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第六十三章
軟軟雄起!
沒辦法,他就領了張地府戶籍,按政策安排被劃撥了一幢院子,在這陰曹地府中安了家。
本來雖說無聊又冷清,日子也不是不能將就。但問題是,社會變化太快,老古董方天至覺得自己快要被時代的洪流拍死在岸上了。
區區幾百年間,方天至雖說考取了地府陸續頒布的各類時髦證書,但他卻從獨棟別墅搬到了蝸居公寓,兜里的錢也越來越不禁花。他年歲老到已經成為過去,人間早就沒人給他燒紙貼補家用了,通貨膨脹又賊厲害,日子過得不要太艱難哦!
地府內隱形歧視他們這些身家背景不清白的老古董,偏愛重用剛死下來的那些現代人……方天至的鄰居換了一撥又一撥,他跟這些人之間隔了幾百年的代溝,每天都感到深入骨髓的寂寞孤獨冷,因此當閻王殿頒布了最新的《平行時空積善行德暫行辦法》時,方天至權衡了下利弊,趕在最後一天報了名。考慮到他的生平履歷,地府穿越辦最終將【聖僧系統】分配給了他。
方天至也沒磨嘰,直接啟動了系統,穿越到了他將要積善贖罪的第一個世界,【倚天屠龍記】。
【聖僧系統】的使用說明非常簡明扼要。
【歡迎綁定聖僧系統。綁定狀態下,宿主只能做一個和尚。】
【系統將實時幫助宿主做一個言行如一的好和尚。】
【積善行德將抵消罪孽值。罪孽值歸零后,宿主改造成功,可選擇投胎轉世。】
【積善行德能提高經驗值。經驗值滿時宿主將升級,升級后將取得進入下一世界的許可權。】
【宿主在行善時空死亡,死前未能成功升級的,將被遣返回地府,失去改造機會。】
【不當行為將提高罪孽值。罪孽值增長額度高於經驗值時,宿主在本世界死亡,改造失敗。】
【宿主經驗值與聲望值按100:1的比例互相轉化,不可疊加。】
【宿主將獲取與經驗值等值的積分,積分可換購技能、稱號、物品。】
【更多內容詳見系統面板。】
這幾行說明,在方天至托生到一戶方姓人家的第一刻,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等他稍微適應了嬰兒生活后,他查看了自己的系統面板。
【姓名:方天至】
【年齡:1歲(珍惜喝奶的日子,以後你再也看不到這玩意了)】
【法號:待激活】
【等級:沙彌(0/10000)(本等級特效:此子似與我佛有緣)】
【聲望:0】
【罪孽值:???】
——
【技能】
過目不忘(天賦技能)天生的本事不用介紹了吧?
武學奇才(天賦技能)天生的本事不用介紹了吧?
貌美如花(天賦技能)天生的本事不用介紹了吧?
心狠手辣(天賦技能)天生的本事不用介紹了吧?
【物品】無
【武功】無(非佛門陣營武功不可激活)
——
方天至盯著面板看了許久,深深的感覺地府的風氣都被最近剛死下來的那些現代人帶壞了!
這都是什麼不正經的括弧和介紹!
方教主見過的奶比你吃過的米都多,已然審美疲勞,百年之內絕對不會想!
