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面對自己

【一】

「赤澤隊長，觀月桑呢？」結束了一整個上午的比賽，不二裕太再一次背上了網球包：「我想要謝謝一直以來他對我的照顧。」

「裕太，你難道要離開我們嗎？」赤澤吉郎有些驚訝於不二裕太不同以往的嚴肅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眉心一跳。

「不是，我能夠在這裡打比賽就是因為觀月，我很感謝。」不二裕太搖了搖頭：「而且，我並沒有認為視勝利為一切的想法有什麼不好，只是從現在開始，我想要用更多的使用我自己的能力去比賽......」

「這樣啊，你去找他吧，剛才看見他和一個黑髮的女孩離開了，好像是b區球場的方向，可能有什麼事情吧。」

「謝謝赤澤隊長！」不二裕太深鞠一躬，頭也不回地跑開......

【二】

——啪。

明黃色的小球狠狠地砸在通體藍紫色的球拍中心，沉重的擊球聲后，是觀月從來沒有見過的強悍力度。

——嘭。

完全來不及反應，這究竟是什麼速度，太快了......

觀月初右手不由自主地放開了自己的球拍，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正好打在自己小腹部位的網球帶來一陣暈厥的痛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抱歉，我手臂力量不夠，本來還想試一試晴空抽殺，將這個球送到你臉上的呢，好遺憾啊好遺憾，竟然打偏了......」

網袋之後淡藍色帽子的女孩看不清陰影之下的情緒，只能看見嘴角揚起的諷刺弧度......

可怕，太可怕了，這是怎樣一種令人膽寒的氣場！

觀月初根本來不及思考，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地順著自己臉頰的溝壑滑落下來，卻來不及去擦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另一邊球場上少女看似雲淡風輕的動作......

拍球，抓握，上拋，揮拍......

身體快過大腦思考，觀月初狼狽地向右躲閃險險擦過自己左臉的小球，急速的氣流帶動他耳側已經黏上汗水的碎發，心頭同時也掠過一絲涼意......

「你不是那麼想要攻擊我哥哥的左臉嗎，據說還專門為了這個上了一堂訓練課，對么？」女孩冰涼的聲音像是酷寒而肅殺的嚴冬，在這個原本應當慵懶而悶熱的仲夏里顯得格格不入。越前尤里琥珀色的眸子一眯，聲音極盡溫柔：「站起來，站起來啊，觀月初......」

「小尤里！」場外的入江千音已經有些看不下去，平日里那個嬉皮笑臉一切不上心的閨蜜此刻彷彿只剩下一具熟悉的軀殼，即使相識已久，自己卻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怕的越前尤里，面帶修羅般的笑容，諷刺而戲謔，溫柔的聲音卻是極致的冰冷，催命般一陣一陣地讓人背後發涼。

「入江，回來。」五十嵐紫菜右手一伸，遏制住入江千音強行打開鐵絲網的動作：「九號的實力究竟有多少，我想馬上就可以知道了。」

「那也不能這樣......」紅棕色的眸子對上一雙墨色的眸子，入江千音成功消音，停下了動作。

「她並沒有怎麼樣不是么，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再去制止也不遲。」五十嵐紫菜放下一直拽著入江千音的手：「好好看著，有我在，女神絕對不會出事。」

「是。」

【三】

「你......究竟是誰......」觀月初的聲音中是顯而易見的顫抖，從來沒有調查過對方的資料，只曉得她是青學的陪練，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女孩會有這樣強悍到無法攀比的高度。

每一個球都是險險的擦過自己的身體邊緣，有一些球甚至在自己從來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震飛了自己的球拍，小腹傳來的微疼已經沒有什麼感覺，顯然對方在手下留情。

右手的藍紫色球拍靈巧地繞著手腕轉了兩個圈，淡藍色棒球帽下傳出一聲輕笑：「呵呵，我是誰啊......有興趣知道？」

閉上琥珀色的雙眼，放空全部身心，盡量將自己與身邊的自然相互融合，沉浸在自我的黑暗世界之中，一草、一木、一花、一樹在自己腦海的世界里都變得充滿生氣與情緒。綠色，紅色，紅色，藍色，一點一點的填充盡越前尤里的世界，彷彿經歷了天地初開，宇宙混沌......

猛然間，一片漸漸明朗的光明之中黑暗如同裂縫一般一點一點的擴張蔓延，飛速的包圍了自己，包圍了世界。

「刷——」越前尤里在一片黑暗之中拋起了明黃色的網球，屈膝后蹲，反手倒轉握拍，用拍子的尾部將明黃色的網球頂了過去。

「咔嚓——」明黃色的網球綻放出炙熱的白色光華，刺痛了坐在對面球場地上的少年的墨色瞳仁。

觀月初下意識的一閉眼睛，剛才忽明忽暗的光線刺激得自己的眼睛生疼，淚腺分泌出液體，濕潤乾澀的眼部。

結束了。

孤零零在底線的網球靜靜地旋轉，減速，減速，停止。

「赫卡特之怒，九號！」

【四】

不知何時，聖魯道夫所有隊員紛紛聚齊，木更津淳的自言自語即使音量微不足道卻還是在一片寂靜的詭異氣氛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越前尤里右手反手一扛球拍，側頭看了看球場外的木更津淳：「吶，淳君，好久不見。」

「真的是你！」

「嘛，觀月經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吧，」越前尤里並沒有等木更津淳的驚訝告一個段落，徑自看向球場另一端仍然處在獃滯狀態中的觀月初：「越前尤里，青學國中部一年，曾經有人叫我——beloved。」

「三年不打網球，似乎手有一點生疏了啊......」

「說起來，觀月桑，你是不是應該為自己是我第一個公開告知身份的人慶幸呢？」

設想過無數個再次在別人面前公開身份的場景，卻從來沒有意料到是在網球場上......

曾經的輝煌已經過去，那麼從今以後，我即將以新的身份新的姿態，從新回到本該屬於我的地方。

勇敢的告訴你們，勇敢的宣告世界，勇敢的，勇敢的......

面對自己。

「果然是你啊，小九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