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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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遠湛拽過身邊的垃圾桶,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匆匆忙忙地走去衛生間。

望望正扒拉著毛巾準備洗臉,他個字小小的,夠不著洗漱台,就捧著個小臉盆在蓮蓬頭下接水。

蘇遠湛隨手拿了杯子,擰開水龍頭接了半杯水,灌了一大口,仔仔細細地清洗下口腔。

「蘇叔叔,怎麼了?」望望放下小臉盆,「是不是今天的早餐太難吃了?」

蘇遠湛一邊用掛在牆邊的毛巾擦手,一邊回答望望的話:「是海帶餅,望望喜歡吃么?」

望望苦惱地把毛巾扔在水盆里,濺起輕飄飄的水花,皺著眉頭說:「爸爸是不是忘記我對海帶過敏了?」

蘇遠湛輕笑:「周期不會忘的。」走過去揉揉望望低垂下的小腦袋,「望望怎麼會覺得他忘了呢?」

他還在心裡補充:真是巧啊,緣分吧,小孩兒居然和自己一樣對海帶過敏,雖然過敏不是一件好事兒。

大約是眼前這個叔叔聲音溫和,他放在自己頭髮上的手掌也暖和有力,望望有了傾吐心事的**,他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小聲地說:「爸爸會不會也覺得我阻礙他和其他阿姨在一起談戀愛?」

蘇遠湛失笑,蹲下身來平視望望黑亮的眼睛,正色道:「望望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周望和蘇遠湛對視,囁嚅道:「我偷偷聽見鄰居家姐姐說的。」

「這樣啊。」蘇遠湛默默給周期他鄰居記上一筆,「望望你仔細想想,爸爸對你好么?」

望望毫不猶豫地點頭。

「吶,鄰居的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最重要的是爸爸對你的態度,他對你很好就行了。」蘇遠湛拍拍望望的稚嫩的肩膀,「小男子漢,你大可以直接問周期,他肯定會好好回答你的。」

「嗯。」周望瞄了一眼蘇遠湛,「要是爸爸找個后媽,我希望他找蘇叔叔這種類型的。」

蘇遠湛哭笑不得,現在幼兒園的小朋友厲害了,不僅知道大人之間的談戀愛,還惦記起自家老爸的后媽。嗯哼,他這也算是搞定了一個小的,就差大的主動來投懷送抱了。

他直起身,關愛起自己將來兒子的身心健康:「望望,你怎麼知道談戀愛的?」

望望撇撇嘴,一臉不屑地道:「奶奶每天看的電視劇里和爸爸差不多大的男女都談戀愛,還親來親去的。」

蘇遠湛扶額,原來是肥皂劇的鍋。

「望望洗完臉了么,你爸爸還在等我們吃早飯。」

望望麻利地擰開毛巾,掛上架子,噔噔噔地跑出去:「洗好了,我們趕緊去吃飯。」

周望跑到餐桌旁,四歲大的小孩兒心眼還不少,裝模作樣地問周期:「爸爸啊,今天早飯吃什麼?」

蘇遠湛跟在身後,心裡發笑,還知道試探自己老子了,機靈得很吶!

周期翻了個最下面的大餅,叉到望望碗里,招手喚望望過來:「給你土豆餡兒的餅,有點硬,混著豆漿吃吧,肯定沒有爺爺做的好吃。」

望望牙不見眼地笑開了,爸爸果然是向著自己的,他果然記得自己的忌口。他滿意地跑過去坐在小凳子上津津有味地啃大餅,居然沒有一絲挑剔這餅的意思。

蘇遠湛朝望望眨眨眼,傳遞訊息,我就說你爸爸不會忘記吧。

望望嘴巴笑得更咧了,蘇叔叔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無形地拔高了一個檔次。

周期恍然不覺,一個勁兒地欣慰地想,自己兒子長大了,知道條件艱苦不能挑嘴了。

雖然周家的條件不是很好,但是家常菜都是地里種出來的,周爸周媽勤快,還養了一窩的雞鴨鵝。周爸又有著一手好廚藝,兩人自然是不會虧待親孫子,從小到大好吃好喝地養著,養到現在周望都養成了挑嘴的壞毛病,他倒不是不吃這個不吃那個,他是對廚藝的要求太高了,這個菜嘗一口要是他覺得不好吃,是絕對不會再伸第二筷子了。

小時候望望沒有奶喝,周爸爸專程坐了大卡車去隔壁省買了頭大奶牛回來養著。結果望望不喜歡牛奶的味道,周爸還得去別人家要羊奶、蹭母乳。望望也算是喝過各種奶的小孩了,導致他現在對牛奶一點好感也沒有。

