答案,校草一臉淡定內心日狗的走了。
他們兩個人都以為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插曲,完全沒想到,會有人將這一幕忠實的記錄下來。
在高三的某個班級里,系統對著負雲深說:「哎呀,女主角跟男主角碰面了。」
昏昏欲睡的負雲深一下子驚醒,硬生生徒手掰斷了鋼筆:「什麼?」
而在另一邊,有幾個女生圍在一起,看著相機里的畫面。
「校草居然拉她的手!」明明拉的是袖子。
「校草居然對她笑了!可惡,校草都沒有對我笑過!」
「啊啊啊我們校草小寶貝真是無論什麼時候看起來都好帥啊!就是旁邊這個女的太礙眼了,她是誰啊?居然敢給校草擺臉色?」
幾個人大呼小叫完,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色。
看見負雲深的怒氣即將滿槽,系統又說道:「不過沒關係,他們已經分開了,目前沒檢測到異常!」
負雲深垂眸,淡淡道:「是么。」
阮白在圖書館待了半個小時,出來之後看見幾個女生站在大門外,似乎在等誰的樣子。
阮白自然不會聯想到她們是在等自己,便想繞開她們,回到教室。
然而就在她準備這麼做的時候,幾個女生圍了上來,將她堵在角落:「你就是阮白?」
阮白不明所以地點頭。
為首的高大女生突然伸手,用力攥住阮白的手腕,力氣太大讓阮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女生笑笑:「有啊,有很重要的事呢。」
阮白從來不知道看起來富麗堂皇的學校居然也會有這種地方。
她蜷縮在倉庫角落,鐵皮牆因為年久失修,已經斑駁不堪,隨便蹭蹭就能在衣服上染上一大塊骯髒的痕迹。
糟糕透頂了。
沒有比這還要糟糕的事情了。
阮白徒勞無功地掙扎了幾下,發現掙不開繩子之後又頹然地靠在了牆上。
十分鐘以前,那群女生以勾引校草為理由,不管不顧地把她拽進了這個廢舊的倉庫,女生緊抓著她的頭髮,迫使她抬起臉:「很不錯嘛,長成這個樣子,也有勇氣出來勾搭別人了?」
阮白試圖解釋,可是沒有用的,沒有人真的在乎她是不是認識校草。
校園,說天真也不天真,說殘酷也不殘酷。
這個時期的絕大多數少年少女都有些孩子氣,偶爾有自以為成熟的,也不過是嚮往成人理智的模樣,所以努力向此靠近。
但還有一些人,遊離於人群之外,視規矩與教養如無物,外表看起來是追求著不做作的真性情,然而說到底,也不過是為自己惡的本質尋一個看起來漂亮動人的理由而已。
阮白被幾個女生輪流欺凌,她的臉被粗暴地按在地上,女生們讓她跪下,阮白沒有聽,就被惡狠狠地一腳踹倒在地上。
太奇怪了。
為什麼我會經歷這些事情?
阮白不明白,整個大腦都用來感知來自外部的痛苦,就沒有餘力來思考別的事情,她咬緊了牙避免自己發出求饒的嗚咽,整個過程她已經記不清了,大腦似乎替她做了選擇性遺忘的決定,到最後來,她能記得的,不過是女生們將她雙手綁在背後,在鎖起倉庫大門之前,輕蔑地對她笑著說:「這回你能認清你自己了吧?」
認清自己?
