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狂風暴雨(四)

45.狂風暴雨(四)

這是防盜,防盜時間是36小時,不需要補訂,稍微等等就好哦。形勢急轉,又從凜冬到了暖春,曲叢顧心裡終於安穩了。

他走出門去是仍覺得恍惚,好像是做了一場夢。

草古從大石後走出,蹭了蹭他的小腿。

曲叢顧問道:「哥哥無事吧。」

草古沒有回應,那也就是沒什麼要緊的了。

或許今日能多睡一會兒了,曲叢顧心裡想著。

可是真的回了院子里,一顆心就又飄飄忽忽地吊了起來,恨不得自己個兒去朱決雲受這個罪。

小時候他姐姐也曾得過急病,那時候曲叢顧就想,其實安康的人比得病的人還難熬,他心眼兒小,不想當那個安康的人,憂心難熬,生怕再一睜開眼就見不到人了,寧願去換一換,自己去生病,也至少心安。

但這些事他又怎麼能說了算。

曲叢顧從小並未聽說過男歡女愛的故事,但也心裡清楚,男的要和女的在一起,可他沒有喜歡的小姑娘,就算是有,也未必有朱決雲對自己好。

他想和朱決雲一直住在一塊兒。

這或許就該是喜歡,因為在一塊兒他就心生歡喜。

若是烏頤不說那些話,那曲叢顧也不想,可是聽了烏頤的話之後,他就覺得臉不自覺發紅,這樣也可以啊,這樣多好啊。

夜裡的時候,朱決雲終於不再忽冷忽熱地嚇唬人了。

曲叢顧脫了鞋上了床,湊到了他的身旁,蹭了蹭,短短地睡了一覺。

半夜驚醒了一回,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並沒異樣才放下心來。

夜裡風緊,床帳里點了一隻蠟燭,泛著發黃的光,並無大事。

曲叢顧得了掌門方丈的承諾后,終於敢出門了,第二日看天氣不賴,便將門窗都打開,然後讓草古帶著自己下山了。

不敢去朱府求助,他自個兒找了間藥鋪,卻不知道該開什麼藥方。

掌柜的看他長得漂亮,身上穿得也不一般,只是嘴上長了這麼一個大燎泡,便問道:「可是要開方子?」

曲叢顧點頭道:「若是有人中了毒,昏迷不醒,一會兒發熱一會兒發冷,這該開什麼藥方?」

掌柜的不解道:「中了毒該解腹中毒啊,怎麼會一會發熱一會兒發冷呢。」

曲叢顧沒法跟他解釋這個,只能說:「那就不是中毒,這樣該怎麼辦?」

「讓店裡的郎中跟去府中看看吧,」掌柜的道,「這樣說沒法診斷。」

曲叢顧當然不能帶著人去伏龍山,皺著小眉頭道:「那你給我開些溫補的葯成嗎,他日日冷汗,吃不進東西。」

掌柜的心想:……這是要死了吧。

可曲叢顧也說不出更多的癥狀,也不肯帶人去看,幾番勸反到把這孩子急了夠嗆。

掌柜感覺很迷,看不太懂,只能開了兩張方子:「這一張是溫補,一張是祛風寒,拿小火熬一時辰往上。」

曲叢顧看了一眼也不大明白這些藥材名,只說:「這是好的嗎?我要開最好的。」

「……」掌柜的道,「是,去領葯吧。」

這年頭看病都走意識流了。

曲叢顧捧著這兩提葯,回去翻箱倒櫃的收拾廚房。

小院的側房很小,他之前在裡面看見有鍋灶,但是從來沒有用過。

他哪會這個啊,折騰了半個時辰連火也點不著。

整個廚房弄得煙霧繚繞,連人影也找不著了。

點火用的青綠的樹枝還是剛從院里折下來的,還新鮮著呢,曲叢顧正拿膝蓋使勁要把樹枝掰開,就見草古跳到腳下,去叼他的袖子。

手中的樹枝直接摔到了地上,曲叢顧提著衣角直接跑了出去。

朱決雲醒來時尚不太清明,眼前模糊只能看見一方天地,連視線也轉不得。

就這樣,只聽一聲劇烈的開門聲,一個滿臉黑印子的少年奔了過來,拿一雙看不見原本顏色的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他倒是一時分不清,是小世子的眼睛更黑還是他的臉上的道子更黑。

曲叢顧鼻子一酸,眼淚就湧上來了,刷啦一下子把臉沖開一道白印兒。

真是沒法看了。

「啊。」曲叢顧等他醒過來反而一句話也說出來了,只能獃獃地看著。

朱決雲四肢有千斤重,嗓子眼裡也火辣著疼,他舉起手給他擦了擦臉。

曲叢顧道:「嚇死我了。」

話一說出來就又一道眼淚掉了下來。

若是朱決雲不醒他便可以再撐著,可朱決雲醒了,他就覺得有萬般難熬委屈。

朱決雲拍了拍他的手,好似安撫。

他實在乏力了,又閉上了眼睛。

雖然好像是再次睡過去了,但四周的感覺倒是還隱約有一些,像是身邊的人一直沒有走開。

朱決雲的狀態慢慢地好轉,一天中仍有大半時間是昏昏沉沉中度過的,睜開眼就能看見這個孩子,有時是窩在了他懷裡,有時是坐在床邊,也有時一時看不見人,再跑進來時還是掛著一張花臉。

他有餘力的時候便想:他這是去幹什麼去了?

