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女人啊

人頭躥動的圍獵場，穿雲箭颯颯而來。騎在馬背上的人，翻身下馬，袍袖翻飛，箭頭悉數被打落。下馬的將軍，有著年少的意氣風發。

「將軍。」不少人匍匐在了閻驚寒的腳邊。

這時候閻驚寒就不得不感慨這些群演了，太不合格了。這帽子戴成這樣，二十軍棍肯定是沒跑了。更別說精氣神。閻驚寒還沒感慨完，又一記穿雲箭。這箭頭沒有什麼威力，可閻驚寒還是要配合導演組，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側翻。

「咔。」

角色殺青，就這麼死了。白瞎閻驚寒剛才那麼帥地下馬了。副導演用卷著的台本，拍了一下手心，領了導演的吩咐來了。「驚寒，你側翻那個不錯，就是下馬……」

「下馬太帥了。不符合你Beta將軍的身份。」副導演擦了擦臉上的灰塵，有點狼狽地說道。副導演說著，還有點為難地看了看身後。副導演是男Beta，身後的導演是男Alpha。Alpha在這個世界擁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和天賦，無論在哪個行業都是佼佼者。果然導演斜了一眼閻驚寒。「是河川影視的嗎？」

閻驚寒簽約了河川影視，經由宋晚介紹。宋晚現在是河川影視的二三線。

「剪了。」導演非常不客氣，就這麼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導演，我感覺……」副導演還想說點什麼，被導演斜了一眼，縮了縮腦袋，消音了。

剪也沒完全剪，還是讓閻驚寒露了個臉。閻驚寒並沒有什麼明星夢，她只是覺得對不起宋晚。這部戲是宋晚託人把她塞進來的。「這個劇組有很多打鬥戲，你可以好好表現。」

宋晚的出身還算不錯，人也樂觀。

晚上，經紀人便找了過來。經紀人知道閻驚寒的戲份被剪的事情。但是非常難得，經紀人居然沒有罵她。像她這種十八線開外的新人，沒有什麼專門的經紀人。現在的經紀人，一共帶了十幾個人。最火的是公司的一個二三線。其他的差不多和她一樣。「這個導演，我知道。和咱們老總不對付。」

閻驚寒不是個八卦的人，但經紀人是嘴上沒個把門的。經紀人娓娓道來，也不管閻驚寒聽沒聽。據說當年這個導演和河川老總同時追求高中校草，校草誰都沒選，但導演和老總還是結下了私仇。當初要不是教導主任攔阻下來，兩個人就要決鬥同歸於盡了。用現在的話來講，就是中二。校草誰都沒看上，他們倆決鬥個毛。此處有重點，他們老總是男的，導演是男的，校草自然也是男的。大概是屬性劃分的原因，這個世界是允許同性婚姻的。校草是Omega，老總和導演都是Alpha，據說他們上大學那天，還給校草表白了。校草很感動，然後接受了另外一個禿頭富商。閻驚寒不知道禿不禿頭，是經紀人說的。經紀人畢竟在老闆底下干，說不定有醜化富商的成分。

閻驚寒強撐自己的睡意，聽著經紀人嘰呱嘰呱。如果是上一世，就經紀人多嘴多舌，擾人清夢這兩點，她能立馬傳令，讓人把他拖出去仗斃兩回半。多出來的半回，是經紀人還沒有閉嘴的打算。你說一個男人，怎麼有這麼多話。還是她們古人好。言簡意賅，殺。

「工資方面你不用擔心，我肯定會聯繫劇組，給你結算的。」經紀人說道。

經紀人總算說到了點子上。其實簽約的時候，閻驚寒還有點猶豫，讓她立下決心的是沒錢。宋晚也說了，很多龍套演員討不到工資，現在大量資本湧入娛樂圈，也代表著，哪天老闆不高興了，收攏資金了。劇組原地解散，向誰討工資？簽約公司就不一樣了，自然有影視公司幫忙物色還算正規的劇組。

「謝謝你，巴倫。」閻驚寒說得很誠懇。她還以為辛苦了大半個月，拿不到工資。

「……我叫巴羅。」經紀人巴羅的眼神有些複雜，他看了一眼面露迷茫似乎想說「這不是差不多嗎」的閻驚寒。

經紀人巴羅，來自西區。閻驚寒上一世也是見過這種人的，在蠻荒之地。「總而言之，非常感謝你。」

閻驚寒記不住經紀人的名字，西區的名字很多都是這種風格。字元也不一樣，閻驚寒只能通過大概的形狀記他們的名字。還好這具身體是識字的，要不然她連這個國家的文字都看不懂。剛開始有點不適應，後來學了兩天，總算有了個大概印象。剛開始，閻驚寒都說不了話。她需要聽懂對方的語言，還需要表達自己的語言。要不是當年師父的訓練，她想她的掌握能力還不會這麼快。

