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只有我能碰你
溫初九笑得滲人,男人被看得毛骨悚然,這才驚覺自己貌似幹了件蠢事,哆哆嗦嗦的開口:「你……你想做什麼!?」
溫初九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你不是要金葉子么,現在還要麼?」
溫初九笑眯眯的問,活脫脫一隻笑面虎。
男人是欺軟怕硬的人,原本以為溫初九是個可以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沒想到卻是個硬骨頭,立馬慫了,朝其他人呼救。
其他人都看出來溫初九和鳳逆淵不是個好惹的主,哪裡還會引火燒身?全都看天看地裝眼瞎。
「啪!啪!啪!」溫初九又連打了這人三巴掌。
「第一巴掌打你欺負婦孺,沒有男人的擔當。第二巴掌打你顛倒黑白。冤枉無辜。第三巴掌打你貪得無厭,殘害親子!」
這三巴掌打得很是響亮,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有的甚至感同身受的覺得自己的臉都開始火辣辣的疼了。
不過,對付這樣的人,僅僅是三巴掌哪裡夠?
溫初九還想繼續,鳳逆淵突然走過來抓住她的手,對著她的掌心吹了吹,把她拉到身後,一腳踹在這人腰上。
咔!
溫初九都聽見肋骨斷裂的聲音了,殺豬般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看向鳳逆淵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恐懼,偏偏罪魁禍首還裝作毫無所察,一個勁的抓著她的手問:「疼不疼?」
「……」
大哥,你的關注點是不是偏得太厲害了點?
掙扎著抽回自己的手,溫初九走到女人面前蹲下,女人的眼睛早就哭得浮腫不堪,隨著溫初九的靠近,她害怕的往後縮了縮。
她身上也有不少的淤青,溫初九很清楚,她是個懦弱到極點的人,不然也不會任由自己的丈夫謀害自己的孩子來訛錢。
溫初九拿出那片金葉子遞到女人面前,語氣平靜的問:「想要嗎?」
女人近乎痴迷的看著這片金葉子,緩慢的伸出手來,在她的指尖快要觸碰到葉子的時候,溫初九把金葉子收回來。
「你想要,我可以給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什麼條件?」
女人問,眼底充滿希冀,溫初九抬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男人:「我要把他押到官府。告他謀害自己的女兒,把他送進牢里,只要你點頭,這片金葉子就歸你了,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有了這片金葉子,這個女人可以買下加塊田地租給佃戶,她只需要每年收租金就行了,她還可以置辦一個很不錯的院子,再招幾個下人,讓丑丫過上更好的生活。她不必再忍受丈夫永無盡頭的奴役和暴打辱罵,她的生活將會一片光明。
然而,這個女人並沒有果斷的做出選擇,她甚至充滿了痛苦,她收回自己的手,跪在地上開始給溫初九磕頭。
「對不起,是我們一時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求你不要報官,求你饒了我們吧。」
她很用力的在磕頭,額頭撞在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沒一會兒,她的額頭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哭求著,語氣里滿是悲愴。她說的是『我們』,很自然的和她丈夫共同承擔了罪責。
溫初九按著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磕頭的動作。
「他不是每天都在打罵你嗎?他對你這麼不好,你為什麼還要捨不得他?」
溫初九質問,女人哭著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今天如果不是發現及時,你的女兒就死了。他現在能殺了你的孩子來訛金葉子,以後難道就不會殺掉下一個孩子來換取更昂貴的東西嗎?」
溫初九繼續逼問,女人已經快要崩潰,但還是固執的搖了搖頭。
溫初九不知道她還在堅持些什麼,恨鐵不成鋼的起身,女人突然抱住她的腿失聲痛哭:「我不能沒有他!求求你不要把他送進牢里!」
「嘖嘖。沒想到趙家媳婦兒平時話不多,對她老公還挺好的。」
「是啊,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沒有放棄她相公自己尋求榮華富貴,的確難得……」
「……」
周圍的人開始交頭接耳讚賞女人的這種行為,女人似乎是從這些議論中得到了鼓勵。把溫初九的腿抱得越發的緊。
溫初九卻覺得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捏住她的心臟,讓她喘不過氣來。
在她看來這個女人的做法簡直就是愚不可及,但其他人卻覺得這個女人這樣做才是對的,才是值得稱讚的,如果這個女人剛剛真的為了一片金葉子點頭把自己的丈夫送進牢里,所有人不會去探究她的丈夫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只會去譴責這個女人,說她貪慕虛榮,不守婦道。
心頭湧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溫初九扒開女人的手走進屋裡,劉翠紅調了碗米糊糊,正一勺一勺的餵給丑丫吃。
