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他的柔情
雕欄玉砌,金粉包裹的紅燭燃燒,點點晶亮在燭火中閃爍,輕紗雲織,紅艷艷的紗幔,一層又一層,搖動中恍然出現那張雕花大床,硃紅色的油漆光亮照人,鏤空中又見紅色薄紗,床上大紅的錦被更是刺眼。
蔚容晟懷中軟玉嬌香,手心裡升起一層汗水,眼裡全是一片緋色,四周瀲灧的紅色落入眼裡,就像兩團盛開的紅花,他有些控制不住,鼻息見女子的香味撲鼻,丹田處好似被火燃燒,渾身一片灼熱。
蔚容晟一下掠獲住素衣嬌嫩的唇,她的身體輕微顫抖,惹得蔚容晟更加憐惜,柔軟的唇瓣,甜蜜的味兒,此時的蔚容晟就像一個矛頭小子,滿頭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似乎在這一刻轟然倒塌,那些坐懷不亂的曾經過往似乎離他那麼遙遠,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懷中嬌美的身段成了他的剋星,蔚容晟再也控制不住體內洶湧彭拜手腕的力氣壓抑不住的加重,放在素衣背上的大掌就像火一般在燃燒發燙。
只是輕輕的勾畫一圈,蔚容晟已經將素衣的唇形深深印在腦中,軟糯香甜,一如香醇的美酒。
夜風從窗戶吹來,紅色紗幔飛舞,漸漸迷了人眼,蔚容晟眼裡進入一抹紅色,再也不想隱忍,打橫將素衣抱起,此時,素衣早就沉浸在蔚容晟編織的溫柔夢境,就連怎麼放在床上都沒有發現,只是當背上傳來一絲微涼,胸前也輕減時,才驚覺清醒片刻。
入目的紅色,張揚著無盡的喜氣,一如那夜她被李府一頂紅嬌送進王府,也是這麼一大片的紅色,此時她似乎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在王府,只是待看清眼前那抹玄色身影時,素衣才煥然醒悟。現在蔚容晟已經不是王爺,是手握大權指點江山的皇上。
眉宇間的凌厲斂去,黑眸中氣勢磅礴,渾身是帝皇的不可一世。
而她終是因為不得已而與他牽連,她愛蔚容晟嗎?
她不知道,只是胸膛里那股鬱郁之氣不得紓解,當初她進入晟王府沒人問過她的意願,現在她又進入蔚容晟的後宮,也沒有人問過她的意願,她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物體。
素衣抬手壓住胸前,驅走那份夜風吹來的沁涼。
緋紅的床被,白皙嬌嫩的肌膚,蔚容晟已被兩種美到極致的顏色魅惑,大腦還未允許下大掌就伸出微微用力拉開那隻擋事的手,聲音也充滿了蠱惑與沙啞,「素衣,鸞鳳和鳴的錦被,紅色的蠟燭,過了今晚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你有什麼都可以給我說,我是你的天,你是我的女人。」
這樣的蔚容晟讓素衣沉醉,誰家女子一生不想得到這樣溫柔多情的夫君,她心中也是有那麼一番期盼的,若說她對蔚容晟無情,不盡然,失去武功又受了傷,又被休離,她是心灰意冷,心裡多少還是對蔚容晟有怨恨。
蔚容晟後來所做她也不是沒有眼睛,只是不願承認自己心裡那點嬌弱而已。
明亮中一團黑影落下,遮住素衣滿目芳華,豐潤的唇點上緋紅紫色,轉瞬就在眼前,素衣下意識的偏了偏頭,然就是這一幕落進蔚容晟的黑眸,明顯的充滿拒絕,蔚容晟幽幽的眼眸沉了幾分。
他是想溫柔的,可看著滿室的紅色,鼻息間的清香,手指上傳來的嬌軟,他控制不住,直接扯開衣衫,微重的力氣令淡掃的蛾眉輕蹙,蔚容晟卻還是不忍心用著蠻力,褪下寬袖落在手腕上。
