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一夜變故

皇后寢房的屏風之外，李公公正等在那裡，這是慈寧宮，皇後娘娘的寢宮，就算有皇上的手諭，他不敢胡來，只能老實地候著，等著惠妃從慈寧宮裡出來。

這後宮娘娘們的大起大落，李公公看得也多了，哭哭啼啼，到處尋求救援的不在少數，可能找到皇後娘娘這裡的也只有惠妃一個了。

楚喬眼看著皇後娘娘的冷漠，惠妃的絕望，不知該同情這個女人，還是憎恨她，惠妃被幾個宮女扶了起來，李公公雖然還陪著笑臉，可這臉上的表情卻不一樣了。

惠妃娘娘這邊出事了，估計王公公那裡也忐忑不安了，小福氣在慈寧宮的周圍轉悠了好幾十圈，覺得這形勢不妙了，這個時候，能自保，誰還顧著什麼主子啊，悄然，小福氣退後，沒入了夜色之中。

惠妃娘娘被帶走了，楚喬仍舊站在原地，皇後娘娘打了一個哈欠，眸光看向了楚喬。

「做人不能太張狂了，太張狂，就會招惹了禍事，惠妃就是個例子，你明白嗎？」

「春香明白。」

楚喬怎麼不明白，皇後娘娘這是在暗示她，太過鋒芒鄙陋，一定沒有好下場。

「明白，就回去吧，也不早了，該歇著了，至於你跟本宮說的事情，本宮自然會和皇上講清楚的，相信皇上也是個明白人，不會難為了你。」

「謝謝娘娘。」

楚喬道謝了一聲，恭敬地垂下了眼眸，隨著一個小宮女走出了慈寧宮，站在慈寧宮之外，一陣冷風襲來，讓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抬眼望去，都是無盡的黑夜，來來回回晃動的，都是淹沒在夜色的昏黃燈籠。

「春香姐？」

黑暗中一個燈籠越來越近，很快，大塊頭的身影出現了。

「不是不叫你來嗎！」

楚喬責備了他一句。

大塊頭皺了一下眉頭，低聲說：「我本不想來了，可正要睡的時候，聽見外面聽吵的，就出去看了看，聲音是從重華宮那邊來的，好像伊影樓被禁衛軍圍住了，不曉得出了什麼事兒，連惠妃娘娘貼身的侍女青萍也被帶走了，我擔心你這邊有什麼事兒，就來這裡等著了，剛才我看見李公公……」

「行了，回去吧，不該看的，別看。」

楚喬知道大塊頭看見了什麼，一定是李公公帶走了惠妃娘娘，可這事兒不是他能議論的，很多躲都躲不及呢。

和大塊頭回了太醫院，楚喬進入了自己的房間，鎖好了房門，躺下還沒有十分鐘，門外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這又是誰？這一夜是不是不讓她消停了。

楚喬披上了一件衣服，小心地走到了門口，順著門縫兒看了出來，外面有隱約的光亮，卻看不清來人是誰。

「誰？」春香低聲問了一句。

「春香，是瀲雲，快開開門啊。」外面的女子聲音帶著哭腔，聽著確實是瀲雲的聲音。

「太晚了，瀲雲，有事兒明兒說吧。」

楚喬知道門外站著的是瀲雲，心裡有些不安，她的親姑姑才出了事情，她就這樣跑來，多半沒什麼好事兒，她好不容易才能置身事外，不想再招惹麻煩了。

可瀲雲不但沒有離開，還在門外哭泣了起來。

「幫幫我，春香，看在我們認識一場的份兒上，求求你……」

「我能怎麼幫你？」

楚喬氣憤地拉開了房門，瞪圓了一雙眼睛盯著門外的女人，昏黃的燈籠微光下，站立著的確實是瀲雲，她的臉色蒼白，面頰消瘦，一雙眼睛空洞失神，眼圈的周圍烏黑髮青，臉上還掛著淚珠兒，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噗通，瀲雲跪在了門外。

「你這是幹什麼？讓人看見會誤會的。」楚喬無奈，只能將瀲雲拽了進來，然後小心地關上了房門。

進門后，瀲雲又跪下了，匍匐在地上，竟然給楚喬磕起響頭來。

「你，你別磕了，好了，好了，起來再說！」

楚喬將瀲雲拉了起來，發現她的額頭都磕出了血來，看來她姑姑的事情，對她影響真不小，她幾近絕望了。

瀲雲顫抖著唇瓣，握住了楚喬的手，懺悔了起來。

「我和姑姑該死，過去對你做的，就算死一千遍，也不足惜。」

「就為了這個？」

楚喬才不相信瀲雲會為了說這句懺悔的話，半夜來敲她的房門。

「春香，我冒死前來，不求你救我的性命，也不求你救我的姑姑的命，我和她都死有餘辜，我只求你，救救我的父母，弟弟，求求你……」

「我只是一個御醫，怎麼幫你？」

楚喬覺得瀲雲實在可憐，到現在還顧著家人的性命，不管她做了什麼，她是個好女兒，好姐姐，可楚喬實在想不出，如何能幫了她，她這樣幫助惠妃在外偷情，為懷龍子謀得上位，讓皇室蒙羞，這可是死罪啊。

瀲雲眼睛通紅地看著楚喬。

「你不是，我知道，你就是那個彈射彈弓的宮女，皇上找了你許久，現在只要你開口，皇上什麼都會答應了你，春香，我不求保住我家錢財、權利，只求給我父母和弟弟一條活路，只要他們活著，我就算馬上死了也願意，求求你……」

瀲雲再次跪了下來，哭不成聲，她說她後悔進入皇宮，做什麼黃粱美夢，這一切都是欺騙，陰謀，讓她無法挽回的錯誤。

面對瀲雲的聲聲啜泣，楚喬真的沒法拒絕。

「我如果有機會見到皇上，一定會幫你說說，可你也別抱了太大的希望，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了，就能辦到的，瀲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也不是孩子了，應該知道當初幫你姑姑做的，都是可能掉腦袋的事情。」

「我知道，知道……所以我就算死了，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只是……我放不下我的家人。」瀲雲失神了，一雙眼睛更加空洞。

「我也一樣，放不下家人……」

楚喬想到了可憐的娘，想到了雲家的清名，還有手裡的三個藥方……

「謝謝你能答應我，謝謝……」瀲雲退後了一步，離魂地轉過身，拎起了桌子上的燈籠，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