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法改變
聞小雅的臉色變了變,目光緊盯著我,沉聲的說道:「你什麼意思!」
我平靜的和她對視著。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現在高三了,如果學校知道你現在懷孕,你能不能畢業就不知道了!」我強裝平靜的說道。
上一世,我不經意看過聞小雅打胎記錄,我依稀記得這一年她也打過孩子的,只是不記得到底是哪一天了,但我算算日子應該這段時間。
她聽到我的話,臉色頓時變了,臉色難看的看著我。
「你怎麼知道的!」她的語調頓時變了。
我看著她的樣子,聽到她的話,心中明白我猜對了。
我心中其實是焦急的,繼續和聞小雅多耗會兒,我只怕來不及了,我已經經歷過同樣的事,我不能讓同樣的事再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看聞小雅不說話,繼續說道:「聞小雅,你除非就是和這群人一起弄死我,否則,如果你讓我錯過了這次的比賽,我必定讓你也無法畢業。高三懷孕你很清楚意味著什麼。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在老師眼中應該是個學習成績優秀,又聽話懂事的好學生,一旦這件事爆出來,你維持的所有形象就沒了。聞海已經被抓進去了,如果你在發生這樣的事,聶家更不會要你了。」
我冷靜的看著她。
我是了解聞小雅的,她最擅長偽裝,曾經在所有人面前都偽裝成善良的好姐姐,如果不是後來我無法翻身了,我想她肯定不會在我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其他幾個跟著她一起來的女人疑惑的盯著聞小雅看了一眼,然後低聲的反問了句:「姐,還教訓她嗎?」
聞小雅目光盯著我,我的神情始終平靜。
「陳亦琪,你如果敢把我的事說出去,我不會放過你!」聞小雅咬牙朝著我說道。
我看著她低聲的說道:「一事歸一碼,你讓我準時去比賽,這件事我會爛進肚子,否則我肯定魚死網破!」
最後,她扭頭朝著其他幾個人說了句:「走吧!」
幾個人跟著聞小雅一起離開了。
我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徹底的鬆了一口氣,轉身就朝著公交車跑去。
我心底是著急的,雖然提前了半小時出門,但我耽擱了這麼久,我還是怕來不及。
我在公車站等著,心底煎熬著,如果這一次又錯過了,我真的腸子要悔青了。
可越著急,公車越慢了,車子始終不來。
站台上站了不少,不少人偷偷的議論:「車子怎麼還不來!」
「不知道,平時半小時一班,今天都四十五分了還沒來!」
我無法淡定了,來回的在站台上走動著,心中焦灼而急切。
我在站台又等了十分鐘,車子還是沒來,我等不及了,轉身撒腿就朝著城裡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瘋了似得狂奔著。
我們村上到城裡只有一輛車,等走出我們村子,車子就多了。
我後來在村外終於乘到了車,車上聽到他們說車子拋錨了。
心中焦灼萬分,因為不甘心。
一路上,我強裝平靜的坐著,目光時不時的看著自己手錶,我不甘心,就算明知道肯定遲到了我也不甘心。
等到了城裡的體育館,我到門口,門衛已經關門了。
班主任在大門外等著我,看著我過來,臉色難看的朝著我說道:「陳亦琪,你知不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難得,你居然遲到。童先生最不喜歡有人遲到!現在你已經進不去了!老師已經給了你機會,你自己錯過也沒辦法了!「她和我說完轉身已經進去。
我頹然的看著緊閉的大門,心中的不甘心無法形容。
剛剛班主任提到童先生,我記得他,上一世我因為喜歡畫畫,所以對他的畫很了解,當代很有名的一個老人。我心中是憤怒的,我已經錯過了一次,我不甘心再錯過一次。
我揚頭看著緊閉的大門,從書包里拿出筆和紙。
我記得童老先生的長相。
「別在門口,走吧!」門衛朝著我斥責了一聲。
我不說話,坐在地上畫了起來。
半天過去了,裡面似有了動靜,我緊盯著出來的人。
比賽已經結束了。
我看到班主任帶著其他的同學出來,其中有聶帆,他冷笑的看著被關在門外的我。
我雙眸血紅的盯著得意的聶帆。
班主任走到我身邊朝著我低聲的說了一句:「走吧,回去吧!」
我沒有走,而是倔強的站在那裡。
我不甘心,上一世我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這一次我不能就這樣放棄,哪怕明知道結果,我都要試試。
我看著比賽的學生一個個從我身邊經過,我站在門口等著。