紅燭啪啪燃燒,明亮的光讓蔚容晟瞬間鎖住肩上那一枚硃砂,紅得似血,雪白的藕臂上它像一朵紅梅,更像三月里盛開到極致的杜鵑,蔚容晟體內的火燃燒更加旺盛了。
「素衣」蔚容晟的聲音帶著緊張,不敢確信,轉眼成了欣喜,黑眸發出一層光亮來,大掌猛然扣住素衣的纖細的腰肢緊緊摟在懷裡,那些用力,似乎要將素衣融入他的骨子裡。
今夜有人歡喜有人幽,不成眠,不敢眠,是悲傷,是秋日裡片片黃葉飛落在地的悲傷,是樹枝幹枯不能成活的無能為力。
宮婢服侍藍沁喝下藥,半個時辰過去,藍沁幽幽轉醒,抬眸一片奢華的錦繡帳幔,軟軟的床榻,可這一切華麗的宮殿落入眼裡卻顯得分外的憂桑,是空寂宮殿的清冷,是無人愛撫的凄涼,是沒有喜歡之人的失落。
「扶本公主起來,」藍沁坐在床邊,頭靠在軟枕上。
「什麼時辰了?」
「二更了,」宮婢不敢看著藍沁低首回道。
「他......們......」藍沁好不容易說出兩個字,就像用盡全身的力氣。
「公主你不要再說了,好好注意身體,」宮婢一下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藍沁垂放在錦被上的手指彎曲,緊緊揪住手心裡的那抹金線綉制的冰冷,涼涼的感覺一如進了她的心,渾身有些冷,可面上卻是一片傲氣,作為一國公主的傲嬌。
「閉嘴,本公主還好好的,哭個什麼勁,」藍沁聲音一沉,宮婢停止哭泣望著藍沁。
「不過就是早一步與晚一步,本公主不見得會輸,」藍沁緊握著錦被,看向跪著的宮婢,招手,宮婢靠近,藍沁一陣低語。
宮婢對著藍沁一福身就離開了蘭桂宮,夜色重重下,漸行漸遠。
她就不信皇上對她沒有感情,她就不信從小含著金湯鑰匙出生,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鬥不過一個庶出之女。
咔擦一聲,寂靜的夜裡,燃燒的紅燭下,一個滿臉通紅的男子又抱著一個酒罐大口大口的喝酒,嘴角留下不少醇香的酒漬,身前的白色衣衫都濕透了,他還在不停的喝,地上碎裂了好幾個酒罈子,滿室狼藉。
「羅綺姑娘,你勸勸王爺,這樣喝很傷身體,」小廝對著羅綺恭敬的說道,羅綺是月滄的貼身侍婢,自然在府中擁有一定的地位,心裡嘆息一聲,有些傷心。
她敲了敲門,卻是傳來一個酒罈子碎裂的咔嚓聲,羅綺腳步頓了一下,還是推開房門。
「滾,本王讓你們都滾!」月滄毫不掩飾的憤懣聲音傳來。
羅綺看著酒罈子碎片鋪滿一地,心裡有些難過,不免對素衣升起幾分怨恨,主子對她掏心掏肺,當年主子抱著奄奄一息的她回來,尋了多少名醫,花費不少人力財力才將她醫治好,沒想到她會忘記了一切,忘記主子的恩情,主子為了她更是遠離朝堂。
在羅綺心裡,主子胸懷宏圖偉業是要指點江山的人物。卻因為她遲遲沒有動手,不少次只要將她送出,主子就能平步青雲,唾手可得的江山也因為她放棄,羅綺看著不遠處坐在角落裡不斷喝酒的月滄心裡一陣難過,踩著碎削來到月滄身邊,「主子,不要再喝了。」
月滄抓著酒罈子手勁很大,羅綺根本拿不走,只是憂慮的規勸著,「別喝了,你這樣作踐自己,她是看不見的,她已經拋棄你了!」
「你閉嘴!」這還是月滄第一次凶羅綺,羅綺不免悲從心來,眼淚止不住滾落,心痛難忍。
「我就要說,她就是拋棄你,為了榮華富貴,為了權利拋棄你了,」羅綺性子急,小女兒心態較重,此時與月滄較真的大聲說道。
「啪,」月滄抬手就甩了羅綺一個耳光,羅綺臉上一痛,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月滄打了她,他打了她,羅綺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心裡更是說不出的難過,眼淚簌簌往下滴落,眼睛卻不眨一下。
