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去買早點，那模糊的記憶碎片

「大媽，來一杯豆漿，兩根油條，兩個雞蛋，嗯，豆漿多放點糖，就這樣的打包一份帶走，還有一份我就在這裡吃。」

「好嘞，小夥子，等等。」

在活水公園門口有許多的小吃攤，我挑了一家稍微看起來乾淨點的小吃攤買了一些早餐帶給李儀。

有點累，有些充實，不過這樣的生活真好，想想李儀醒來幸福的模樣，我就很開心。

小吃攤旁邊有幾張小桌子，還有幾個小板凳兒，此時正是生意正好的時候，剛好還有一張桌子沒人，我拿過大媽給我的東西，就一人疾步走到桌子前面坐下，獨自慢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你好，來一屜包子，一碗混沌，對就這些，在這裡吃的。」

「來，老伴兒，慢點。」

迎面而來的是一對老年夫婦，老奶奶推著輪椅叫了些東西，老爺爺坐在輪椅上半張著嘴，目光中泛著昏暗的神色，看樣子有些痴獃，在他的脖子上還系了一條用來擦口水的毛巾。

老奶奶把輪椅推到了我的面前說，小夥子，你看這裡還有空位，咱們能拼張桌子一起吃么？

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看著沒吃幾口的油條，有些捨不得，於是我有些冰冷的回答道，沒事兒，你隨便坐吧。

老奶奶笑開了花，迫不及待的把早餐放在了我的面前，嘴裡還在不斷地念叨著，這小伙，長得好，人也好。

本來心情還算好，哎，看著面前的兩人，我有些反感，吃油條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我想這個世界除了我們奶奶之外，我反感所有的老年人，特別是眼前這對，我心裡很是反感，最可惡的就是那癱瘓的老頭，真怕他的口水在我眼前突然就流了下來。

反感歸反感，但是在一般情況下我都不會表現出來，只是在心裡默默的反感。

小時候老師總說，扶老奶奶過馬路就是好學生，那時候我就特別不解，什麼叫扶老奶奶過馬路了就是好學生了？我不扶她過馬路，難道就不是一個好學生了么？

而且有一點，算是我童年的陰影，我記得那還是在我讀小學一年級左右的時候。

那一天，有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同學，哭著跑進了教室，關於那女同學的名字我想不起來了，唯一的記憶就是那女同學穿了一身白裙子。

也許那只是一場夢，也許真實的發生過在我的世界里，斷斷續續零碎的記憶拼湊不出真實的一面，可能是我太小了，可能是那女孩不久后就轉學了，我也試著回憶過，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她的名字和故事的結局。

那天，好像下了點小雨，那女同學沒有打傘，白色的裙子有些髒了，上面滿是斑斑點點的泥巴，看得我有些心疼，教室里沒有人，好像整個學校都沒有人，老師和同學們都不知去向。

那女同學到了教室以後一直哭一直哭，我坐在她的後面，記憶中她的臉很精緻，像個小公主。

那時候爸媽沒有在我的身邊，外婆對我也不怎麼好，我感覺到了孤單，哭泣的女同學感染到了我，女同學哭著哭著，我也跟著不知所措的哭了。

過了許久，還是女同學主動和我搭的話，她抽了抽鼻子說，你怎麼也哭了？是不是也有人欺負你了。

我說，我不知道，我看到你哭我就想哭。

年齡都還小，我們什麼都不懂，當時只是覺得有人安慰我，我就要應該幫助她，好不容易有人關心我，我也要關心他。

女同學見我說不出理由，也就不再問我，一直坐在我旁邊發獃。

到最後我停止了哭泣，想來想去，我輕聲問道，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我幫你？

女同學木訥的轉過了頭，眼裡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東西，我當時只覺得心裡一慌。

上課鈴響了，老師和同學們都回到了教室，見到了老師和同學們我好像什麼煩惱都忘了，連著前幾分鐘我哭過的事情都全忘了。

那時候，我放學放得特別早，好像是下午五點多就放學了，剛好那天放學的時候雨下得大了。

其他的同學都有爸爸媽媽來接，唯獨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教室期盼著大雨能小上一些。

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要麼我是頂著雨跑回外婆家，要麼等上一個多小時，我舅舅就會有些不耐煩的拿著傘來接我。

