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沈念受的是輕傷,所以她只在醫院裡住了一兩天就匆匆忙忙的出院了,晚上是顧溪臣過來接她的,艾麗莎在看到顧溪臣的時候,連忙沖著她擠眉弄眼的,笑的好不曖昧。
回家之後,沈念撇下顧溪臣就直接鑽進了書房在,即使證據被毀滅了,孩子還在就行,她得趕緊給那個頭頂一片綠的秦少宇發一封郵件才行。
顧溪臣的筆記本就放在書桌下面的柜子里,沈念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拿出電腦然後開機解鎖,動作一氣呵成,跟在她身後進書房的顧溪臣,在她的旁邊站著,看著她熟稔的動作,微微蹙起了眉頭。
沈念抬頭看了他一眼,彷彿一點兒都不在意一樣,繼續自己的事情,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被揉皺了的紙條,然後輸入郵箱地址,再寫一封郵件。點擊發送,當她看到郵件發送成功的提示之後,揚起了嘴角。
「大功告成!希望他自己能夠查到吧!」要不秦家的臉面可得丟乾淨了。
顧溪臣在一旁問:「你的郵件是發給誰的?」
「保密!」
沈念關掉筆記本電腦,然後將筆記本又放回了原位。
出書房的時候,顧溪臣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又問:「你知道我郵箱的登錄密碼?你剛才是用我的工作郵箱發出去的。」
這是工作郵箱,密碼他特地的用了一個複雜的,包括三層加密,就算是黑客,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破解的了。
沈念轉過身,一臉淡然的望著他:「不用你的郵箱難道用我的,那樣發出去的郵件也太沒有信服力了吧,別人說不定就當成是垃圾信息給處理掉了,但是如果掛著顧大少爺名號,那就不一樣了,至少,他會看一下。」
沈念一番話說理所當然,說完之後,她沖著顧溪臣露出一抹過分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你不會介意的哈!」
當然,顧溪臣沒有半點被利用之後的憤怒,他的重點依舊停留在密碼上。
這世界上,有什麼人,了解你的喜好,生活習慣,甚至是自己親自設定的各種密碼,幾乎每一個細枝末節,都被她洞悉了一樣。
直到半夜躺在床上無法入眠的時候,顧溪臣的腦海里還在糾結著這個問題。
第二天,沈念照常去上班,在辦公室裡面見到許晴的時候,她依舊笑著打招呼,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反倒是許晴的表情,就顯得不太自然了,像見了鬼一樣,避開她的目光,匆匆鑽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心虛了!」艾麗莎指指落荒而逃的許晴,對沈念說。
沈念點點頭,「雖然我很清楚,那件事情不是她做的,但是跟她絕對脫不了干係,我懷疑……」
將她從樓梯上推下去的人,跟傷害艾麗莎的是同一個人,而且每一次都跟許晴有關,唯一的不同就是,傷害艾麗莎只是一種警告,而將她推下去,是想要了她的命,許晴背後的那個人,是想殺了她。
艾麗莎知道她想說些什麼,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她往身後看過去,就又看到了許晴,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跟我出來一下!」
沈念和艾麗莎面面相覷。
許晴已經不耐煩了,又重複了一遍:「跟我出去一下。這麼多人看著的,你以為我會吃了你?我還以為,你的膽子挺大的。」
光天化日之下,都能夠弄死一個人,如此的喪心病狂,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指不定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她怎麼樣了呢。
沈念想,她的膽子是挺大的沒錯,但是她還真的不敢跟這個瘋女人站在一起。
許晴率先走了出去,她就背對著辦公室站在外面的陽台上面,沈念猶豫了片刻,還是咬咬牙跟了出去,艾麗莎擔憂的喊了她一句,沈念也沒有回頭。
「你想跟我說些什麼?」沈念站在距離許晴一米以外的地方,戒備的問。
這棟樓是商務樓,而她們正處在十四層,如果摔下去的話,估計當場就死亡了,即使旁邊有那麼多的人,沈念還是選擇了站在安全距離。
對此,許晴輕蔑一笑。
「沈念,你到底想要什麼呢?」許晴開門見山地說,「晉安說你不想要那些東西,據我觀察,你的確是不想要,可是你忽然休學,進入了艾尚,卻又是為了什麼呢?你就直說吧!」
許晴沒有明說,但是沈念卻知道她說的是沈家的繼承人位置。
一定是她在逃生通道聽到的那些話以及她的錄音,讓許晴心裡敲起了警鐘,所以這個女人才會特地的把她喊出來。
沈念沉默著,她在思考該怎麼回答這個女人。
「你不想說?那就讓我猜猜吧!你真的很愛晉安對不對?所以你無法忍受晉安跟我在一起,才會把我當成敵人,否則我想不出其他的什麼原因,讓你暫時放棄學業,進入和我同一家公司,那些話你聽到了,而且你還錄下來了,那麼,你想幹什麼?用這個威脅我離開晉安?」
用錄音威脅她離開晉安?這難道就是許晴的真實想法?她的腦袋進水了嗎?
