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糟糠之妻不下堂
對於海安這個年紀的女人而言,外在的浮華的一切都是過眼煙雲,唯有房子孩子鈔票才是她必須要緊緊抓牢的東西。高仰止就是在外面養了一個營的女人,她都不難過,她唯一擔心的是高仰止最後撕破臉皮讓她凈身出戶。
海安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小金庫,只是高仰止現在的天下是她海安幫著給打下來的,所以高仰止就是再昧良心也不能把她海安的血汗錢給私吞了。
可現在問題是海安根本就無法相信高仰止,他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清秀的窮小子,他現在大腹便便,腦門發亮,儼然是一個步入中年的紈絝男子,他的思想跟著他的身體一起發福變質,每個細胞里流淌著都是庸俗市儈的東西。
好在安妮一類的女人滿足了高仰止的欲往,以至於海安每每得知高仰止有一個紅顏知己的存在時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發自內心地感謝這些女人想蛇一樣糾纏住高仰止,省得他回來騷擾她。
但問題是像安妮這種女人是不會滿足現狀的,人都是這樣的,得寸進尺,不知好歹。所以,此刻他們這對老夫老妻不得不坐下來撕破臉皮徹底攤牌。
高仰止一屁股坐在沙發里,整個人陷進去了一層。海安有些嫌惡地看著他,心想他這些年長了多少斤肥肉啊。
高仰止打量海安的眼神則有些心虛,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初戀皆髮妻,雖說是不再年輕了,可依舊是保養得容光煥發,高雅美麗。傳說糟糠之妻不下堂,可是他現在的確是沒有辦法,誰讓海安那麼不給他面子呢,砸了他的場子,打了他的情人,就差當眾羞辱他這個堂堂大老闆了。
高仰止想到這就有點惱羞成怒了,他質問海安:「你到底還想怎樣?是不是準備讓我身敗名裂?」
海安冷笑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高仰止,你可真夠不要臉的了。」
高仰止坐不住了,臉上更掛不住了,他試圖在柔軟的沙發上挺起他的腰身,奈何他噸位太重,他只好站起來用手指著海安說道:「孩子歸我,你收拾你的行李回娘家去吧,我會給你一筆贍養費的。」
話音還未落,海安就從沙發上身手矯健地跳起來,高度與他平行。她平視著他,一字一句道:「高仰止,別把人逼急了,你不念夫妻之情,我還念你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否則,這會兒我不會這麼心平氣和地跟你講話。」
高仰止知道海安厲害,逼急了連親自手刃他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他不敢硬碰硬,一屁股又坐回沙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想要多少錢?」
海安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也在沙發上坐下,端起茶几上一杯茶,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你放心,不是我的我一分都不多要,你看這個家,還有高大集團,有我多少——你算好了,報給我聽聽!」
高仰止一聽就牙疼了,海安這明擺是在耍他嘛,還不如她直接開個價,也好商量,她這分明是欲擒故縱,想要一口吞了他高仰止全部身家。
高仰止在沙發上挪挪屁股,交換了一下二郎腿的位置,還是感覺不太舒服,索性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室內來回踱著步,思考著該如何回答海安。
海安冷笑地看著她,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兩個人相處了將近十年,對方的長短處致命點各自都了如指掌,只不過高仰止素日里忙於周旋在一眾紅顏知己中,一時間忽視了海安,哪知道她韜光養晦厚積薄發,瞬間爆發出來的小宇宙一下子就把他給砸懵了。
高仰止此刻在想到底該給海安多少贍養費呢。而海安此刻則在想高大集團的一半股份都應該是她的。
高仰止至今都清晰地記得十年前初見海安時的情景,那是怎樣一種小時代情懷啊。清純可人的海安扎著兩條長長的辮子,白T恤牛仔褲出現在高仰止的視野里。沒有現在的女王般的強大氣場,沒有不可一世的咄咄逼人,有的只是少女的羞澀和內斂。
高仰止不知道究竟是誰殘忍地改變了他們,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切原罪是什麼。人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可是他和海安現在住豪宅開豪車卻落到撥刀相見這種地步。想到這,高仰止禁不住一陣傷感,他注視著眼前的海安,一時間內心波濤洶湧,差點就有種無語凝噎的感覺。
「你想要什麼——開張單子給我,我交給青青去辦。」說完,高仰止大手一揮,轉身離開。
海安目送著他肥厚卻又顯得那麼熟悉的背影,一種別樣情緒籠罩全身,她在嘴角漾起一絲苦笑,慢慢從沙發里站起來,向樓上走去。
當海安走到二樓卧室里,樓下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她下意識地走到窗前,看見車裡的高仰止靠在後排座位里,緊閉雙眼,一臉的惆悵不已。
海安表情複雜地站在窗前,一直到高仰止的汽車離開,她才在梳妝台前坐下,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離婚協議書,開始一條一條地填寫她的要求。
高仰止回到高大總部后,吩咐張青青只要海安把離婚條件開出來,一律滿足她,股份房產存款啥的,她只要想要,都給她。
張青青知道高仰止這回是徹底受到打擊了,否則以他一貫的做事風格,錢財絕對看得比自己的小命還金貴。這次他如此慷慨激昂,分明是想用金錢來買良心,海安確實是糟糠之妻,可她比高仰止的三妻四妾還要有分量,她為高大集團的付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可不是幾個三流小明星就能抹去她的價值。
高仰止雖說現在有著豬一般的身形容顏,可他還不至於變成豬腦。如果他這次做得太絕,以海安的能力,董事會是不會輕易放過他高仰止的。海安沒有出手,就是給他高仰止面子,否則他會死得很難看。
而海安給自己安排的後路就是糟糠之妻早下堂,帶著一雙兒女,隱姓埋名,低調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