我不喜歡讓舅舅來接我，更不喜歡外婆來學校找我，一般情況下我都是等著同學們都走得差不多了，躲在教室裡面的我出來，然後一個人用書包頂著頭跑回去，我怕其他同學看見我的窘迫。

為了掩飾我的窘迫，我一手拿著書安安靜靜的坐在教室，一邊心裡想著同學們都走完了沒有。

也不知道是天災還是人禍，前面的那個白裙子女同學也還沒走，教室里沒有燈光，五點多的天空被烏雲遮蔽，有些陰暗，我快要看不清書上面的字了。

「你，你說過要幫我的。」

「嗯？」

白裙子女同學走到了我的面前，她叫我幫她，我那時候沒什麼朋友，也沒有幾個男同學願意和我一起玩，更別提什麼女同學願意主動和我說話了。

我依稀記得，他們都喜歡叫我王野草，老師說過，沒媽的孩子都是野草，同學們都沒有見過我的媽媽，所以我理所當然的就成了他們心中發泄調侃的一根野草。

第一次有女同學主動和我搭話我比較緊張，心裡更多的是有了些安慰，終於有人願意找我幫忙了。

當時我都不知道她叫我幫她幹嘛，只憑著心裡一股莫名的衝動我糊裡糊塗的就答應了下來。

女孩也不說話，帶著我就往教學樓下走去，我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跟在她的後面。

「你就在這裡等著，等會兒你一定要出來幫我。」

「好。」

女孩把我帶到了學校的後院，後院裡面滿是臭烘烘的垃圾，垃圾被雨水淋過，泥土的氣息伴隨著垃圾的臭味兒讓我終生難忘。

在後院裡面還有一個小房子，那小房子我知道是幹嘛用的，小房子是學校的供電小站，上面寫著八個大字，高壓危險，請勿靠近。

學校有傳聞說那裡面住了一隻鬼，只要有人進去就會被鬼吃掉，再也出不來了，我曾一度信以為真，所以這後院我都沒怎麼來過。

我沒有媽媽，沒有爸爸，要是真的被鬼給吃了那也太可憐了。

女孩進去了，天也暗了下來，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躲在一個大大的垃圾桶後面有些害怕，心裡頭更是有些後悔，害怕的是裡面真的有鬼，後悔的是真不該來，真怕鬼把女同學吃了以後還會跑出來吃掉我。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就在我想要走過去看看的時候，從垃圾桶的前面傳來了一聲聲嘻嘻碎碎的聲音，就好似老鼠在啃食食物。

我不敢輕舉妄動，悄悄的伸出了頭。

鬼？人？狗？不明物體？

我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昏暗的天氣讓我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直至等那東西完全從圍牆下的大洞爬出來以後我才看清楚那是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有些落魄的男人，更確切的說，那是一個老頭。

這老頭我有些印象，他長得很醜，經常在我們學校周圍撿垃圾，我記得還有同學拿小石頭打過他。

此時此刻他像是一頭惡魔，老頭離我差不多有個五米的樣子，我一動不動，老頭他也沒有發現我，這老頭出來以後，周圍的空氣更加骯髒，更加令人作嘔。

老頭先是鬼鬼祟祟的看了後院大門幾眼，然後小心翼翼的才往供電的那個小房間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他進去了多久，我只知道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雨也停了，老頭也走了。

我像是一個小偷，鬼鬼祟祟的走到了供電的小房間門口，輕輕的推開了那扇充斥著人間罪惡的小木門。

她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像是一具屍體，一個個小小的燈泡閃著紅色綠色藍色的微弱燈光。

我不知所措，轉身就跑.......。

..............

。

到此為止，我的記憶斷了，我可能是嚇到了，我記不起來後面所發生的事，唯一能記起來的就是因為那天回去晚了，外婆打了我一頓。

白裙女孩和骯髒老頭，突兀出現在了我幼小且天真的小世界里又突然的消失不見了。

人不見了，有些東西還在，我一直把這件事情當成是一個噩夢埋在心裡，從來不和人家提起，那夜的雨，正如同我的名字一樣，夜雨，微微有些涼意的夜雨。

在的東西也是我一直所反感的東西，除了我奶奶之外，我反感所有的老年人。

在老年人的身上，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有的酸，有的甜，甚至還有的辣，有種死亡的氣息，在我心裡我把老年人的一切定義為骯髒。

就算是聞不到，我也能感覺得到。

現在我只想快點吃完桌上的東西，然後離開這裡，因為我感覺到了一股子酸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