沈念沉默著,而許晴將她的表情看在眼底,然後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猜對了,你想要晉安對吧?!」
哈哈,這個女人可真會想象,沈念差點就笑出來了。許晴竟然以為她還喜歡著晉安?怎麼可能,她醒過來的那一秒鐘,她都巴不得這兩個人雙雙結伴下地獄。
沈念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然後呢?」
難不成許晴現在就想把晉安這個累贅給甩掉?她靜靜的等著許晴接下來的話。
許晴微笑著看著她,然後一步一步的靠近,幾乎走到了沈念的面前,這一瞬間,沈念抓緊了身側的欄杆,她有些緊張。
「你既然想要,我就給你,反正,我是要和秦家的少爺結婚的。我和晉安之間本來就不可能。」
沈念連忙問:「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許晴依舊微笑,眼底暗藏著毒箭,「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會讓它安安靜靜的死去,不會有任何人知道。而且,如果晉安知道了我弄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會恨我的,到時候,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他的身邊。」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沈念聽完了,卻覺得遍身冷汗。
「晉安……不會讓你弄掉他的孩子的。」她不動神色的退後了一步。再退一步。
「你看著吧!」許晴微微眯起了眼睛,「等我弄掉了這個孩子,你就乖乖的回到晉安的身邊,然後繼續去上你的學,不要在公司裡面湊熱鬧了,至於以前的事情,我們一筆勾銷,我也不會纏著你的晉安了。」
沈念故作輕鬆的聳聳肩:「好啊,只要你能夠辦到。」
這個女人究竟是傻呢,還是有什麼其他的陰謀,竟然跟她示好。說以前的那些事情一筆勾銷,她怎麼可能跟她一筆勾銷,更何況,她從來都不相信,許晴會放這麼大的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她現在只是沒有機會下手而已。
許晴冷著臉色,「我一定能夠辦到的,不就是一個晉安,你以為,我真的怕他?」
在甩下這句話之後,許晴就踩著高跟鞋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沈念一個人站在陽台上,眼神冷冷的看著遠方的天空。
下午的時候,秦少宇竟然出現在辦公室裡面了,他穿一身休閑裝,看來是來接許晴的,他進來的那一瞬間,辦公室裡面所有人都抬起了頭,視線齊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秦少宇絲毫不介意被人圍觀,還衝著辦公室裡面的一眾女性溫柔的笑笑。
沈念時而抬起頭偷偷地瞄他一眼,觀察著他臉上的神色。看秦少宇這副二十四孝男友的模樣,不像是在生氣啊,難道他真的那麼能忍,那麼大的一片綠頂在腦袋上,竟然是半點兒反應都沒有,還眼巴巴湊過來接許晴下班?她怎麼不覺得許晴有那麼大的魅力。
這件事情越想越覺得奇怪,她雙眼直直的盯著秦少宇,竟然咬起了鉛筆頭。
「沈念?」
艾麗莎輕輕的喊了一句,沒反應。
「沈念!」
艾麗莎重重的喊了一句,沈念反應過來了,全辦公室的人也都反應過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從秦少宇的身上挪到了沈念的身上,就連秦少宇也朝著她的這個方向看了過來,而後,秦少宇的笑容變大了。
「我說小念哪,你幹什麼呢?那雙眼睛盯著別人看,挪都挪不開,那可是咱們董事長家裡頭的准孫女婿,你可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啊,小心許晴又針對你。」艾麗莎低聲在她的耳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沈念連連點頭:「沒有沒有,我發誓我絕對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
她只是在想,秦少宇會不會沒有收到那封郵件呢!所以他對那件事情並不知情,又或者,他根本就是覬覦沈家的一切?