羅綺一下從房中跑了出去,腳步凌亂,在門外撞到月如也沒有發現,月如瞧著羅綺滿臉淚痕,傷心欲絕,又看向敞開的房門,心裡也是有些動容的。
裡面又傳來一聲酒罈子砸碎的聲音,月如站在門外,腦中出現著月滄借酒發泄的難過模樣,心裡一沉,雙腳就像不受控制,輕輕推開房門,走到月滄身邊。
月滄已經喝了好幾壇酒,原本白皙的臉上早就一片緋紅,薄唇沾上酒漬更是瀲灧,那雙好看風桃花眼蒙上一層霧氣,整個人有股頹廢的吸力,是女人難以抵擋的致命之力。
月如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月滄,那時候她大約十歲,她是家中庶出的女兒,母親早年生病去世,家中長母看她孤苦無依更加肆意打罵,長時間不給飯吃,每日繁重的勞作,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那日父親喝酒回來直接抱住她,她害怕掙扎,父親嘴裡說著什麼她一點也聽不清楚,只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酒氣,月如咬了父親一口,父親吃痛,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她腦袋一懵,倒在地上,頭疼的厲害,沒有力氣掙扎,父親撕扯著她的衣服,她除了哭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後面,長母回來看見這一幕,一句話也沒有說拿起木棍就往她身上打,她很痛,全身都痛,長母又是一木棍打下,落在頭上,霎時鮮血濺起,落在父親的臉上,他停下手,長母也嚇住了,她暈死過去,長母以為她死了就用她一直鋪在柴房裡的破爛竹席裹著將她丟在山裡。
她一直記得被竹席裹著的難受,想要抬手身體卻是難受的厲害根本動彈不了,一陣大風吹來,緊接著下起大雨,破爛的竹席根本擋不住雨勢,落在她的身上頭上洗去血痕,身下一灘淡紅的血水,又是下雨又是吹風,她以為自己不會被凍死也會被傷口痛死,天黑了,渾身又餓又冷,她似乎看見娘親在向她招手,笑容掛在嘴邊,眼神迷離。
「主子,這裡躺著一個小孩,還有氣。」
有人打開了破爛竹席,她總算呼吸順暢了可雨水打在身上,落進鼻息,分外難受。
「是個可憐人,帶走吧。」她彷彿聽見了一生中最好聽的話,費力睜開眼睛,看見一張蒼白的臉,他有些瘦,一身月白的長衫,卻又有種書香之氣,而轉頭看她時,他的容貌那麼好看,一眼就記在心裡。
後面,她痊癒了,他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說她沒有名字,他給她取名叫月如,為了報答他,她盡心練武,成了他的影衛,替他收集各方情報,漸漸的她長大了,每每看見月滄就會心跳加速,低微的身份她只是將這份感情埋在心裡,只要默默陪伴他就好。
「酒好喝嗎?」月如看著月滄,她從未喝過酒,在知曉他的身世后倍感心疼,沒想到他經歷那麼多,更是全心全意。後面他為了那個女人讓她出現,幫她照顧她,既然喜歡他那麼他喜歡之人她也用心待她便是。
月滄沒有聽見月如所言,將一壇酒喝光,空罈子丟在一邊又隨手抓起一壇酒,月滄滿身酒氣,哪裡還有一點月如看見的傲氣,此時他就是一個酒鬼,月滄不停的喝酒,嘴角流出醇香的酒漬,月如看著也難過起來,順手拿起一壇向月滄那般高舉在頭對著嘴倒下。