邊吐槽,他邊運用起自己多年來進修的品牌及營銷策劃知識,結合叱吒武林的豐富江湖經驗,分析了一波自己未來的定位與發展。
首先,沒升級前他不能死,死了一切完蛋。
其次,要積善行德,不做或少做壞事。
最後,正面的江湖個人形象(一個好和尚)十分重要。
方天至沉思了好幾天,最終決定包裝從娃娃抓起。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他到晚間便哭鬧不休,持續數日不止。
方家是登封府的一方富戶,小少爺的不妙近況自然在深宅大院里激起一陣風波,名醫不知請了多少位,都不曾治好。眼見小兒子的奄奄之態,方夫人不由得想到鬼神之說,因著地利之便,急忙往近在咫尺的嵩山少林寺封了一大筆香油錢,求一位高僧來家中為兒子相看。
奇事就這麼發生了。
少林寺的高僧是正午時分到的方家,剛踏進小少爺的睡房,才睡著不久的方小少爺就在搖床里睜開了眼睛,見到光頭的生人也不害怕,反而咿咿呀呀的笑了起來。
方天至雖然沒有半點武功,但他並沒睡著。聽著奶嬤們閑嚼牙漏出來的話,他知道今天有「高僧」要過來,整天都強打精神,就等他來呢。剛聽著房門動靜,睜眼一瞧是個身披赤褐袈/裟的老和尚,又見他生得眉發灰黑,紅光滿面,目中寶光瑩瑩,登時先歡喜起來。
方天至是識貨的,他釣來的這個和尚武功可以。
但是方夫人和方家的下人並不知道這些,方夫人見他這樣,登時撫著胸口念了句阿彌陀佛,心中更是認定兒子被鬼神擾動了,須有得道高僧的佛光庇佑才能平樂安寧,她想到這裡,又轉而滿懷期冀的望向少林寺的老和尚:「空明大師,我兒究竟如何?」
空明大師心中的驚奇也不少於方夫人。他仔細端詳搖床中的嬰孩,又伸手在他手腳、頭頸、脊腹上輕輕按摸幾回,惹得嬰孩又握拳笑起來。空明來時聽說,方家已延醫問葯多次,並未診出異樣來,自知醫術並非超群,便按江湖上的路子,檢看這孩兒的筋骨臟腑是否有所損礙。這一番查看,病損半點沒發現,反倒摸出這孩子根骨上佳,是棵難得的好苗子。再一瞧這男嬰生得粉雕玉琢、寶愛非常,又更添幾分喜歡。
空明望著他微微笑了下,回首向方夫人道了一聲佛號,才說:「貧僧方才驗看,令郎身體康健,並無大礙。至於為何夜間哭鬧不休,貧僧也鬧不明白。」
方家本不是為了叫和尚來做大夫的活兒,而是為了請高僧作法,震懾鬼怪的。按說這種事情,少林寺慣有專門的司堂經辦,但因緣巧遇之下,被空明撞見了。他對求符驅鬼之事有所耳聞,卻不相信,平時也就罷了,聽到是個未滿周歲的嬰孩,便起了惻隱之心,心道也許是尋常醫藥力有未逮的傷損,若是耽誤了時機,那孩兒說不定便有不幸,不如他前去查看一番,或可以內力救治,這才有此一遭。
空明在少林寺輩分既高,乃是達摩院首座,一句高僧當得,但到底武僧出身,業務不對口,應付對答這種事不怎麼上道。
方夫人聽空明這樣說,又寬慰又焦慮,心下擔心今晚小兒子仍哭鬧不休。思來想去,便商量說:「大師可否在寒舍稍留一日,犬子夜間常啼哭不止,民婦實在心憂,不知如何是好。今日犬子與大師一見便不哭鬧,或許今夜就好轉了。」
空明本著慈悲心而來,便應下了。
而當晚,方天至酣睡甚甜,整宿也不曾醒來啼哭。方家大喜過望,心道不愧是得道高僧,也不作法,也不放符,只坐鎮府中便能鎮壓邪祟,對空明更是執禮甚恭,還往少林寺又捐了一筆大的。經此一事,空明也感到奇異欣然,自回山上去了。
但好景不長,空明人一離去,方天至便又睡不好了,仍是夜夜啼哭不休,不論作法貼符都不管用,可方家又不能從哪淘換一個高僧來天天在家住著,真把方員外急得焦頭爛額,只好又往少林寺上求助。空明聽聞,便將此事同主持方丈師兄空聞說了,言下頗有將方天至收作弟子之意。空聞也樂見師弟覓得佳徒,二人商量一番,與方家說,此子或與我佛有緣,若雙親同意,不妨寄養在少林寺中。
方天至是方員外的老來子,聽說兒子要送給少林寺當和尚,自然十分不舍。空明便親自來見他,商量說方天至先只在寺中做沙彌,不受具足戒,長成后若無意佛門,可以還俗回家去。
方員外左右為難,然而家中幺子晚上睡不著覺卻是迫在眉睫,最後只好愁眉苦臉的答應了。夜裡方夫人抱著孩兒心肝肉也似的哭了一通,收拾了兩大車的東西,第二日一大早便叫人送去了少林寺。到了中午,兩大車東西被原樣送回,兒子卻已留在了少室山上。
方天至就這樣如願以償的在襁褓之年混進了少林寺。
美滋滋!
明知道你徒弟生就一副花容月貌,還要他敲別人家的門,白吃別人家的飯。
你這是在逼人犯錯誤啊師父!