艾麗莎根本就不信她的鬼話,小聲的問:「那你要他的email幹什麼?難道不是寫信傳情?」
「才不是!」沈念堅決否認,但就是不肯說原因,她讓艾麗莎要郵箱地址的時候,艾麗莎就追問過她,但當時她什麼都沒有告訴艾麗莎。
有了!沈念雙眼一亮,既然她自己猜不到原因,何不找個機會問問秦少宇本尊,正好人現在送到她面前來了。如果秦少宇沒有收到郵件的話,她不介意再告訴他一遍。如果秦少宇收到了郵件卻根本就不在意的話,那麼她想,秦老爺子肯定不會不在意吧!
許晴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出來,她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連走路的姿態,都優雅了很多。
這就是人跟人之間的區別,她在晉安的面前,可不會的這麼的……作!
許晴笑意盈盈的走到秦少宇的面前,將散落胸腔的髮絲撥到而後,然後說:「不好意思,久等了。可是還得麻煩你再等一下!我去洗個手。」
有同事暗暗地朝著許晴的背影豎起了大拇指,大抵是想說厲害之類的。
沈念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她猜,如果許晴這番舉動是故作矜持,故意吊著秦少宇的話,那麼她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從洗手間裡面出來了,這洗個手絕對得十幾分鐘。
她的機會來了。
秦少宇似乎猜到了她有話要說,轉身朝著外面走去了,惹得辦公室里一群八卦群眾翹首盯著他的背影。
「誒,出去了出去了,是不是沒耐性了?」
「也是,許晴這麼吊著他,別人肯定不樂意了。」
秦少宇這才剛走出去,一群八卦群眾就徹底的炸開了鍋,不過到底是忌憚還在洗手間的許晴,沒敢大聲嚷嚷,只聚在了一起,小聲的討論著,就連艾麗莎也參加進去了,沈念神不知鬼不覺的跟了出去。
「小騙子,你有話跟我說?」
秦少宇靠在外面走廊的牆壁上等著她,沈念一出來就聽到了這麼一句滿帶笑意的話。
沈念想起了之前騙秦少宇的事情。有些臉紅,辯解道:「我本來就住在那兒!」
她現在跟顧溪臣住在一起,別人趕走趕不走,那裡可不就是她的半個家嗎。
「這麼說,你沒有騙我?」秦少宇似笑非笑的說。
沈念投降,「好好,我們不說這個話題了,許晴馬上就要出來了,我只是想問問,你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奇怪的郵件。」
「奇怪的郵件?沒有,怎麼了?」
果然。她的郵件肯定是被人中途攔截了,因為她是特地等到發送成功了之後,才關掉筆記本的,她這邊不可能出什麼岔子,而秦少宇那邊應該也不會,因為沒有人敢動他的郵箱。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許晴獨自一個人去醫院的話,記得跟著她,你會發現驚喜。」
許晴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沈念趕緊鑽進了辦公室對面的材料房。
沈念聽到許晴說:「你剛才跟誰說話呢?」
沈念想像得到,許晴在說這話的時候。她那雙充滿了精光的眼睛,肯定在四處看。
「一個……很有趣的人。我們走吧,爸媽還在酒店裡等著我們。」
腳步聲漸遠,很快,電梯門就開了,等電梯關門了之後,沈念才從材料房出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說說,剛才幹嘛去了的?是不是追人家帥哥去了?」艾麗莎摟著她的脖子,笑的一臉曖昧。
沈念拍開她的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哪有,不要瞎說。」
旁邊有人聽到了她們的話,調侃道:「小念,你年紀小,可千萬不要被美色所迷惑了,咱們設計部的一姐,你可惹不起。」
「謝謝提醒,不過我真的沒有非分之想。」
要說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解決掉許晴和晉安,其他的人,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她只想和顧溪臣呆在一起,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個顧溪臣,才是最讓她心安的人。
晚上艾麗莎在辦公室裡面趕稿子,沈念也留了下來,艾麗莎幾次趕她,讓她先回去,沈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是不動,借口偷師。
於是,艾麗莎就光明正大的讓她看。
從大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半了,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部都黑了下來。
艾麗莎自己開了車,出來的時候問沈念:「要不要姐送送你啊?」
「不用!」沈念連忙的擺手。
如果艾麗莎要送她的話,基於最基本的禮儀,肯定得請人進去喝杯茶,到時候顧溪臣指不定又得甩臉色,然後等人走了之後,命令屋子裡頭的傭人全部消毒一遍,想想就覺得折騰。
不過,艾麗莎肯定是想岔了,「哎喲,你看看我這記性,這麼好的機會,應該讓給咱們的顧總對不對?那我先走了,你也不要傻等著了,想讓人接你,就趕緊打電話啊。」
艾麗莎開著車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沈念到沒有真的讓顧溪臣來接她,就這麼幾十來步,她慢慢逛也就逛回去了。
夜景很漂亮,林立在街道兩旁的商鋪也很熱鬧,只是,逛著逛著沈念就覺得不太對勁了,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她,她不敢的回頭看,只是特地的走到距離商鋪近一點兒的地方,她從玻璃幕牆往後看,卻什麼可疑的人都沒有。
難道是太過疑神疑鬼了?
