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愛不到窮途末路
他的話跟著他的步伐一樣,由遠及近撞擊著我的耳膜,心口壓著的那方大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起初我還真的是捏了一把汗。
雖然感覺丁雯會站在我這邊,可我總感覺沈南風的爺爺是有備而來,我們兩個都不會是他的對手,愣是捏了一把汗。
丁雯看到沈南風有些欣喜,臉上立馬堆滿了笑意,笑語盈盈的說:「南風,你回來了。」還主動往他的身邊湊,眼睛在沈南風身上掃了一下,這才落到了旁邊的程越身上,「程越也來了。」
程越抿著嘴唇跟丁雯打了個招呼,隨後視線就投到了沈南風爺爺的身上,頃刻間,嘴角便沉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沈南風的眸光分了一丟丟在丁雯的身上。語氣很不耐煩,壓根就沒有丁雯那般興奮。
沈南風的冷淡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丁雯的身上,丁雯臉上的笑容驟然收了起來,她知道沈南風是鐵了心不跟她往來了,便不在惺惺作態,而是端起了以往的那副強勢的姿態,「我當然是來我看的孫子。」
沈南風聞言突然扭頭,在丁雯的身上四處打量著,過了半會兒才冷嗤了一聲,「我們在已經與你沒有半點關係。」
沈南風的話徹底引爆了丁雯,在他爺爺面前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臉的臉色不算好看,紅一陣黑一陣,最後陰沉的黑色。
「哈哈,丁雯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子孫不孝!」沈南風的爺爺笑了起來。
丁雯怒吼著,「老不死的,你給我閉嘴!」
沈南風的爺爺笑得合不攏嘴,笑得太急,嗆得自己拄著拐杖咳嗽了好幾聲,眼裡對丁雯的嘲諷絲毫不曾減退。
沈南風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斜睨著看向他的爺爺,用了比對丁雯還要冷的語氣說:「你不要以為在我面前甩什麼花樣。」
沈南風的爺爺故意裝作沒聽到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掃過,落在了他身後的程越身上,裝出幾分慈愛的樣子說:「你就是程家那小子吧,這幾年不見長壯實了啊。」
我冷笑著,一個心狠歹毒的男人,裝出一副慈愛友好的樣子,還真是讓人覺著噁心反胃,甚至是冒出一陣惡寒。
「我好像並不認識你。」程越說。
沈南風的爺爺尷尬的笑了笑,右手鬆開了拐杖,指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啊。」
程越的臉立馬沉了下去。
「我不管你要做什麼,你別在這裡跟我打哈哈,要錢是嗎?我不會給你一分。」沈南風攬住程越,瞪著他爺爺。
老頭子見自己的面具被戳穿,也就沒打算繼續裝下去,嘴角終於勾起一抹陰笑。「你還說對了,我是來拿錢的不是要錢。過幾天,你會心甘情願的把錢送到我的手上。」
沈南風的拳頭捏的緊了又緊,「做夢,你拿不到一分。」
沈南風的爺爺好像並不擔心自己拿不到錢,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盤算了一盤大棋,就等著我們一個一個往裡面跳。
「南風,難道上次的教訓還沒讓你學會收斂一點嗎?」
沈南風掄著拳頭就要朝他爺爺甩過去,程越眼疾手快的把他拉住了,跟他使了使眼色,說:「出門前不是說好今天不動手的嗎!」
我不知道程越跟沈南風約定過什麼,反正就是聽了程越的那句話以後,沈南風揚在半空中的拳頭愣是收了回去,捏的咯咯作響。
「你別我面前囂張!」他不甘心的吼了一句。
沈南風的爺爺顯然比沈南風沉的住氣,就算是被他這般吼著,依舊不動聲色,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從容的讓人覺著可怕。
「我吃鹽你吃的飯還多,早知道就該好好教訓教訓你。」他爺爺冷哼。
深南分一下就怒了,掙扎了好幾下都被程越給拽住了,愣是把往外沖的火氣都給壓住。
丁雯見狀,護犢情深見不得他爺爺欺負沈南風,就算是口頭上也不能容忍,冷著臉斥責道:「我告訴你,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沈氏集團多的是錢,但就算是施捨也不會給你一分。」