方天至忍住肚餓,走過這間山廟,往人煙繁華處去。
不過十幾裡外,就有一處大城,方天至往城裡的大道上那麼一溜達,照舊被人頻頻相看。他打量著大道旁的鋪面,欲找一食肆化緣;但也是巧了,下一處十字街頭上,東邊大路朝南一座宅邸迎街開了兩扇烏漆銅環門,門口石獅威武,並站了兩個身姿矯健的青衣漢子。不遠外圍了個石欄,裡頭豎著一桿十數米的旗幟,青色旗面上綉著一對金環,正迎風招展。
方天至定睛一瞧,也不往包袱里掏摸化緣缽了,徑直走到那處宅邸前仰頭一望,只見門額上掛著一方大匾,上書「金環鏢局」四字。
兩個守門的青衣漢子見有人來,紛紛上前抱手一禮,態度客氣的招呼道:「這位師父請了。」
方天至泰然道了聲佛號:「施主有禮。敢問府上正是王傳恭總鏢頭當家的金環鏢局么?」
左手邊那漢子道:「不錯,此處正是金環鏢局。請教師父法號?此番是來化緣,還是有事相托?」
那就沒跑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這個叫王傳恭的,他師父空明曾提起過,是他早些年曾收下的一個俗家弟子,據說為人不錯,天分尚可,對少林寺執禮甚恭,開著一間金環鏢局,年年都有大筆香油錢奉上。
如今碰著他了,那麼這頓晌午飯至少是妥了。
方天至大鬆一口氣,心裡卻唏噓不已,知道跟陌生人化緣這回事早晚免不了。
不說沒錢,只說作為一個聖僧,怎能連緣都不能坦然化呢!?
如此想著,臉上不露。方天至向這二人微微一笑道:「小僧出家少林寺,拜師空明,法號圓意。今雲遊在外,路過貴寶地,便來拜會俗家師兄。」說著自懷中摸出度牒,遞了過去。
這兩個漢子聞言頗為詫異,蓋因少林圓字輩僧人如今大多年長,從未見過這般年輕的。但此事又無須扯謊,與總鏢頭一相見便知真假。兩人對視一眼,左手邊的先接過度牒,右手邊的則抬手請道:「請圓意法師隨我來客廳稍作歇息。」
方天至剛在客廳喝了幾口好茶,便聽一陣雜亂腳步聲自後院而來。不多時,一個身披松綠綢衫的中年男子打頭而出,長眉秀臉,唇上蓄鬚,氣質頗為斯文。他甫一瞧見廳中端坐的年青和尚,便覺其神容清湛絕倫,不由吃了一驚,心道這和尚怎麼這樣俊俏,但他走鏢數十年,江湖甚老,仍是滿臉含笑,雙手合十做了個佛禮:「原來是圓意師弟,府上怠慢,請師弟海涵!」
方天至也起身回禮,笑道:「王師兄客氣了。」
這廂賓主見禮,分位坐定,王傳恭再去細看這位師弟的相貌,立時又有滿室生輝之感,不由暗中咂舌。他俗務纏身,多年未去少林寺拜謁空明了,只隱約清楚他老人家收了個關門弟子,具體模樣如何,武功幾許,便不得知。今日他見方天至品貌不凡,略生親近之意,口中關切問:「師弟此番下山,可是寺中有事交辦?」
方天至道:「此番下山,乃是奉師父之命,打探那謝遜的下落。」
王傳恭沉吟片刻,又問:「師弟欲往何處去?」
方天至答:「先行入蜀,再往東南打算。」
王傳恭笑道:「巧了!新近正要走一趟往川中去的生意,師弟如不嫌棄,不如同往。」
那敢情好哇!
方教主知曉這是他做下的人情,但不用化緣就是美滋滋,他假意猶豫片刻,一本正經的道了聲佛號:「如此便叨擾了!」王傳恭連道客氣,又請他移步往後院花廳就坐,一行人邊走邊聊,方天至也一一知曉了王傳恭身後跟著的幾個人姓甚名誰,無非得力的鏢頭抑或他的徒弟云云。
金環鏢局這一整座宅邸規模頗大,朱梁畫棟,綠樹瓊花,雖多有匠氣,但裝飾華美,作為鏢局來講,已是十分氣派。幾人進了二院,迎面好大一座白石鋪就的場院,兩側細柳紅楓下,擺著十八般兵器架子,另有石墩、木樁等等不一,正有許多赤膊的青壯男子在其中操練。
王傳恭笑道:「鏢局正院里接待客人,這二進院便用作各位鏢師日常起居的住所,大傢伙兒常聚在一處切磋談笑。」他又問,「不知師弟如今功夫精進如何?可曾練過韋陀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