沈念加快了腳步。
一路上提心弔膽,終於平安到家了,沈念鬆了一口氣,顧溪臣正在院子口等著她,他似乎剛好知道她現在到家一樣,以前顧溪臣要不就是呆在書房,要不就是客廳,這是第一次站在外面。沈念不誤會都難。
她露出了一抹微笑,朝著顧溪臣跑了過去:「顧溪臣,你是在等我嗎?」
「……沒有!」
大晚上的站在外面,說不是等她,誰信呢!
「顧溪臣,我覺得有人在跟著我,剛才嚇死我了。」
她驚魂未定的看了一眼身後,一望無際的黑,淹沒了一切,她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有可能是錯覺。」她越過顧溪臣,往客廳的沙發走去。
顧溪臣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他的步子頓了頓,「不是錯覺!」
他的聲音淡淡的,沈念沒聽清,又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麼?」
「不是錯覺,的確是有人在跟蹤你!」
顧溪臣就坐在她的對面,用那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她看,看的沈念瞬間原地爆炸了。
「是不是你派的人?」神秘兮兮的,差點把她嚇死。
「你覺得我很無聊?」顧溪臣反問。
不是他?那是誰?難道是……許晴?
沈念靠在沙發上,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如果是許晴的話,那麼她今天所說的那番話。只不過是想穩住她而已,然後趁機除掉她。如果這麼說的話,就肯定是說的通了。
然而,顧溪臣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測。
顧溪臣說:「跟蹤你的人,有兩波,一波是要對你不利,另外一波,是要保護你,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後面那一波,應該是沈昌年的人。我覺得應該是沈昌年的人將那一波對你不利的人給偷偷地解決掉了。」
沈念拍拍自己的心臟,她的確是被嚇到了。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想起這句話的重點,連忙問:「你是說沈……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應該保護的,是自己的孫女兒吧?」
對於沈昌年來說,她現在只是一個陌生人吧?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他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他既然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心思不是任何人能夠隨意揣測的。」
沈念問:「那這麼說,他應該是故意讓你知道他派人跟在我身後吧,他想要跟我傳達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對不對?」
顧溪臣點點頭。
沈念用手擋在自己的臉上。在沙發上躺下來了,「那他為什麼還要放任許晴做那些事情呢?那些事情應該對沈家的名譽影響很大吧?」
不管是因為什麼,她覺得自己都挺悲哀的,無論是小時候被扔出來,還是如今被沈家保護著。
顧溪臣沉默了下來。
一時間,房間裡面極為安靜。
沈念擋住了臉,她看不到顧溪臣的表情,顧溪臣同樣看不到她的。
許久之後,顧溪臣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用手推了推她的身子:「起來吧!」
沈念依舊停屍,沒有動彈。
「你是不是想知道,他為什麼不跟你相認?也許,他是為了利用許晴牽出後面的那個人。」
然後呢,他不僅利用了許晴,還利用了她,不是么。
沈念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然後伸出雙手一把抱住了顧溪臣,「顧溪臣,幸好還有你,要不然我得多可憐啊,以前被晉安利用,後來又被自己的爺爺利用,你說對不對?」
好一會兒,她才聽到顧溪臣清潤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利用你呢?」
顧溪臣屏住呼吸等著她的回答。
沈念忽然就笑了:「我當然知道,如果你那麼做的話,我一定會察覺到,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麼的了解你。」
顧溪臣輕聲的說:「是啊!」
只是,為什麼呢?會有一個人這麼的了解他呢?就好像,和他呆在一起很長時間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