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上面
落日剛熄,夜幕稠濃,月上梢頭。
皎皎朧月的朦輝灑下,鳳棲殿本就富麗堂皇,此刻琉璃瓦映著皎亮的月光,裹著通明的燈火燭光,眩人眼目得緊。
繞得如此不凡之氣澤,又得如此尊貴的名字,當是住著萬分榮華富貴之人。
鳳棲殿,便是如其名,是大祇皇后的寢宮。
「父親,現在曾謙祖已是在厲王與寰王手中與我們很是不利,如今當是奈何?」皇后看著身前站著的殷相,面色十分嚴肅,語氣到底還是帶著敬意。
一襲金絲鳳紋的焰色長裙,皇后雖已是四十齣頭的年紀,卻在金釵玉飾與精緻的妝容的映襯下,見不得歲月的痕迹。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到底是一國之後,貴氣天成。
殷相本是背對著皇后,此刻緩緩轉過身來,蒼老卻帶著陰鷙的臉上亦是肅色。
「曾謙祖如今由厲王一黨護著,定是不能奈他如何。不過,只憑曾謙祖一人,他們一時半會兒也尋不得其他證據,不能作甚的。」哪怕是把柄已落入敵手,殷相心下依舊沉著,有著自己的一番打算。稍稍頓了頓,眼色似鷹尖利,語氣沉沉,「倒是進來韶瞿一事,讓老臣不得不在意。陛下對麟王的態度,我們得重新審視了。」
皇后細柳黛眉微蹙,眸中水色之間沉澱著難察的戾氣:「因著睦妃,陛下向來對麟王與陽樂公主寵愛些。但這次,陛下對麟王,確是太不平常了。」
雖說韶瞿平安公主惹了些事,但想著兩國之間的關係,與麟王結親,二人也是配得上的,於大祇亦是百利無一害。可這位陛下的態度就很是微妙了,強勢地拒絕。
撇開這一點不說,但是麟王與朗商公子律的關係,陛下可算是十分縱容麟王了。畢竟,兩國皇子交好,於朝堂局勢的平衡而言並非什麼好事。
若是因著不在意這位麟王,所以對他的事不管不顧也就罷了。可顯然,放進殷相眼中,這段時日的種種,自是沒那般簡單的。
「皇后是與陛下最親近之人,平日里要多留意才是。」沉默了片晌,殷相才緩緩開口。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卻是中氣十足。
皇后頷首,殷紅的唇牽開一抹莫測的笑意:「父親放心,這點本宮自有分寸。必要的時候,在陛下那處旁敲側擊一番,還是會的。」
「嗯。」殷相點點頭,言語間帶著些提醒,「現今朝堂局勢與我們很是不利,皇后那邊也該有所行動了。」
皇后輕笑出聲,眼中皆是運籌於帷幄之色:「養兵千日,便就為的這一刻。本宮知道該怎麼做了。」
「皇后心中有計劃就好。」殷相抬眼瞥了瞥窗外,「現下天色不早了,老臣再待在鳳棲殿也是不妥。如此,便先告退了。」
「也好。」皇后微微點頭,轉眼看向一旁珠簾后立了許久的婢女,開口吩咐道,「潮落,護送丞相出宮。順便,替我帶點東西給那位。記住,容不得任何差池。」
名為潮落的婢女恭聲,聲音帶著股子不似一般宮女的清冷氣。
「是,娘娘。」
此刻清風苑內,一如既往,能夠見得婁止的身影。
「後日韶瞿那一行人就要出發回去了,如此倒是便宜了他們。」婁止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語氣並不怎的愉悅。
提及韶瞿,現今婁止是半分好感都提不起的。好在這幾日唐律的身體也好了許多,已是能下床了稍稍活動了,婁止適才寬心了些。
「這般結果,也不算太差。」唐律笑道,比作平日,更顯得一些慢條斯理,「此番韶瞿也未曾在你父皇那裡討得半點好處。」倒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婁止挑眉,點點頭:「確實。父皇也是難得不怎的糊塗。」
這韶瞿提出和親這岔子事的時候,婁止都已是做好抗旨不尊而受懲罰的準備了。結果自家父皇愣是出人意料地並未答應這門親事。
還好還好。
「糊塗?你認為你父皇糊塗?」唐律輕笑,唇齒間玩味著這幾個字。在婁止略帶疑惑的眼神中又開了口,「若真是糊塗,如今大祇可不會是這般繁榮的光景。大祇陛下精明著呢,這和親之事必定有他自己的思量。」
婁止覺著唐律說的有些道理:「想來也是,別的不說,那韶瞿展督王的態度太過倨傲且是欺我大祇無人一般。依著父皇的性子,一國之君的威嚴斷是不能讓別國王爺冒犯了去的。」
「現下,你倒是得了些逍遙日子可過。」唐律抿嘴一笑,眼角彎起柔和的弧度。
婁止卻是因著唐律的話,瞬間奄了氣,腦袋耷拉下來,這不,眼裡還帶著些委屈。半晌,才嘟囔道。
「謹之這幾日躺著可算是不知道。」婁止稍稍頓了頓,「前日西北邊關來報,池越數犯我大祇邊境。」
聽得婁止如此說,唐律也算是知道婁止為何現下這般樣子了。
「你要出征?」唐律旋即問出口。隨後心下又笑自己明知故問。
「可不是,」婁止點頭,繼續解釋道,「父皇今日早朝才宣了聖旨,我隨三哥一同前往邊關鎮敵。既然他池越敢是犯我大祇,自是得給他些顏色瞧瞧。」
說到上戰殺敵,婁止眼中全然是自信耀眼的光,到底是男兒一腔熱血直灑疆場。
唐律被這張揚的笑慌了心神,才緩過神來,低聲問道:「何時出發?」
「明日一早便出發。今日,也便是來與謹之告別的。」婁止撇撇嘴,又沖著唐律眨眨眼——許是想暗示表達些什麼,奈何唐律沒看懂。
至於是真沒看懂,還是裝沒看懂,誰知道呢?
