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就這樣住進我心裡
程實和蕭齊高考後都選擇了本地的大學,一個報了C大的臨床醫學,決心為祖國的醫療事業貢獻一份力量,另一個則進了赫赫有名的青大建築系,立誓要把家鄉建設得更美好。兩所學校都在大學城,離家不算近,他倆相約一個月回家一次。
這周末,蕭齊剛一過來就發現了程懇的不對勁。往常哥哥們一回家就黏在身邊的小丫頭這會兒卻關在自己的屋子裡,連個面都沒露。
「哎,心心這是咋了?」蕭齊拿手指捅捅程實。
「高二了,忙吧。」程實正對著電腦打遊戲,不在意道。
「不對,我還是去看看她吧。」
「嗨!」蕭齊推開程懇的房門,沖著她大喊一聲。
程懇嚇了一跳,胡亂將手中的東西塞進抽屜里,轉過身來,摸摸胸口,「蕭齊哥,你嚇死我了!」
「在幹啥呢,小心心?」蕭齊一個大步走到她跟前,笑嘻嘻地看著她。
「沒幹啥。」程懇忸怩地別過頭。
「我都看見了,快些拿出來。」蕭齊靠得更近了些。少女的芳香撲鼻而來,他不自然地退了一步。
「什麼呀?」程懇攤開空空的手掌,一臉真誠地望著他,漆黑的眼睛亮得像水洗過的葡萄。
蕭齊心中一動,似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
「算了,你忙吧。我找你哥去了。」蕭齊不動聲色地按下心中的悸動,退出了房間。
「怪怪的。」程懇晃晃腦袋,從抽屜里摸出串了一半的粉水晶手鏈,低下頭繼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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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程懇打開右手,掌心裡有串粉紅透亮的珠子。
「這是什麼呀?」張瑤湊過來。
「粉水晶,」程懇神秘地說,「我表姐說招桃花的。」
「招桃花?」
「就是讓你喜歡的人喜歡你。」程懇洋洋得意。
「切。怎麼可能!」張瑤不屑道。
「真的。」
「我看你已經走火入魔了。」張瑤敲敲她的腦袋。
「我也覺得。」程懇嘟起嘴。
張瑤眼神一亮,「要不,你表白吧?」
「不行啊。」程懇嘆了口氣。
「為什麼?不試試怎麼就知道不行呢?雖然我覺得他有點冷。」
「時間也不對,就像簡寧和楊宇凌。《十七歲不哭》你看過吧?」
「嗯。說得也是。那你就好好學習,跟上他的腳步,到大學里再表白。」
「我也知道啊。」程懇埋進書中,憂傷,怎麼這麼憂傷呢。
這天晚飯前,張瑤和周臻都不在,程懇在座位上複習。
「程懇,」顧淮笙在後面叫她,「可以借你的英語作業看看嗎?」
「啊?」程懇回過頭,有些受寵若驚,「當然可以。」
程懇翻出習題本,遞了過去。涼涼的指尖觸碰到他溫熱乾燥的掌心,頓時心跳如擂鼓。
「謝謝。」顧淮笙眼角微微彎了彎。
程懇似受了鼓舞,脫口問道,「顧淮笙,你想考什麼大學?」
神啦,他倆還沒熟到這地步吧。程懇臉燒紅,只想變成鴕鳥,把頭埋進土裡。
顧淮笙卻並不介意,認真地想了想,回答她說,「Q大。」
「Q大啊。」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程懇想想自己的成績,有些泄氣。
「嗯,Q大的計算機系特別好。」顧淮笙笑著問她,「你呢?」
「我?」程懇茫然了,「我還沒想好。」
「那就好好想想吧,給自己定個目標。」顧淮笙鄭重道。
程懇轉過身,心內五味雜陳。早就知道他必定有遠大的目標,可Q大離自己也太遙遠了,似乎怎麼努力都做不到啊。
程懇還沒想好到底是要努力還是放棄,又迎來了新的打擊。第一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全班52個人,程懇排在36名,物理大大拖了後腿,班上倒數第三。程懇望著試卷上鮮紅的67分,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
聽張瑤說顧淮笙這次考了全班第二,物理和化學都是滿分。程懇彷彿看見兩人之間豎起的無形高牆,心裡充滿了難言的酸澀。
晚自修后,同宿舍的四個女孩躺在床上聊天,理所當然地提到了這次考試。
黃詩蓓說,「都沒見周臻怎麼努力,還照樣考年級第一,真是受不了。」
程懇深有同感,她也恨不得掰開那個傢伙的腦袋,看看裡面的構造有什麼不同。
「我倒覺得顧淮笙很厲害,理化雙百,牛B啊。」劉玲感嘆道。
「顧淮笙學習很努力的,已經自學完了高三的知識點。」張瑤認真地說。
劉玲壓低嗓子,故作神秘地說,「聽說了沒,徐敏莉喜歡他。」
程懇原本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發獃,此刻倒是一驚,撇過臉望向對面的張瑤。
「不會吧。」張瑤深深地看了程懇一眼,「不是說她喜歡周臻?」
「假象。她跟周臻是初中同學,關係不錯。借著周臻跟顧淮笙套近乎呢。」
「怪不得,我說她怎麼老往我們後面跑。」張瑤恍然大悟。
徐敏莉很漂亮,還是班上的文娛委員。想到平時顧淮笙對她的親切和煦,程懇把頭蒙進被子里,心裡難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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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笙也感覺到了程懇的變化,原本晚飯前這段時間程懇都會待在教室里複習功課,可這些天下課鈴聲一響,她就拉著張瑤跑出教室,溜得比周臻還快。顧淮笙覺得自己有些生氣,但又氣得莫名其妙。
十六七歲的男生之間總逃不開女孩子的話題。剛開學,大家就將班裡為數不多的八九個女同學品頭論足了一番。理所當然的,他們都覺得明眸皓齒的徐敏莉是最漂亮的。顧淮笙沒吭聲,心裡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她總是束起高高的馬尾,露出一段白皙纖細的脖頸,嬌嫩得如同美玉。白皙的臉頰,粉嫩的唇,笑起來嘴角揚起淺淺的梨渦。有一次,她在物理課上翻看一本課外雜誌,被老師逮起來答題,她就像只小鹿般怯怯地站起來,耳根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就像多年前她被自己撞破掉落在地上的那個東西一樣,慌亂又可愛。那一刻,顧淮笙覺得自己的心忽然變得有一點,柔軟。
從那之後,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偷偷留意她的一舉一動。相較於張瑤的熱情開朗,她無疑是羞澀內斂的。大多數時候,她都沉默地坐在位置上,安靜得彷彿並不存在。只有當張瑤和周臻笑鬧起來,她才會跟著說上幾句,時不時揚起一片輕輕的笑。那個瞬間,顧淮笙覺得好似有一縷陽光從雲縫裡漏出來,打在自己身上,照亮了他心裡那些陰暗晦澀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