沈南風的爺爺見他們母子通氣兒了,突然笑了起來。他人老了臉上的肉鬆松垮垮,一笑起來臉上猶如溝壑,擠出很多難看的褶子,而那一堆褶子中間那雙滴溜溜轉的眼睛。卻透著森然的寒氣,讓人毛骨悚然。
「丁雯,人家都不認你了,你還跟著瞎起什麼哄啊。」他奚落到。
丁雯被噎到,臉漲得通紅,從臉上紅到了脖子上,憋著一肚子話愣是沒反駁回去。她也知道,沈南風的爺爺此刻看起來比較平靜。其實心裡已經波濤暗涌,絞盡腦汁在想著法子搞到錢。
她只要緊緊捏著生殺大權,他爺爺就得不到一分錢,想著不免得意的笑了起來。
「他認不認我,都是我生的我養的,就算是我死他都給我戴孝。你呢,你兒子死了,你就綁架孫子來找我要一筆錢。有你這樣當也爺爺的嗎?」
丁雯哭訴著,讓我聽起來莫名覺著心酸。
提到他死去的兒子,他的眸光跳動了一下,眼眶變得有些濕潤,可是,他身上的凌厲氣勢不減,沉聲道:「我兒子在你們家做牛做馬十幾載,末了還得給你們家捨命擋災。你們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連我兒子的葬禮都不通知我,你們沈家就對嗎?」
沈南風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黑的像是六月天懸垂在天邊的烏雲,隨時都帶起一陣狂風暴雨。
「你說的替沈家捨命擋災是什麼意思?」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爺爺,那句話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字字句句都帶著寒氣。
沈南風的爺爺看了沈南風一眼,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
他鬆開了拐杖。身體微微前傾,望著沈南風說:「你還不知道你爸爸怎麼死的吧?」
沈南風的神經被刺痛了,他皺著眉頭擰成川字型,眼底蓄滿了無盡的痛處,藏都藏不住。
丁雯也哭了起來,氣氛頓時有點凝重。
沈南風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鮮少提起自己的父親,我只知道他的父親是車禍過世,其他的全然不知。
可現在聽他爺爺的口氣,似乎在說沈南風爸爸的去世不是車禍意外那麼簡單,還是有別的故事,可是這個老頭子故意的,說到一半不說了,吊住了我們所有人的胃口。
「我爸是車禍意外去世的。」半晌,沈南風才沉著嗓子說,他的冷冽的嗓音,幾乎掐斷了其他任何猜測。
丁雯不可思議的抬頭看了一眼沈南風,眼裡多了些欣慰,他趕緊扶住沈南風的手說:「南風,我們進屋。」
沈南風遲疑了一下,任由丁雯挽著自己的手臂,轉身打算進屋。
他不耐煩了,更不想跟自己的爺爺苦苦糾纏了。
「你走吧,我們以前的事情我不會追究,你也不用想在我這裡拿錢了。」
說完,他邁開了步子。
「沈南風,你還真不想知道你爸爸怎麼死的?」
「不想!」他回答的乾脆,斬釘截鐵。
「你難道不想替他報仇?」
沈南風的腳步虛浮了一下,終是實在的踩在了地板上,「上一輩的恩怨,我沒興趣參與。」
快關門的時候,他爺爺的聲音傳了進來。「你爸爸不是意外車禍死的,他是被人謀殺的。」
第一次,我聽到了他爺爺無可奈何的生意你,第一次聽到了強勢的他,說起自己兒子的死,像任何一位父親一樣,哽咽到不能自已。
深南分的身體顫了一下,臉色吧挺不好。看樣子他是把他爺爺的話聽進了耳朵里。丁雯不知怎麼地,突然激動了起來,拔尖了嗓子跟沈南風說:「南風啊,你不要聽他瞎說八道,當時我們都看了警方的記錄,他就是來挑撥離間的。」
沈南風擰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突然掰開她的手站了起來,丁雯激動的也跟著站了起來。嘴裡說著不讓他出去。
沈南風突然偏頭看向丁雯,「我把究竟是怎麼死的?」
丁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意外車禍。」
沈南風不信,固執的問了一遍:「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丁雯也被問煩了,飆著眼淚吼著說:「我說了是車禍車禍啊,你當時也跟我去警局看到了。」
沈南風勾了勾嘴唇,沒有笑意,更像是無聲的威脅。點了點頭。
「好,你不說是吧,那我去問他了。」
說著,他跨著步子要朝外面走。
丁雯甩手追了上去,拽住了他的胳膊,沈南風不耐煩的停了下來,抽了抽手沒收回去,背著丁雯仰著頭嘆了口氣。隱忍著說:「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嗎?」