阮白的大腦混沌一片,她分不清這些女生到底是單純為了發泄自己內心的惡,還是真的為了校草。
阮白從倉庫的縫隙里看到一束光,光里有無數相伴起舞的浮塵,然後這束光慢慢從耀眼轉為了黯淡。
來個人救救我吧,隨便誰都好,只要有人能發現這裡。
阮白想著,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負雲深便是在這時趕來的。
當她發現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阮白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可是詢問系統,系統也只告訴她監測不出異常。
系統不會騙她,如果真的監測不到,想必也是命運做的手腳。
負雲深跑遍了明光每一個角落,直到來到了這個被廢棄多年的倉庫前。
她捏碎門鎖,幾乎是面無表情地走進了倉庫。
她看著側躺在地,渾身骯髒,淚流不止的阮白,殺意瞬間膨脹,盤踞在她心口,宛如一隻耀武揚威的野獸。
「系統。」她語氣平平,甚至聽不出情緒地問道:「我真的不能傷害任何一個人嗎?哪怕是…無關緊要的嘍啰?」
「絕對不行!天神把我放在您的腦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阻止您傷害任意一個人!」
「原來是這樣。」負雲深說著,彎下腰,輕柔地將她被傷害的小公主橫抱在懷裡,「對不起,我來晚了。」
阮白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彷彿難以置信似的,直到負雲深說出這句話,她才鑽進負雲深的懷裡,用力地抱緊她,生怕下一秒這個夢就會破碎掉。
她的英雄終於來帶她離開了。她想。
「學姐。」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我以為我死定了。」
負雲深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不會的,不會的。」
阮白抓緊了負雲深的小臂,因為夏天,負雲深將襯衫袖子卷了半截,露出了潔白無瑕的小臂。
這雙手臂看起來脆弱而美麗,彷彿輕輕一折就會斷掉,任誰也想不出這雙手臂里蘊含著的力量,有多觸目驚心。
阮白將臉埋在負雲深的肩里,哭著說道:「我受夠了。」
負雲深說:「不要哭,無論是誰傷害你,我都會一一奉還。」
阮白卻搖了搖頭。
「不…不是因為這個。」
「我已經不想再這樣了…即使我什麼也沒做,也總有糟糕的事情輪到我頭上,我受夠了,我不想這樣了,不想再懦弱的呆在你身後,做一個只會哭泣的笨蛋了。」
負雲深的表情,在這瞬間突然變得很奇怪。
她從容地、慢慢地微笑起來:「那你想要還回去嗎?」
阮白僵硬了半晌,而後,堅定的點了點頭。
負雲深拍著她的頭,柔聲道:「好孩子。」
阮白忽然問道:「學姐…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負雲深蒙上了她的眼睛,微不可聞地說道:「會的。」
被蒙上眼睛的那一瞬,阮白的手軟軟地鬆開了負雲深的衣袖。
與此同時,一個陌生的,甚至連身體都沒有的人出現在負雲深面前。
這個世界的進度已經滿了,在阮白問出那句話之後。
「這麼急不可耐的出現,想必你就是掌管這個世界的命運了?」負雲深問。
這人開口,嗓音沙啞:「是的。」
負雲深輕慢地說:「你看,你輸了。」
這人淡淡道:「只是剛開始而已。」
他們只交談了這兩句,而後這人就從原地消失了,不給負雲深一點追問的時間。
負雲深看著懷裡沉睡的阮白,抱起她,身姿輕盈地跳到了倉庫頂棚,橫越過無數建築,最終停在了阮白家門前。
她甚至連鎖都沒開,徑直抱著阮白穿過了防盜門。
她來到阮白的卧室,把阮白放在了床上,抹掉阮白身上的傷痕,又找出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給阮白換上。
做完這一切,她彎下腰,看著阮白睡熟的容顏。
「你會記得我嗎?」負雲深輕輕的問。
但她知道,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人給她答案。
她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阮白的眼睛。「晚安,公主殿下。」
說完這句話,她的身形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阮白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一個並沒有很長,卻很甜美的夢。
夢裡,有人將她視為珍寶。
她睜開眼睛,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
她支起身體,喃喃道:「奇怪,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但她也只以為自己睡過頭了,她跳下床,走到窗前,一把拉開厚重的窗帘。
窗外是城市裡從未出現過的漫天繁星,猶如銀河倒影。
阮白開心的拿出手機,對著夜色拍了一張,正準備發送出去的時候,突然停止了動作。
「我想發給誰來著?」
阮白自言自語道,她用力的思考這個問題,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的眼淚悄無聲息地涌了出來。
在看到星空的一瞬間,她想將這片星空分享給一個人。
可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這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