周期陶醉完,大刀闊斧地坐著,詢問蘇遠湛:「你是不是也不吃海帶?」他嘖嘖稱奇,「不過你反應也太大了吧,都跑到衛生間里吐了,沒事吧?」

「沒事兒,和望望一樣對海帶過敏。」蘇遠湛撥開自己盤子裏海帶餅,「我剛打電話叫了送餐服務,過一會兒有包子吃。」

眼前的一大一小敏銳地聽到了包子這個敏感詞,不約而同地放下酒店專供的圓餅,靜靜等待包子的到來。

「噫,這餅太不好吃了。」周期掩飾道,「我們也好久沒吃包子了,望望你說是不?」他一臉期盼地盯著望望,用眼神迫使他點頭。

望望不負眾望地點頭,心安理得地拋棄大餅:「是的,這大餅可真難吃,一點也沒有爺爺做的南瓜餅好吃。」

他這麼一說,周期肚子里的饞蟲勾起來了,也想吃南瓜餅了。

門鈴及時地響了,止住了周期的饞意,他跑過去開門,果然是早餐到了。

服務員把餐車推進來,一小籠一小籠地上包子,還有幾碟子的小菜和熱氣騰騰的小米粥。

周期早就餓了,肚子里只墊了些餅。他把自己拿上來的餅交給服務員收拾,直接上手夾了個小籠包,蟹黃餡兒的,鮮味十足。一口咬下去,湯汁四溢,和軟乎乎的包子皮混在一起吃更有嚼頭。

唔,好像在那裡吃過,感覺不太像酒店的手藝。周期歪著腦袋想了想,這不是本地的那個御膳人家的蟹黃包子么,以前吃過的,將近一百塊一籠,一籠只有六個。不過的確好吃,蟹黃包也是他們家的招牌。

周期一想到就脫口而出:「這是饕餮盛宴家的包子么?」

蘇遠湛其實只是吩咐酒店裡人去買的,也不知道啥美食連連看,不過他精啊,翻了翻小木頭籠子下的商標,明晃晃地印著「饕餮盛宴」四個大字。

周期坐在他對面,只見蘇遠湛撥弄了幾下包子籠,就斷言:「是的。」還轉頭去問身邊的望望,「望望,味道怎麼樣?」

望望夾的是小湯包,薄皮里灌滿了肉湯,他小小地咬了一口,湯汁冒出來,正不亦樂乎地吸著肉湯,無暇顧及回答蘇遠湛的話,只在那裡含糊地點了個頭。

周期頓時覺得頭好像有點疼,兒子你平時人前高冷的模樣呢,遇到吃的就叛變了,經不起誘惑的傢伙。

蘇遠湛抿嘴笑著說:「看來很好吃了。」他夾了一個蟹黃包嘗嘗,「確實不錯啊,明天還吃這個吧。」說話間輕描淡寫地定下了明天的早餐問題。

「喂喂,明天算了吧,一籠一百,我一個人就能吃三四籠,你的飯量比我還大些,這是要一頓早飯吃一千塊的節奏么?」周期夾著筷子擺手,「還是別了吧,再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

蘇遠湛也沒有反駁,淡淡地點頭,表示知道了。只是他想對別人好的時候也是極好的,這主意定下來自然不會隨意改變了,明天依舊小籠包。

從側面來說,蘇遠湛這人其實是非常獨斷的,可惜他長了一張溫文爾雅、博學多才的臉孔,實則為人強勢,說一不二,善解人意只是他偽裝的皮子,內里不知道怎麼黑心呢。

就像他想追求周期這件事情,在一切還沒有定型的時候,他選擇按兵不動,首先布好溫柔縝密的陷阱,一步步侵入目標者的生活,無孔不入,然後安安靜靜地端坐在陷阱旁邊守株待兔。最後迎接他的將是勝利者享受盛宴的時候,把乖乖的獵物捧在手心裡,嗷嗚一口吞到心裡。

獵物周期渾然不覺巨鱷的大嘴已經湊到了跟前,還傻乎乎地把自己保護得好好的小魚仔也往巨鱷嘴裡送了一大步,簡直二愣子得可愛。不過巨鱷非常受用就是了,什麼鍋配什麼蓋。

周期和望望吃得滿嘴流油,蘇遠湛提醒:「我們中午去懷寧山,聽說那邊山上寺廟裡的素齋別有風味。」字面下的意思是讓這父子兩悠著點吃,別到時候中午吃不下素齋了。周期的食量他是熟知的,只是望望吃得有點多啊。

「中午居然要全素!」周期伸手又是一個肉包子,「那我早上得多吃點!」

蘇遠湛提醒不成反倒起了副作用,只能直言:「望望少吃點,不然一會兒撐著。」這話一說,那邊本是大人的周期應該能夠融會貫通這意思,和他一起訓導望望少食多餐,結果周期紋絲不動,該吃吃,該喝喝。

「周期?」蘇遠湛叫了他的大名。

周期納悶地抬頭,用眼神詢問蘇遠湛怎麼了,一般這人很少直呼大名,平時就喜歡小期小期地喊,還尤其鍾愛一疊聲地喊,怪毛病。

「小心你倆今天撐得走不動路。」蘇遠湛收拾起餐桌,把最後一籠小籠包蓋上,「望望才這麼小,已經吃了一籠了,還喝了一碗小米粥,會不會撐著?」將來的便宜父親覺得小孩兒這種生物就是天然的易碎品,得好好看護,不能一次性吃個十分飽。

周期呲牙道:「原來你擔心這個啊,沒事兒,小孩子出門走路很快就餓了。」

望望眨巴著眼睛點頭贊同,蘇遠湛以一敵二完敗,無奈地把小籠包給他們兩打包留著爬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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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憂,唯有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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