一大口酒落喉,月如喉間一陣火辣辣的疼,酒落進胃裡更是像有火在胃裡燒,除了難受沒有其他感覺,酒倒出太多,嗆得直咳嗽,好不容易穩住,卻見月滄還在灌酒,月如也對著酒罈子大口喝了起來,後面竟覺得痛快。
「你喝酒啊?」月滄的聲音有些緩,眼神迷離,月如點點頭,月滄舉著手中酒罈與月如碰了一下,「一起喝。」
「好。」月如看著月滄,兩人淡淡一笑,敞開大喝。
屋裡放著的機罈子酒都被他倆喝光了,月滄臉紅得厲害,他的皮膚本就白凈,被酒精侵蝕后更能看見血液流暢,月如微長的眼睛也一片迷濛,抬手拍上月滄的肩,搖搖晃晃站起,低頭看著月滄,扯出一抹笑容,「告訴你一個......秘密,」月如酒氣湧上打了一個嗝,「我喜歡你很久了。」
「哈哈」
月如說出來,覺得感覺好多了,搖搖晃晃看著外面,月色醉人,鼻息間酒香弄人。
「你誰啊?」月滄就像沒有聽見,對著月如搖晃的手扯了一下,月如穩不住身形向後倒去,月滄就在身後,這下直直倒了個滿懷,「你」
月如抬首正要說話,卻對上一雙微紅的鳳眸,一時間喉間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怔怔的看著對方。
月滄看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像清泉,像清澈的小溪,一瞬間,他像似看見了她。
月如與素衣有些相像,此時月滄更是似乎看見素衣在對他微笑,他再也控制不住,大掌壓在月如的後腦勺上,將月如的頭壓在懷裡,聲音就像從胸腔里發出似的,充斥著一股沉重,「不要走」
聲音里充滿著一股壓制不住的悲傷,月如心有些痛,雙手抱住男子的瘦削的腰,月滄思緒混亂,手心裡的嬌軟溫熱不斷刺激著他,讓他再也控制不住,他憶起那抹明黃的金龍要將她搶走,他不會同意,忍了太久,這一刻,他不想再忍。
模糊中,月滄憶起那次她中了毒來找他,那時他心裡還是有些高興的,可理智告訴他她對他有重要的作用。他不能,最後硬是強撐著用了一半的內力救她,然到現在他也不後悔,終於將她抱在懷裡。
月滄的嘴角掛著一抹微笑,酒精麻醉后的腦袋選擇性的忘卻了那些悲傷的畫面,月色從窗戶照進,房間里一片昏暗,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尋找著對方的唇,輾轉纏綿。
月如感受著月滄如雨點般的親吻,情真意切,這一刻,她覺得很幸福。
月滄打橫抱起月如,走向不遠處的床榻,青色的帳幔層層落下,只見一件一件的衣衫從裡面甩出,滿地都是衣衫,月滄孜孜不倦,羞了滿月成玄月,再見見隱藏在黑雲下。
月如渾身都疼,也很疲倦,可不敢睡著,因為她趁著醉酒與主子有了親密的一晚。
月滄睡得很香,面色柔和,酒氣退去不少,臉色一片白凈,長長的睫羽下眼帘有些許青色,月如愛戀的抬手摸了月滄的臉頰,微涼的感覺從手心傳來,月如將這份感覺記在心裡,再次凝視了月滄一眼,月如忍住酸疼起身,饒是習武的身體也有點吃不消,空出的地方沾上了幾滴鮮紅的印記,月如是高興又是悲傷,撿起身上的衣衫穿在身上,這才從裡間端了些溫水,將那些痕迹抹去,只是渾身的痕迹他身體的溫度就像烙印在她的心上,這一世也忘不了。
擦去暗紅的梅花,月如替月滄掖好被子,地上的月白長衫撿起輕輕放在屏風上,這才走出了門。
黎明前的黑暗,滿室靜謐,不遠處燃燒的蘇合香裊裊。
殿外宮燈搖曳,室內龍鳳呈祥的蠟燭燃燒一半,蔚容晟看著那抹鮮紅,緊緊將素衣扣在懷裡,滿身叫囂的熱浪幾乎要將他逼瘋,素衣分明感覺到男子身體強勢的異樣,磕著皮膚的銳利,輕微的掙扎,臉紅如血。