溫初九走到丑丫面前,搶走那碗米糊糊。
「你爹娘現在就在門外,如果你願意回家,現在就出去,如果你不願意回家,我就帶你走,但是你要想清楚,跟我走之後,你可能也會吃不飽穿不暖,我唯一可以保證的是,我不會隨便動手打你,也不會隨便罵你,除非你做錯了什麼事。」
這話說得很清楚,當然,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來說,有些過於重大。
溫初九也很明白,她做這些是沒有什麼意義的,諾大的偃月國,像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她不可能每一個都救得過來,但她看見了,就不能坐視不管。
丑丫低頭坐在床上,兩隻手緊緊的抓著床單,她很緊張。
「死婆娘,我還沒死呢。急著給我哭喪嗎,還不過來扶我起來!成天就知道哭哭哭……」
門外又響起男人的咒罵,丑丫肩膀抖了抖,然後抬頭看著溫初九。
她其實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現在,她眼底含著淚水,卻堅定不移。
她從床上下來。在溫初九面前跪下,然後磕了三個頭,稚嫩的聲音堅定的說:「丑丫不出去,丑丫願意跟你離開這裡。」
「如果這一輩子都回不到這裡,你也願意嗎?」
「我願意。」
「那你出去給他們磕三個頭,告個別吧。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裡。」
溫初九開口,丑丫猶豫了一下然後朝外面走去,劉翠紅有些不放心的想跟出去,被溫初九攔住:「讓她自己去。」
劉翠紅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站在窗戶旁邊看外面的情況。
丑丫走出屋子。看熱鬧的人都嚇了一跳,沒想到已經死了的人還真的能活過來。
丑丫沒有理會別人的目光,徑直走到女人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給她磕了個頭,女人被丑丫的舉動嚇到,伸手想要抓她的手。被丑丫躲開。
「娘,女兒謝謝你這些年的養育之恩,你給女兒的命,昨晚已經被你親手拿回去了,現在女兒這條命是別人的,女兒要走了。以後女兒不能陪在娘的身邊,請娘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不要想念女兒,女兒會好好照顧自己,娘不要擔心。」
丑丫說完,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女人被她的話震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猛地撲過去抱住丑丫不撒手,嘴裡嗚咽出聲,不停地哀求她不要走。
丑丫的表情有些木然,這樣的事對她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每次爹打她的時候,娘都會哭著在一邊看,從來都不會幫她,然後等爹打完了,娘又會抱著她一個勁的哭。
她不知道娘哪裡來的這麼多眼淚,也不知道娘為什麼能忍受爹這麼多年,她曾經有好幾次看見熟睡的爹,都想過要用磚塊打破他的頭。
為什麼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會是她的爹呢?他除了打她罵她,再也沒有給過她什麼,她為什麼要叫他爹呢?
感覺衣服被淚水打濕,丑丫動手推開女人,然後一點點勾起唇角,朝屋裡走去。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她知道,她的人生不會再和以前一樣了。
丑丫的爹最終是被兩個人抬走的,鳳逆淵那一腳很重,他至少得將養大半個月才能爬起來了。
既然定了明天要走,劉翠紅就麻利的開始收拾行李,家裡除了那幾隻雞鴨和大黃狗。基本沒什麼貴重東西,劉翠紅給丑丫家送了兩隻,其他的都拿去換了乾糧,最後用家裡那塊地,換了一輛牛車。
牛車很破舊,看上去搖搖欲墜。拉車的牛也又老又瘦,不過好歹是個代步工具,勉強也能用。
準備好這些,第二天一大早,溫初九他們就出發了。
原本溫初九是要趕車的,但鳳逆淵不知道抽哪門子風。愣是箍著她的腰不撒手,最終還是由劉翠紅趕車,丑丫坐在車尾,兩隻腳晃悠悠的懸空,她仰頭望天,有些出神。卻並不是迷茫。
牛車吱呀吱呀的往前趕,沒多久到了村頭的大樹,一個女人站在樹邊,看見他們過來,眼睛一亮,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跑得近了,溫初九看見她手上拿著一個小包裹。
「娘,你回去吧,烙餅我已經會做了,以後我會自己做來吃的。」
聽見這話,女人的步子停下,眼神茫然的看著丑丫,好像不認識她了一樣。
牛車吱呀吱呀的漸行漸遠,丑丫突然抬頭看向溫初九:「我很開心。」說完,她又強調的重複了一句:「我現在很高興。」
她嘴上說著開心,努力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卻淚流滿面。
我很開心能夠擺脫噩夢一樣的生活,為什麼眼淚卻流個不停?
溫初九看得胸悶,伸手想把丑丫抱進懷裡,男人的腦袋卻搶先一步湊進她懷裡。
「你幹嘛?」
男人一臉理直氣壯:「你說過你是我的專屬,只有我能碰你。」
「……」
大哥,請你圓潤的走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