丁雯抽噎著不肯放手,但也不肯解釋。
沈南風把手拽了回去,甩開丁雯,扶上門把手,只要微微旋轉,門就會被打開,可他還是停頓了幾秒。
我知道。他是在給丁雯機會,讓她說出事情的原委。
這麼多年過去,再次被提起就像是個心結卡在心口上,不解開會難受一輩子,別說一輩子,就連幾分鐘沈南風都受不了。
丁雯慌了,怕沈南風真的會打開門去找他爺爺,趕緊把他拉了回來。軟著嗓子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沈南風這才收回了手,轉了身,讓丁雯說。
丁雯咬著嘴唇,臉色刷白,沒有一點生氣。
我怕他們兩個人再起爭執,就趕緊走了過去,把沈南風拽回到了沙發上。他冷著臉堵著氣。硬邦邦的。
丁雯見沈南風回到了沙發上,這才鬆了一口氣,默默地長舒了一下。
「說吧,別拐彎抹角!」
丁雯點頭,「你爸爸其實不是意外車禍去世!」
單是這一句話,就一石激起千層浪,驚的我們三個人同時看向她,尤其是沈南風跟程越,臉上更是寫滿了不可思議。
程越嘟噥了一句「不」,愣是被沈南風凌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丁雯見他們反應不小,緊張的攢著拳頭,咽了咽口水接著說:「當時你爸爸的公司面臨整改,好幾個合伙人要撤股,其中就有李勛他爸爸李懷明。」
我驚了一下,聽到了李勛的爸爸,立馬警覺了起來。心裡在想這個事情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正在我們陷入沉思的片刻,深南分突然笑了起來,笑得人涼颼颼的,感覺有寒氣從後背冒了出來,沿著尾椎骨一路往上直衝天靈蓋。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難過嗎,為什麼會突然笑得那麼開心,我們三個人都不解的看著他。
他收起了笑容,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你想說我爸爸出差那天啊,車子是李懷明動過手腳的,李懷明用了下三濫的手段收買了其他合伙人,成了現在李氏集團的掌舵人,是嗎?」
丁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哆嗦著嘴唇問:「你怎麼知道?」
沈南風心裡的某些答案得到了證實,他慵懶的靠在了沙發上,對丁雯的反應也不驚訝,「我早在美國的時候就懷疑過我爸的死因。我早就找人暗中調查了。」
我的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裡顫抖的厲害。我怕沈南風發現,故意裝出一副沉著冷靜,只是稍顯驚訝的樣子,為什麼李勛的父親會害死沈南風的爸爸。
我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沈南風那麼討厭李勛,他也跟我說李勛不是什麼好人。後來在醫院見到了李懷明沈南風的語氣也充滿了敵意,後來弄李璟他們家的集團時候,他也捎帶提了一腳李勛家的李氏集團。
原來,這裡面有我不曾知道的曲折故事。
丁雯駭然,臉色白得更厲害了,「那你為什麼還問我。」
沈南風突然拍偏頭瞪著丁雯,十分不滿,「我想看你能瞞我到什麼時候。」
丁雯急忙辯解:「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為了我好。那你就從這裡出去!」他指著房門說道。
丁雯不肯走,沈南風也不搭理,而是看了程越一眼,炫耀的說:「過不了幾天,李氏集團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次換我駭然,李懷明真的謀殺了沈南風的爸爸嗎?
我有點不敢相信,可想到蘇芩之還有李懷明對我的態度,我又不得不往上面去想。或許,當年真的發生過什麼吧!
只是,我未曾可知,只是李勛知道這個事情嗎?
我抖著嗓子說:「南風,會不會弄錯了啊!」
沈南風瞪了我一眼,怪我不該在這個時候還為李勛家裡辯解,說我應該選擇無條件的相信他的話。
丁雯隨時都能抓著把柄說我的不是,她指著我。表情古怪的說:「南風,你看看他,你盡心儘力對她好,她的心卻向著別人。」
沈南風不容許她接著說下去,冷嗤了一句:「你知道我對她盡心儘力?」
我頓了一下,垂下眼眸,腦袋恨不得貼到胸膛上,我並不想為李勛辯解,我只是擔心事情會有誤會。
末了,他嗓子一沉,「我的女人不需要你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