「別動,我只想抱一抱你,」蔚容晟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沙啞,低沉,空氣里飄蕩的曖昧不停。
素衣沒有動,只是任由蔚容晟抱著,腦中一片空白。
好一會,蔚容晟才鬆開素衣,一抹淡笑掛在唇邊,「我要娶你進宮,以著與朕比肩的身份,給你帶上鳳冠。」
「待到與你拜堂成親,揭下你的紅蓋頭,」蔚容晟的黑眸中映襯著紅紅的窗幔,明亮得像天空中閃光的星星。
素衣從未聽過這些露骨的話,滿臉羞澀,不知怎樣面對,唯有低垂下頭,早就被蔚容晟拆落的長發撲簌下落,披散在身,好些垂落在臉頰上,更顯得一張臉格外的瘦削。
蔚容晟攔住素衣的肩,兩人躺在大床上,蔚容晟怎麼也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滿腦的瑩白光滑,手心裡的殘存的嫩滑嬌柔。
起初,素衣還是有些不適,可隨著夜漸漸變深,還是抵擋不住困意來襲,躺在蔚容晟的懷裡睡了過去,呼吸均勻。
此時,早已睡著的男子倏然睜開眼睛,看著懷中女子嬌美帶著紅暈的臉,心裡充斥著一股喜悅,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往日那些善意謊言,惡意的流言早已遠去,手指彎曲,抱緊素衣片刻,這才睡了過去。
素衣睡得很淺,當蔚容晟起身的時候,她就睜開了眼睛,男人的聲音透著剛醒的溫柔,「吵醒你了?」
「皇上要上朝了?」素衣坐起,身上白色的中衣有些皺的貼在身上,蔚容晟的視線不禁下滑幾分,素衣低首一看,忙拉著被子蓋住,更是瞬間倒在床上拉高錦被將頭也蓋住。
「害羞了?」蔚容晟胸膛里發出悶悶的笑聲,抬手拉動下錦被。素衣抓得很緊,只有點點聲音從錦被裡發出,「你快去上早朝了。」
蔚容晟握著錦被一角微微用力拉了一下,素衣卻是緊緊抓住,蔚容晟見素衣可愛的緊,嘴角掛著淡笑,「別悶著自己。」
蔚容晟使用巧力將錦被打開,看見一張緋紅的臉,蔚容晟心情不錯,聲音充滿著愉悅,「好了,讓你看回來還不成嗎?」
黑眸上揚,眼眸似海,「替我穿衣吧。」
素衣躺在床上佯裝睡覺,蔚容晟修長的手指拿著素衣垂落的一束頭髮在素衣的臉上輕輕掃了一下,「你這樣不起來,可會讓人誤會。」
蔚容晟的聲音有些變化,聲音里透著一股暗示,素衣羞紅了臉,卻不得不睜開眼睛掃了蔚容晟一眼,快步下床,穿上衣衫,然在蔚容晟的視線下,素衣手腳有些亂,衣領捲起也沒有發現。蔚容晟倒是大大方方起身,明黃的中衣依稀可見裡面的肌理,素衣有些臉紅,低著頭,忽然眼前出現一雙屐履,抬首,一張俊臉就在眼前,蔚容晟伸手,素衣向後退開一步,手壓在胸前,防備的說道,「你做什麼?」
蔚容晟淡淡一笑,看著她現在自然而然的神色,猛然想到當初她勾引他的模樣,更是要可愛許多,「過來,我替你將衣服整理平順,好歹也是第一位惠妃,今後可是朕的皇后。」
殿里想起聲音那一刻,宮婢就陸續進入,蔚容晟這一番話更是落進眾人耳里,一片驚愕,心中升起一番主意。
素衣順著蔚容晟的視線看見領口出彎曲的領子,抬手整理卻已有一隻修長的手指落在上面,指腹不小心碰到雪白的肌膚。一抹微涼傳入,素衣停滯了片刻。
宮婢將蔚容晟的龍袍送上,工整有序。
蔚容晟展開雙臂,站立在素衣身前。
這些宮婢也是選秀進宮,一個個姿色不錯,日日看著年輕皇帝,多少有些春心萌動,雨樂自恃美貌又是蔚容晟稱帝那一刻開始就伺候蔚容晟,自覺要比一般的宮婢地位高出一些,也不顧素衣在一側,抬步向蔚容晟走去,雙手剛位於龍袍上方,就被一股凌厲的視線止住。
