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變天(幻境六)
此為防盜章
場面一片混亂。
槍聲帶起的迴響導致一陣尖銳的耳鳴,每個人嘴裡都在說些什麼,雜亂無章的信息堆成一片,俞守晃了晃腦袋,覺得腦子裡的眩暈感仍未消失。
——明明往相反方向走,現下卻出現在他們上方的隊伍,他們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要發信號彈通知。
——剛才撲進自己懷裡的是什麼東西?看到的那些片段,是怎麼來的?
他揉著太陽穴想了一陣。
——「哈哈,喬壞蛋,洗澡時不可以動來動去,哈哈哈,你喜歡我給你搓澡對不對?」
——「別蹦啦!我抱你就是。」
古代男孩與蛋相處的畫面猝不及防地又跳出來。
啊。
頭疼得很。
信號彈的紅光只能維持一陣的亮度,這會兒又暗了。
上頭的聲音,也隨之消失。
隊里的引路人何瑞用最原始的聯繫方式——朝那邊大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
填滿那個角落的,是一種死寂的黑色。
小宋擔心地看著,突然變得不太正常的組長。——他正盯緊一處空地,表情詭異……眉頭蹙得很緊,可嘴角卻是微微上揚的;彷彿愉悅,又彷彿是悲傷。
男人抬起眼,與他對上視線。
那張臉在暗的地方更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妖異好看得叫人心驚。
小宋嚇了一跳,猶猶豫豫地喊了他一聲:「組、組長?」
「嗯。」他眸光一閃,沖他笑笑。
見組長恢復往常的樣子,小宋鬆一口氣。
俞守清醒了,組員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趕在他們詢問情況之前,他先開了口。
「你們有看見,一個東西……逃走嗎?」
俞守閉上眼,稍稍整理了一下腦中的信息。
「直徑32厘米,高度約為41;剛才從洞頂掉下來,進了我懷裡……」
他其實沒有看得太清楚,但根據幻象里的畫面……
「大概是,一個蛋吧。」俞守說。
「我看見了。」
事件發生時正好在他旁邊的何瑞站出來:「它沒有逃走,它在你的懷裡消失了。」
這就相當玄乎了。
——能夠隱身的某種物質?
俞守沉默了一陣,道:「我推斷它帶有致幻成分。觸碰后,我見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
以免引發隊里人心恐慌,他沒有繼續把話往下說,只伸出了手。
「麻煩了,幫我提取我手上的殘餘物質做檢驗。」
一人準備密封袋,一人流暢地遞出棉棒……有組長在,這個團隊的協作又有條理了起來。
這邊做收集工作,俞守也沒停下觀察頭頂的路。——信號彈亮起時,他看得很清楚,那裡是有路的。
他們是怎麼到達那個位置的?難道兩隊人分別後,左邊路又有了岔路?是怎樣的路呢?信號彈、開槍,現下的失聯,都說明,另一隊人員必定是陷入了兇險萬分的狀況……
「曹冬,」俞守點到一個組員的名字:「帶上麻.醉.槍,我和你往左走。」
叫曹冬的組員點點頭,立刻著手執行他的指令。
「剩下的人員原地修整。一個半小時內如果我們沒有回來,也沒有發送代表安全的藍色信號彈,你們就照原定計劃繼續向右走。」
俞守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力量。
他們明白他的意思,此刻看向組長的眼神都很沉痛。
留在原地的隊伍里,對山中狀況最為了解的何瑞被指為了領頭。
……
一路上,腦子清明許多的俞守不斷回想著幻象里看到的男孩和蛋。
他們出現得過於莫名其妙,讓他很在意。
「喬執」,這個名字有一種特別的親近感,像是以前聽過很多次。
——但具體的,他又說不出是在哪裡。
俞守和曹冬埋頭走了近一小時,已經走過了他們剛進來時發現的那個殉葬坑。
不尋常的是,他們沒有碰上江前輩與秦萬瑾一行人;所過之處,也不見他們留下的痕迹。最早分別時,兩隊約定好了兩小時后他們返回殉葬坑那裡會和,按理時間算,早應該碰上回頭的他們了。
光不會拐彎,漆黑一片的深洞里,倆人手中兩道光微弱得只夠照清腳下的路。
太黑、太靜了,彷彿這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單調乏味的腳步,是此處唯一的聲音……
俞守抓住曹冬的手臂。
「怎麼了組長?」曹冬疑惑地看向身邊人,覺得他面上的神色有些怪異。
俞守轉頭,將光源對向他們身後,似乎想找出些什麼。不過,看一會兒后,他還是示意曹冬繼續往前走。
「曹冬。」
沒走幾步,他又叫住他一次。
「腳步聲,多出了一個。」
這回曹冬沒去看他的表情。
曹東因為他的話,僵在了原地。那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俞守過於冷靜的語調讓他漸生寒意。——一向嚴謹的組長,用了肯定句。
曹冬咽了咽口水。
他不知自己怎麼想的,匆忙地往前邁了一腳,俞守自然是跟著他的。
然後曹冬就親耳聽見了,那聲和俞守同步的、他口中的,「多出來的腳步」……
這種情況一個正常人會怎麼做?
當然是……跑!!!
「曹冬!曹冬!」
壯年男子的爆發力不可小覷,一溜煙地跑出了百米遠。
俞守的呼喚曹冬聽到了。他聽到了,但是心想——組長,你怎麼還不快點跑啊啊!!
見人已追不回來了,俞守嘆了口氣。
「他跑時,腳步只是一人的,你還沒有走。」
進了這個洞后,俞守感覺自己也變得神神叨叨的……比如現在,他是在跟一個看不見的未知生物說話。
「我找找,你在哪裡。」
他揚起嘴角,目光移向自己腳下的地面。
「不是地面啊。」
是……
戴好白手套的修長手指,輕輕撫上了山壁。
沒有生命的死物一片冰涼,那壁上被水浸濕似的,顯出一塊人影。
昂起的脖頸,充滿力量的肩胛,未著一物的下.腹。
遍布四肢的鎖鏈,將它牢牢地囚在這裡。
浸出人影的濕潤觸感,並不是水……
俞守抽了指尖被染成殷紅色的白手套,湊到鼻子下嗅了嗅。
——是血。
「你是……喬執嗎?」俞守問人影。
這個名字真的很特別啊,他說出口時,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好像與自己有著什麼聯繫一樣。
不僅如此,男孩和大蛋在一起時,那張胖乎乎的笑臉、那枚裹了破布的怪蛋,那一個溫馨到近乎虛假的畫面,也總在他的腦袋裡揮之不去。
「或許你是,喬蛋蛋?」他說。
人影自是不會回答的。
「……」
丟臉啊,幸好這裡沒旁人。
俞守心裡嘲了一把自己的愚蠢,打開背包,準備採集山壁上的血液樣本。
轉身時,他眼尖地用餘光瞥見,來路的黑暗裡飛快地閃過一根粉紅色的小尾巴。
——龍?
俞守沒忘記他們來這兒是做什麼的。
——不不,說是蜥蜴還差不多,那麼短又細的尾巴。
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