「我這裡接了一個活計。《天行》知道吧？非常出名的星際IP。主演最近受傷了，要找武替。我看你和他身形差不多，就給你攬了下來。你好好乾，到時候也在片尾曲露了臉。」

「片尾曲？」

「片尾曲的字幕啊。」巴羅說道。

主演是今年剛火的一個男Omega，正正經經，也是十七八歲的人了。鏡頭前的招牌動作，就是嘟嘴賣萌，還要捏著小拳頭靠自己的臉頰。現在的演員，相當於她們古時候的唱戲人。要在她們古時候，這種人在軍隊巡演，是要被仗斃的。或許是未來的審美不一樣了。這個主演，台前幕後倒是兩種樣子。台前還是個小智障，下了鏡頭就是個老爺了。對於閻驚寒來說，她更看得慣對方幕後的樣子。經紀人巴羅說主演受傷了，需要武替。閻驚寒上上下下看了主演一眼，蹦蹦跳跳，能吃能喝的，受哪門子傷了？主演似乎看出閻驚寒的態度了，他哼了一聲，撩開了自己的袖子，攤開自己的手心，原來是指甲邊劃了一道。還真是，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呢。放在她們古時候，貽報傷情，也是要被仗斃的。

《天行》有大量的打鬥戲。主要是主角前期很弱雞，老是被打。比如這一場，主角又被打了。主角轉身要撞到柱子了，導演喊了一聲咔。「替身就位。」

閻驚寒拍了拍肚腹上的棉布，往柱子上撞了。「咚」的一聲，撞得還不輕。旁邊替換下來的主演，還被嚇了一跳。其實閻驚寒有點不懂這部戲的打鬥戲份，對方都露出這麼大的破綻了，主角還能被甩到柱子上。換她，她早就掐死對方了。據說動作導演還是專門從帝**校請來的。其實閻驚寒到這裡來的一部分原因，就是瞄準了帝**校。她想進軍校。其實，上一世她家人沒死在沙場上的話，她大概會長成個柔弱的女人。

「很好。」動作導演對閻驚寒有點滿意。

「你是河川的嗎？之前沒見過你啊。」動作導演說道。

「我今年才簽的河川，之前都在鄉下。」

「難怪。鄉下的孩子就是能吃苦。」動作導演點了點頭，和周圍人說道，周圍人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你下個月有檔期嗎？」動作導演問道。

「有。」

動作導演看著閻驚寒，又皺了一下眉頭。「苦倒是能吃，就是瘦了點。」

「導演，我可以增肥。」一定要在這個動作導演面前露臉。

「那行。你下個月過來，試試鏡。」

試演員嗎？當然不是，試替身。看看身形，和哪個主演更契合一點。現在很多知名明星都是Omega，體質原因，也讓這些Omega養尊處優。這些Omega，也給人一種錯覺，彷彿Omega已經不再是Alpha的附屬。其實不管是什麼體質的人，總有那麼一小撮比較好的。大多數的平民Omega，還是Alpha的附屬。

演了兩個月的小角色和替身，閻驚寒終於領到了她演藝生涯的第一筆工資。領工資的當天，閻驚寒就請宋晚吃了飯。

「恭喜你啊，驚寒。」宋晚和閻驚寒碰了碰杯。「我就說，你一定有出息的。」

「大城市是不是比小地方好多了？」宋晚說道。

閻驚寒點了點頭。「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去哪裡。」

「別這麼說。做決定的人還是你自己。」宋晚說道。

「你的戲怎麼樣了？」閻驚寒問道。

比起閻驚寒，宋晚的狀況要好上許多。她是公司的二三線，待遇方面算不上頂好，但也不會太差。每年都還是有戲拍的。「還不錯。」

宋晚的臉頰有點紅彤彤的，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驚寒。」

「嗯？」

「我可能要戀愛了。」宋晚說道。

「啊？」你確實到戀愛的年紀了，我們古時候，像你這麼大的女孩子，都有滿地跑的孩子了。

「和我同組的一個。」宋晚咬了下唇。「就是我們劇組的男主演，你可別說出去。」

你們劇組的男主演是誰啊？

「當然不會。」閻驚寒原以為結束話題了，看著宋晚還眼巴巴地看著她。好吧，女人都是這個樣子。「你們怎麼開始的？」

明顯地，宋晚就是在等著閻驚寒問。宋晚有些羞答答的。「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說嘛。」女人啊。

「就是啊……」宋晚總算不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