「這般急?」唐律垂眼,后輕聲嘆息一聲,笑道,「也是。邊關之事,確實是拖不得的。你……」
婁止:「嗯?」
「你只當小心些,平安回來。」唐律才將被婁止打斷的話說了完整。
「謹之這般關心我?」婁止聽了唐律所言,露齒笑開——當真明眸皓齒,少年好容貌啊。微微湊近唐律些,一手輕輕搭在唐律肩上,卻是不敢太用力的,笑道,「謹之放心,也不瞧瞧我是誰。舞文弄墨吧,我確是比不過你,不過行軍打仗之事,擱我這兒定是沒什麼問題的。」
唐律伸手點了點婁止額頭,落下涼涼的觸感,讓婁止覺得十分樂意舒心。
「是是,麟王殿下可是令敵軍聞風喪膽的沙場『戰狼』。」唐律侃道。
得了吧,這匹戰狼,放在唐律面前,最多就一哈巴狗。
婁止嘿嘿一笑,忙擺擺手:「比及三哥『戰神』的稱號,我還差些。」
唐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得見你謙虛一回。」就是不知真謙虛還是假謙虛了。唐律又想到此次戰事緣由,有些疑惑,便開口道,「只是池越向來與大祇無甚仇怨,此番犯邊,很是令人想不通。」
「我與三哥也很是疑惑。本想著是否與韶瞿有關,可這韶瞿來使還未動身回去,池越此時便挑起戰爭,不妥。」婁止亦是鎖了眉頭,眉眼間帶上些嚴正之色。
依著婁止之言,韶瞿與中原池越國最是接近。若兩國達成什麼共識,打起大祇的主意來,也不是不可能。
可此番韶瞿才剛剛來訪,這和親不得的消息傳得不可能這般快。其中,定還有其他的彎彎繞繞。
「誰知道呢?」唐律這句話不知是反問還是感嘆,意味有些莫名難辨。才又轉了話眼,輕嘆道,「只你此次前往西北,也是不知你何時才能回來的。」
「行軍打仗的事,少則兩三月,多則一年以上也不是沒有的。」婁止乾脆將下巴放在唐律肩上,臉直接埋進了唐律頸間,趁機撒嬌賣乖耍流氓,聲音萬分委屈,「得是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謹之了。」
唐律笑著搖搖頭,淺褐色的眸中,無奈之中又帶著些寵色。抬手揉了揉婁止頭髮,一時得了些趣味,惡意將婁止後腦的髮絲揉得有些凌亂,適才開口,似是安慰。
「我會想清明的。」
婁止聽了,心下可別提有多高興了。又在唐律頸間蹭了蹭,抬頭湊到唐律耳邊,嗓音壓得低沉,喃喃道:「我還未離開呢,就已經開始想謹之了。」
「哦?想我?」唐律側過頭來,與婁止面對面,距離很近,僅一指之隔。唐律手也未閑著,挪到婁止心口,指尖輕點,「就是不知是這裡想,」修長的手指隔著薄薄的意料滑了下去,看著婁止驀然睜大的雙眼,唐律嘴角彎著,一手握住了婁止下身十分脆弱的小清明,輕笑道,「還是這裡想?」
「謹之!」婁止低聲輕呵,帶著隱隱的忍耐,想要忽略身下逐漸抬頭起了反應的某處,「你便是看準這段時日我不能將你怎樣。」
「你明日便要走了。」唐律也不管婁止作何神情,兀自輕聲說道,便只陳述著事實一般。說著,手指還輕輕摩挲著,讓婁止倒吸一口冷氣。
「嗯?」婁止未反應過來。
「我們很長時間便會見不到彼此。」唐律繼續述著。
「嗯,我知道。」婁止靠在唐律肩上,低聲應道。
「呵呵,」唐律笑出了聲,聲音澄然,「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婁止反射性地問道:「什麼意思?」
「你——」唐律聲音故意拖長了幾分,好看的唇瓣張合摩擦在婁止泛著紅意的耳廓,語氣滿是愉悅的笑意,「硬了。」
語罷,握著某處的手還稍稍緊了緊,捏了捏。
「謹之……」下身已是硬得發痛,婁止額間開始滲出細密的汗液。極力想要忽略已經劍拔弩張的那物,伸手扼住唐律不安分的手,想要制止,「不行,以你現在身子狀況,我定會傷了你。」
「這幾日悉心調養,沒甚大礙了。」
唐律其實也是不大清楚以自己現下的身體情況,是否受得住與婁止歡*好的。但……人都要走了,作甚顧及那麼多。
婁止可是做夢都想著與眼前這人做些不可描述之事,可是好容易才好些的身體,怕是受不住自己折騰的。
婁止依舊猶豫:「可是……」
「其實,」唐律張口輕咬婁止耳垂,「你若顧及那般多,我在上面也未嘗不可。」
心上人如此發話,婁止再是好的自制力,也是忍不住了。
不過——唐律說的上面和婁止理解的上面,似乎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