雨樂的手一頓,看著一邊的惠妃也不敢造次,退後,站立在一邊,低著頭,垂下的睫羽擋住了眼裡的不甘。
素衣嘆了一口氣,拿起龍袍替蔚容晟換上,玄色的錦袍,金線綉制的長龍盤旋,傲視的龍頭俯視蒼生,蔚容晟穿上這套衣衫說不出的霸氣,讓素衣感覺到身邊這名男子強大氣場,威懾四方。
睥睨眾生。天生的王者之氣,南朝百姓安居樂業,這一切都是蔚容晟的功勞,素衣心裡有些震撼。
清澈的大眼裡倒影著蔚容晟的神色,蔚容晟抬手撫了一下素衣的臉,轉身向外走去,玄衣翩飛,腰間的玉佩流蘇搖動,硃紅色宮門打開,他迎著朝霞披著滿身白光漸行漸遠。
蘭桂宮,咔嚓一聲響起,宮婢小心翼翼的伺候再側,「你說什麼?」
「公主,皇上說要立他為後,」宮婢戰戰兢兢的立在一邊。
「她要成為皇后,」她是不會應允的,藍沁緊緊抓住身側的錦袍,桃紅的蜀綉被尖細的指甲劃出點點絲線。
叩叩叩
經過一夜的冷靜,羅綺在清晨時分還是送來了月滄的朝服,整齊貼燙。
月滄頭有些痛,緩緩睜開眼睛,心裡卻有些高興,昨夜他似乎抱著素衣做了很親密的事,薄唇微揚,心情不錯。睜開眼卻見天青色的窗幔,順勢抬手一抹,身邊一片冰涼,那些美好的畫面似乎是一場夢,夢過無痕。
可,月滄分明感覺那麼早真實,低頭看了眼胸前,白色的中衣平整,摺痕都沒有,他不免自嘲一笑。
「主子,該上朝了,」羅綺低著頭,心裡還是有些不順,所以並未看見月滄的神色。
「恩,」月滄張開雙臂,背上隱約有點疼,也沒太在意,羅綺替月滄換上朝服,踮起腳尖戴上羽帽,蜀繡的雲紋腰帶,一枚象徵著身份的玉佩掛在腰間,撫順流蘇。
月滄大步走出門,坐上馬車向皇宮而去。
早晨的天色還很朦朧,吹來的風也有些涼,月滄的腦中還有些亂。昨夜明明那麼真實,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手心殘留的嬌軟。
思緒間,已經到了朝堂,月滄有些心不在焉。
就連他領了聖旨也只是淡淡的握在手中,旨意十日後,月滄領兵五十萬去雁東關。
蔚容晟離開御書房的時間越來越短,東三區的水災越來越嚴重,又一個村莊被洪水淹沒,村民雖然躲避在高處,可在躲避期間遇到了泥石流死了十人,傷了上百人,官府知曉時村民已經從山裡出來,圍在官府外,官府向朝廷送上奏摺希望朝廷劃撥賑災銀兩。
雖然,南朝在蔚容晟的管理下大有起色,可收復西南朝數月朝廷撥出大量經費,現在國庫緊缺,東三區的災情又刻不容緩,蔚容晟有些愁緒,賑災銀兩從何處籌集。
然而,鮮少過問世事的太皇太后,也就是蔚容晟的奶奶從後宮出來,她令身邊嬤嬤將素衣帶到後宮,而傳素衣進太皇太后寢宮的嬤嬤正是當日素衣進入晟王府時到過府上的齊嬤嬤。
「惠妃,太皇太後有請。走吧,」齊嬤嬤在薔薇宮站得筆直,瞟了素衣一眼,神情倨傲。
素衣知是躲不過,說道,「齊嬤嬤,請帶路。」
齊嬤嬤也知曉皇上待素衣的態度,也不敢太過。
彎彎曲曲,走了好一會,素衣才來到一處清幽雅緻之地,硃紅色的宮門前,左右兩邊各栽種著一顆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盤根錯雜,極為茂盛,這時正是初春,陽光照耀,翠綠的樹葉斑駁落下點點金色光芒,整條甬道一片清涼,卻也令人有些緊張。
齊嬤嬤扣了扣門,嘎吱一聲,宮門打開,頓時一股檀香味飄出,素衣肅然起敬,她只是聽聞蔚容晟的奶奶。年輕的時候是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英雄,曾帶領將士打仗,平了邊關,在當初可是響噹噹的人物,如今雖然年事已高,想來也不是泛泛之輩。
