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金旅的告別之旅（十二）
427金旅的告別之旅（十二）
車拿回來的第三天，我終於等來了旅行社的租車電話，我接了電話一聽，是老劉的夫人小林，心裡一陣激動，只見她說：「樂文，我這裡也沒什麼大團，要不你就接散客吧，明天剛好26個人，本來想要30座考斯特，你看你願不願意跑這團，如果你要跑，只能按中巴的價錢給你車費。」
我就想趕緊開張，只要有團，別說車費，沒車費也要跑，反正出去就有割草，怕啥，所以我趕緊說：「出，出，把這團留給我。」雙方談妥后，我便把老國的扣機留給小林，然後我也和老國通了電話，告訴他明天出團。
很遺憾，本來我要親自與老國一起接車，搞個開張儀式，可自己身體不適，也只能呆在家裡等消息。我很擔心，老國能否順利完成任務。
要知道幾乎沒有大巴接散客團，首先車費太低，跑三天才給600，海南的油已含高速費，一升要比內地貴上個一塊來錢，這600塊有時連加油都不夠，更別說營運費保養費、司機工資，而且老劉這裡向來拖欠工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領到車費，這路上所有的費用都先得自己掏，這可比導遊那無本生意難多了！
不過最讓我擔心的就是老國這旅遊界的處子，極有可能被導遊欺生，而會被他吃單，在回扣上做手腳，那時手機還沒普及，那貴重物品我也無法給老國配齊，因此無法時時進行監控和指導，心裡著急又有何用？
這天一早我就醒來，給老國打了扣機問了情況才上醫院，看病心急，車出團也牽挂，第一次出團，又是散客團，得一個個酒店接客，老國都找不著北，緊張的手忙腳亂。
沒有導航的年代，行車路線全靠司機自己記憶，導遊和接客的計調對路也不熟，這一車人的接站可就亂了套，導遊平時只專註講解，對路也是一知半解，總覺得那是司機的事，所以碰上老國這樣首次出團的司機，只好一路問道，走的極其艱難。
散客都是各家旅行社拼湊的，你三個我兩個，一車26人接了近十個酒店，再加上問路耽誤了時間，所以七點開始接客，十一點才接完駛出海口。
車裡人罵聲四起，小林也打來電話責問，我邊看病邊不停的指導老國並給小林道歉，希望她多多包涵，給老國一個機會，跟她說誰還沒個開始的時候呢，沒生哪來熟？
出了海口，跑景點又是麻煩事，老國乾脆就不懂，只能問路，或者看路牌走，別說掙錢了，應付車裡鬧翻天的遊客就夠頭大。
老國在跑團，我看病都不得安寧，又是給他指示，又是給旅行社道歉，沒完沒了，連一向要睡的午覺都難得踏實。
旅遊車司機不光要會開車，熟悉景點路線，還得懂點割草的方法，以配合導遊，更重要的是知道怎麼結賬領回扣，做到天衣無縫別給客人看破，還要注意把帳結清楚，別讓導遊和商場吃單。
導遊和司機一向是明爭暗鬥，所謂的和諧也只是表面，有利益在，人當然難以單純，即使再親密的夥伴，面對五顏六色的鈔票，也難擋誘惑！
那種私心作怪，彼此總想找機會偷對方一點，或報假數目，或分幾次結單，故意漏單等下次偷結等等，總之各種手段防不勝防。老國這樣的處子，面對那些人面獸心的老江湖，一旦被表面的熱情和笑容所蒙蔽，就得拿出經濟上的代價！我不在跟前，只能估摸著他的時間，一旦進店，我隨時要扣機聯繫，讓他看清楚購物額，免得被導遊做手腳。
可由於老國初次出團，他自己對結賬也一知半解，很多時候都是導遊結的帳，我一聽心急如焚，我知道這其中必定有詐，可我也飛不到他們跟前，只能幹瞪眼著急上火。。。。。。
算了，誰進社會不付出點成長的代價呢？只要被黑的不離譜，這點學費就算交的值！
車終於有團出，我也趕緊給阿哲報喜，他聽了也十分激動，我約他有空上海口，讓他看看我們共有的車和我們的打工仔，雖然他全權委託我處理這其中的事務，對我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但我覺得不少事項還得和他當面溝通。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阿哲，他也同意在下周找個時間來海口見面。
當晚老國住在興隆，等他們吃完飯，要去看人妖表演，我立刻指示他拿筆記錄今天各站收成的情況。老國大老粗一個，不愛動筆，說導遊記了，我一聽十分不快，本來得那風流病就難受，這一著急，正好有個出氣口，沖老國直嚷嚷，老國只好答應記錄。
雖然坐了一車人，可走鐵路來的客人本來消費能力就差，再一個個經過一上午的折騰，情緒都不高，時間還緊迫，所以沒割出多少草，我聽了老國的彙報，心裡很不痛快，看來這開張沒能大吉。