有些話是要說通的,他又想,苦了這孩子了,這段日子定然難熬。

這日醒了,曲叢顧正恰好整床幔,把帘子拉開讓風透進來,一低頭看見他掙了眼,眼睛頓時亮了。

朱決雲嗓音沙啞:「怎麼瘦了。」

曲叢顧眼眶又紅了,卻挺堅強的搖了搖頭:「沒有沒有,衣服顯瘦!」

朱決雲勉強笑了,摸了摸他嘴上的結痂:「這是怎麼了?」

「起了一個泡,」曲叢顧說,「已經好啦。」

「不是說了不會有事嗎?」朱決雲說他,「著什麼急。」

曲叢顧把頭埋進了他胸前,悶悶地說:「我有點點害怕。」

朱決雲緩緩地拍打著他的後背,一時難言。

或許可以再拖一拖。

這一拖,就拖到了脖子上血洞痊癒,落下了淺淡的疤,他已徹底無恙。

曲叢顧挺憂愁地說:「這怎麼弄下去啊。」

朱決雲從書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管它做什麼。」

「不好看啊,」曲叢顧說,「這麼顯眼的地方落下了疤。」

朱決雲隨意說了句:「嫌棄?」

這話出口,頓時心裡覺得不對。

他沒抬頭,卻也沒有看進去書,聽著對面的動靜。

只聽見曲叢顧小聲笑著說:「不嫌棄啊,哈哈哈。」

好像是什麼讓人開心的悄悄話一般。

朱決雲這顆心快被戳爛,卻覺得反覆煎熬。

他幾度猶豫,終於將手中的書放下,鄭而又重地說道:「我……們談一談。」

曲叢顧好似也有所感,把托腮的手放下了看他。

朱決雲把腹中打了無數次的稿子重溫了一次,卻仍然覺得難說出口。

「叢顧。」他先這樣說。

其實不該這樣,他該按想好的來說,但出口就變了,讓感覺截然不同。

「你還小,太小了,你見過的人太少……」朱決雲甚至沒去看他的眼睛,「這樣的年紀,總容易糊塗了感情。」

「那日烏頤所說都是妄言,她不過想羞辱於我,讓你我相處尷尬,你不必入心。」

曲叢顧此時卻意外的沉著:「我覺著你不能拿這話來糊弄我,好些同窗與我同歲,早便娶了親了,就算沒有娶親房中也有人了,這些我還是知道的。」

朱決雲正要說話,被他打斷:「況且你捫心自問,當真不喜歡我嗎?」

「你對我這樣好,就算是親生弟弟也比不得,而我們卻是一絲關係也沒有陌生人,你怎麼好意思說你不喜歡?」

「你是不是有所顧慮?」曲叢顧殷切問道,「是前生今世的舊事嗎?」

朱決雲恍然,覺得這孩子好像一夜間長大了。

讓他應對不及。

他好像是逃一般想要結束這個話題。

曲叢顧像是剛出籠的幼獸,無知無畏,他以為感情的事就是兩情相悅便可以長相廝守,沒有迂迴沒有曖昧,橫衝直撞地往前走。

他甚至連性別也不會去想,被戳破了那層窗戶紙,那就直接把心亮出來,放在他的眼前。

朱決雲站在他的面前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去接。

他已經太習慣去藏了,藏**,藏感情,藏希望,彷彿那是恥辱,否則就會被人一劍捅進心口,笑他痴心妄想。

而且他真的不能碰曲叢顧。

他怎麼敢,這樣一個未沾染塵埃的孩子,拿自己一身污穢腌臢去玷污。

就算心裡有苗頭,他也是第一個不恥自己的人。

他的娘親跪在自己的面前,讓自己照顧好他。

這當然不是讓他照顧到床上的意思。

曲叢顧咄咄逼人一般,把所有刺都亮出來對付他:「你不喜歡我拉倒,算了!」

朱決雲話哽在嗓子眼,下意識想安撫卻發現這時候他安撫不了。

他沒法順勢去說『我喜歡你』來順平一身逆毛。

曲叢顧估計也是頭回這麼氣,自己這樣主動都得不到回應,板著臉一聲不吭地站起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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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佛慈悲還酷[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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