如今她要見素衣,素衣心裡有些忐忑。
「太皇太后,惠妃到了,」齊嬤嬤的聲音幽幽傳來,素衣只聽見一聲年邁的聲音傳來,帶著幾許威嚴。
素衣站在大殿里,上面供奉著一個蒙著面的神像,眼神很溫柔,腰腹下方藏在一處碧綠的荷葉中,不知為何素衣看著這具神像心裡有些舒暢,方才的緊張頓時消散。
好一會兒,一陣聲音傳來,素衣聽見一聲低低的咳嗽聲,不過片刻,一個花白著頭髮慈祥的老人被齊嬤嬤扶著走出來,太皇太后在一邊左上的軟椅上坐下,看了素衣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就是惠妃。」
素衣對著太皇太后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叩首跪拜,聲音真誠,「臣妾李素衣見過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聽著那些流言本是對素衣不滿,所以才故意讓她在這裡等了一會,見她不驕不躁,也沒有一點出錯,心裡似乎舒坦幾分,可還是對素衣不滿,既然早就許給晟兒作側妃,後面又怎麼跟著月滄,現在又進了晟兒的後宮,又聽聞毅兒也對她有些喜歡,心裡對素衣早已分為不正派女子行列,口氣自然不善。
太皇太后沒有讓素衣起身,素衣只能跪在地毯上,雖然有地毯可還是難以抵禦大樹環繞的地面濕氣,膝蓋有些疼,她還是低著頭等候太皇太后口諭。
「學過三從四德沒有?」太皇太后這話分明就是在指出素衣對祖宗規矩的藐視,女人理應從一而終,朝三暮四成何體統。
「回稟太皇太后,臣妾學過,」素衣當然也聽出太皇太后的言外之意,她是皇上的親奶奶,聽聞當年又是極為照顧蔚容晟,就連月滄她也照顧不少時日,所以素衣對太皇太后的責難並無任何不滿,只是虛心受教。
「那好,本宮已經許久未曾看過,你就背給本宮聽吧,」太皇太后閉上眼睛,有些腫的手指轉動著一串黑色的佛珠。
素衣抬眸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背了出來。
一個時辰過去,素衣已是口乾舌燥,聲音也啞了不少,膝蓋處更是一片麻木,素衣雖然習過武,可體內寒毒未清,已有些吃不消,額頭間冷汗涔涔,裡衣都濕透了,寒氣從腿上蔓延,就像中暑似的渾身難受得緊。
齊嬤嬤想起當初蔚容晟對她的恐嚇,看著素衣一陣難受心裡正樂著,更是將素衣那點事情告訴太皇太后時添油加醋不少,讓太皇太后對素衣很是不滿。
日上三竿,已是晌午,太皇太后念完一遍佛經,看著素衣額頭上的頭髮已經打濕,臉色蒼白不少,心裡還是有些不忍,開口道,「本宮也乏了,今日就到這吧。」
「謝太皇太后,」素衣叩首回道。
「回去將這本經書抄一百遍,明日交來,」太皇太后將一邊的一本經文放在桌上,起身離開。
「恭送太皇太后,」素衣行禮后這才起身,可膝蓋處早就麻木了,一時間起不來。
素衣蹲坐在地上,揉了一會膝蓋這才慢慢起身,腦袋一陣暈眩差點暈倒,扶著紫檀木桌,拿著經書緩慢的走回薔薇宮。
渾身無力,回來素衣就躺在床上,給侍候的宮婢說了讓她一個時辰后叫醒她。
素衣昏昏欲睡,膝蓋上疼得厲害,渾身冷得發顫,唇都白了,又做夢了,素衣又看見那張慈祥的臉,一雙擔憂的眼睛,聲音透著關懷,「素衣,素素,我的孩子。你要堅持住」
睡夢裡,似有一隻微熱的手撫上她的額頭,眼皮很重不知道是誰,只是鼻息間那股好聞的氣息讓她覺得熟悉,是誰?