第二天車往三亞，我又是一路牽挂，作為車老闆，關注點和導遊截然不同，我不管客人玩的如何，我只要業績，要錢，我搖身一變成了地主老財，對老國也象黃世仁對楊白勞般橫加干涉，希望他給導遊加點壓，爭取把客人割的頭破血流，拉一車錢回來。
屁股決定腦袋，人處的位置不同，思考的方向就不一樣，自從當上車老闆后，我對老國的要求已不似當初一同喝茶時的嘻嘻哈哈，我要的只有業績，在我的威逼之下，老國對導遊也有了要求，導遊承受了我帶團時一樣的壓力，人就是這樣的為難別人。。。。。。
老國第一次出團讓我提心弔膽，一路跟蹤指導甚至比自己親自帶團還累，就在他們跑完當天所有購物點，我終於可以放鬆和休息的時候，我的扣機突然響起。我一回復見是老國，大吃一驚！
按理說都是我聯繫他，他怎麼會主動聯繫我？我心想，糟糕，也許出大事了！車出問題了？事故？。。。。。。我瞬間浮想聯翩。。。。。
一接通我壓住自己的心情問他：「老國，什麼事？」老國聲音發抖著說：「文總，不好了。」我一聽魂飛魄散，冷汗刷刷的下，我問他：「怎麼了，好好說！」
老國喘著氣，結結巴巴的說：「不。。。。。。不好了，被。。。。。。被交通局抓住了。」我一聽大叫：「啊，咱們這不是營運的車嗎？幹啥抓啊？」他說：「說咱們超範圍經營，除非你從三亞車站開旅遊包車單才行。」我問他：「要罰款嗎？」他說：「要罰500到2000，認識人能便宜點，他們說的。」
我這車不是旅遊車，沒旅遊車牌，所以被逮住也無奈。我想起之前出團時也遇到這情況，都是當場花錢擺平，便對老國說：「你私下跟他們說，好像給個一兩百就行了，好好說啊。」老國答應了聲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我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這頭一遭就遇上這事，心裡真窩火，想著都是每月向交管部門交一樣的錢，憑啥我這車就不能載旅遊客，旅客旅遊客不都是一樣是客嗎？一個月五千的營運費啊，真冤！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了車老闆才知道行路難，創業難啊，人人都盯上我們這些「老闆」，弄不好我們就成了肥肉上了人家的案板！
我焦急的等老國的回信，幾次想扣他又怕給他增加壓力，只好平復自己的心情耐心等待。終於，扣機響起，我看了號碼便迅速回復，老國興奮的對我說：「文總，搞定了。」
我問：「花了多少錢？」他說：「200，不過他們記下了，這200管半個月，半個月之內遇到咱們放行。」我問：「他們怎麼知道我們車交過錢？」
老國笑道：「人家有個筆記本記呢，抓的車太多了，本子都快記滿了。」然後他又對我說：「我都沒帶錢在身上，是找導遊要的，結賬時再扣除。」
這次出團，我一毛錢也沒給老國，反正要割草，海南俗話說：空手奪機關槍，反正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遊客送上前，沒有錢沒有糧，遊客給我們造。
我不好意思和老國提到錢的事，所以聽他彙報完，就「哦「的一聲掛了電話。
那幾天除了打吊針就是跟蹤老國的團隊，正當我全神貫注，燕姐打來扣機讓出團。
我沒法告訴她我得了風流病，所以又裝作咳嗽的厲害對她說：「姐，出不了團了，重感冒發高燒，在省人民醫院打吊針呢！「燕姐一聽只好作罷，又囑咐我好好休息，我一個勁的連連道謝。
老國回到海口時，我已吊了三天針，實際已經痊癒，等他和導遊結完賬，我趕緊過去收錢。
這團效益極一般，當然導遊肯定也從中下了點手，所以分賬后一家只得了1850，扣除200給交通局兄弟們的買路錢，實際應該拿回1650，加油500，老國手裡剩1150，那600在老劉那裡，何時見天日只能再說了。
老國把錢交到我手裡，笑著對我說：「老闆，我手頭也沒錢了，能不能支個一兩百，我放兜里先，出去喝茶也有錢結個帳？」
我聽了心就一沉，按說工資是按月兌付，可老國也實在是囊中羞澀，估計有了工作也是要在朋友面前顯擺，請他們喝點茶吹吹牛，人活著誰不就為個臉面？我有心不給但又無法拒絕，給多少合適？得，給150吧，剩個整數好討個吉祥。
我把錢給了老國，他高興的直道謝，我當即吩咐他把我送回家去。
車門一關，老國剛把車發動，我的扣機又突然響起，要知何人，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