直到所有的人都離開后,我看到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從裡面出來。
我認出其中那個年紀最老的那個老人就是童老先生。
我記得他現在應該有八十多歲了。
我看到他出來,朝著他沖了過去。
我突然跑出來他們都被嚇了一跳,驚訝的看著我。
「童先生,我很喜歡你的畫,我給你畫了一幅簡筆畫送給你!」我謙卑的站在他們面前說道。
童老先生頭髮已經都花白了,但氣度依舊在,他穿的仙風道骨,身形消瘦,看到我微微皺了皺眉,隨即一臉的驚訝。
他身旁的人看到我,下意識的把老先生擋在身後,朝著我斥責道:「你是剛剛比賽的學生嗎?想要用這種方法引起老先生的注意!」
我看著童老先生,低聲的說道:「我沒有參加比賽!」
沒等他身旁的人說話,童老先生已經說話了,他朝著身旁的人擺擺手說道:「把他的畫遞給我看看!」
他身旁的人接過我的畫。
我對自己的簡筆畫很有自信,現在暫時還沒有盛行,但是在我被抓進監獄的時候,那時候已經在網上有簡筆畫的動畫了。我素來自信能抓住人的神韻,所以就算明知道沒用,我也要試試。
他朝著我畫的簡筆畫看了一眼:「畫的不錯!」
他接過畫看了一眼,然後輕笑了笑,並沒有和我多說,帶著畫離開了。
他走了幾步,轉身朝著我說道:「沒想到在別人眼中毫無風趣的老頭,被你畫成了這麼一個有趣的老頭。」
他沒有評價我畫的怎麼樣,也沒有說其他,只是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我心中是失落和無奈的,但我自己很清楚。
我已經儘力了,或許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我不管多努力都無法扭轉結局。
我落寞的回去。
我恍恍惚惚的回家。
到家,我媽已經下班了,看到我,就來問我:「今天比賽怎麼樣,我家小琪畫畫那麼好,肯定會得獎的!」
我眼中有著淚光,慢慢的抬頭看著我媽說道:「媽,我沒有去比賽,我遲到了!」
我媽愣愣的看著我,隨即抱著我說道:「沒事,我們還有下次機會的,一定還有機會的!我們家小琪畫畫那麼好,就算沒有這次比賽的肯定,以後也有其他機會的!」她低聲的安慰著我。
我心中還是委屈的,靠在我媽身上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次的評委是童先生,如果我能比賽,或許.....」
我媽聽到我的話,手裡的動作停頓了下,低聲的呢喃了句:「童先生?」
我並沒有在意她的話,她又朝著我問了句:「是童利華嗎?」
我沒想到我媽居然知道他的名字,詫異的抬頭:「對!」
我媽徹底陷入了沉默,沒有再說話。
只是過了很久,她低聲的說道:「小琪,以後還有機會的,相信媽媽!」
這一晚上,我心中是氣餒的。
我原本以為能靠著我的努力能改變一切,但最終我沒有斗過命。
這是我重生之後第一次覺得氣餒和絕望。
因為我沒有給盛嘉皓打電話。
晚上他給我打過來了,電話是我媽接的,她喊了我一聲。
我蔫蔫的接了電話,因為心中的苦悶,我很沉默。
電話里,盛嘉皓朝著我問道:「怎麼了!」
我沉默了片刻,朝著他說道:「沒事!」
他那頭也沉默了,過了很久,又朝著我問道:「比賽怎麼樣!」
他不問我還好,一問我的淚水就落下來了。
我捂嘴輕聲的嗚咽著,好久才繼續說話:「我遲到了!」
電話徹底不說話了:「你真的很喜歡畫畫嗎?」盛嘉皓問我。
我其實並不是執著於這次的比賽遲到,而是執著於改變我自己的命運。我不甘心自己明明知道會發生,卻還是遲到了。那種無法和人訴說的苦悶和挫敗。
但這話,我顯然無法和盛嘉皓說。
「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的機會而已!」我低聲的和盛嘉皓說道。
盛嘉皓低聲的對我說道:「陳亦琪,你給我聽好了,人生從來沒有公平可言,每個人一出生就已經是不公平了。你別想要依靠公平來給自己找借口,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公平。你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自己爭取,哪怕不擇手段,你聽清楚了嗎?」
盛嘉皓沒有安慰我,而是給了我當頭棒喝。
正如他所說,我比別人多活了那麼多年,曾經經歷過那麼多,居然還妄想要公平,我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公平而已,人一出生就有高低之分了,一出生就沒了公平,有的只是自己的怒氣和爭取。
「盛嘉皓,我明白了!愛死你了!」我突然之間豁然開朗!
電話里,盛嘉皓輕咳了一聲,朝著我不咸不淡的說了句:「你的愛那麼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