宮婢發現素衣身體不適已是兩個時辰后,本是想叫醒素衣,可揭開紗幔一看,素衣的臉色極為難看,就像一張白紙,宮婢想著皇上對惠妃的寵愛,擔心受罰,立刻就請來太醫,並向皇上彙報。
當時,蔚容晟正與幾位朝臣商量賑災大事,對於籌集銀兩的事情各抒已見,有的是想根據先例朝廷出售有些不太重要的官職,蔚容晟想到西南朝的腐敗落後當場就否定了,朝臣也想不出辦法,蔚容晟心裡一陣憤怒,這些官員平日里不是最喜歡說三道四,這會就沒有聲音了。就在這個時候,魏忠從外面走來,腳步有些快,對著蔚容晟行了個禮,靠近皇上低語幾句。皇上立刻撤了商議直接來到薔薇宮。
蔚容晟看著素衣蒼白著臉躺在床上,當下就呵斥了宮婢們,又讓人將關風月尋來。
最近,朝中事物繁重,蔚容晟已有兩天沒有見到素衣,卻不知她身體這般羸弱了,蔚容晟令人將惠妃最近的食譜送上一一查看,覺得這群宮婢太不省心,竟然讓惠妃吃得如此簡樸,令魏忠將所有宮婢換下,關風月探了素衣的脈搏,是寒毒發作,關風月留下一盒丹藥,又囑咐宮婢,素衣不得再受寒冷,否則很難痊癒。
蔚容晟看著素衣幾近透明的臉,當下又輸送不少功力進入素衣體內,可素衣還是覺得冷,蔚容晟放下國事脫下龍袍只作裡衣將素衣壓在懷裡,蔚容晟也有好些時日沒有休息好,抱著素衣漸漸睡了過去,卻總不敢睡得太沉,時隔半個時辰用手摸著素衣額頭,見素衣的溫度不那麼低后,才真正睡了過去。
翌日。素衣醒來,感受著一股溫暖,不由得扭動幾下,淡淡的龍涎香撲鼻,睜開眼睛,素衣就看見蔚容晟那張放大的臉,下顎上黑色點點是長出的鬍渣,貼著素衣的臉有點刺痛有點癢,素衣向後退開幾分,這樣輕微的動作也驚醒了蔚容晟。
蔚容晟直覺抬手撫上素衣的額頭,見素衣已經有了淡淡的溫度,總算鬆了一口氣,連日里沒有休息昨晚總算睡了幾個時辰,現在精神正好,漆黑寒亮的眸子看著素衣嘴角微揚,聲音還透著剛醒的慵懶,「你醒了?」
素衣有點不習慣從蔚容晟的懷裡醒來,臉上升起一抹紅暈,「皇上,今日不早朝?」
蔚容晟看著素衣,「時辰還早,你再休息一會,怎麼會生病了?」
素衣也知曉最近蔚容晟因為東三區的水災焦頭爛額,不想將後宮那點事去煩蔚容晟,而且蔚容晟與太皇太后的感情很深。不忍心他難做人,隨意尋了個借口,「昨日,我午睡的時候踢了被子,不曾想自己的身體這般差,竟然生病了。」
蔚容晟看著素衣恬適的臉,心裡知曉她嘴裡是說不出一點,也沒有多問,在他離開后特意命一個影衛注意後宮。
素衣替蔚容晟穿上龍袍,替他整理儀容,手指理順玉佩上的流蘇后,素衣開了口,「皇上,臣妾有些積蓄不妨先拿去賑災。」
蔚容晟握住素衣的手,溫聲道,「素衣,我知曉你一片心意,不過朕已經想到辦法了。」蔚容晟是不會要素衣的銀兩,他說過要給素衣最好的生活,他都未曾做到一點,哪裡會讓素衣出錢賑災。
素衣看著蔚容晟走後,也起了床,昨日太皇太后讓她抄寫的經書還沒有寫出,也不知能寫多少遍,外面已經四更天了。素衣忙令宮婢磨墨,素衣卻看見新面孔,一問之下才知曉蔚容晟因她生病打發所有宮婢,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抄了十遍經文後,天色已經大亮,素衣想到太皇太后也顧不得會因此受到責難,拿著抄好的經文向太皇太後宮中走去。
然,此時太皇太後宮里卻是一陣沉悶,壓抑,太皇太后狠狠跺了跺鑲金拐杖,「混賬!」
素衣剛進門,就傳來一聲威嚴的低喝聲,「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