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 清河鎮

第一張 清河鎮

七年後....

晚風醉人,又恰恰是個暖春。河畔的櫻花桃花已經開的正是熱烈,偶爾落下的花瓣在河中央打著旋兒,隨著溪流飄向遠方。

「粉薄紅輕掩斂羞,花中占斷得風流。軟非因醉都無力,凝不成歌亦自愁。獨照影時臨水畔,最含情處出牆頭。裴回盡日難成別,更待黃昏對酒樓。」這首《杏花》為清河一散人吳融詩人離別所做,專講離別難相聚之意。吟者乃是一個老儒生,兩鬢澡斑,面容愁苦困頓,身前一片片桃花隨波逐流去了。

一個全身雪白的人在他身後站了許久,看了看這漫天的杏花,聽著這詩驀然傷心起來,似乎覺得自己傷心的不對,秀袍一甩,身畔好似立刻下了一場桃花,樹林間的鳥兒驚的啾啾亂叫,場面驚人。

那老儒生聽的動靜,回頭一瞅身後不遠處蹲著一團團黑漆漆的物事,一雙銅鈴大眼泛著綠光,寒氣逼人。老頭心頭狂跳,以為自己是老眼昏發,揉揉眼睛在仔細一看卻什麼都沒有。

呆立的片刻然後大叫一聲「鬼啊」的慘呼,連忙轉身奈何正是河邊,一失足,噗通的一下掉進齊腰深的河水。

河邊洗菜搓衣的農夫紛紛大笑。。。。。

河邊沙地不遠處就是一野果林,向南去大約三百來步就是一個小碼頭,碼頭邊上有一所茅草搭建的茅店,不是很規整但是卻甚是寬敞,一陣清風吹起斜掛在門楣上的酒幌子,依稀可以看到幌子上面四個色澤斑駁的的大字「清河酒家」。

剛好是響午,碼頭的活計剛好放上歇一歇。店裡面熱鬧非凡,一個虯髯漢子酒碗使勁往桌上一擱,滿桌的碗筷頓時乒乓亂跳。漢子擺好兩個青花大碗笑著說道:「人的名樹的影兒,號稱八百里神仙路的青雲門這次算是栽了個大跟頭,一夜之間弟子死傷殆盡,嘖嘖,那全可是神仙中的弟子啊,說沒了就沒了嘖嘖。。。整整被人追殺了七年,嘖嘖。」漢子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頓時有點眉飛色舞,端起一碗劣酒哐當一下就下肚。

桌子對面一漢子精瘦矮小,留著三撇小鬍子,端著酒杯捻著下巴小鬍鬚就說到:「韓大哥,你倒是仔細說道說道能夠在天上飛的仙人,咋的就一下子沒了?」

韓肅嘆一口氣又飲了一碗酒,說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九老哥已經七年沒有下山給咱們這些苦力送草藥了,前段日子王婆娘的家小子病了,就哀求我給九老哥求點葯,我一尋思也罷,這麼久不見我就冒險去大聖山看上一看,誰知道。。。。唉。。。」

說道傷心處韓素抹了抹眼睛,哐當又是一碗酒。

對面的王姓漢子似乎有所明白,長嘆道:「咱們這些苦球球,都沒有一個命好的。。。」二人說的這雲里霧裡可是急壞了旁人,紛紛叫嚷到:「那漢子,趕緊說你都看到啥,說一段話磨磨唧唧好掉眼淚,好不丟人。」

韓素正將碗里的酒喝了一大半,聞言往桌上重重一擱,起身拱拱手然後大聲說道:

「想必大傢伙也明白,九老哥住在大聖山百丈坪說白了就是一妖怪。」

說著掃了一眼眾人,見沒有出現心中的情況,然後繼續說道:「雖說人妖有別,別看我是一個跑碼頭的,但是一個道理我還是明白,誰要是真心待我好,我可不管他是好人是壞人,還是妖怪。可是我上去后百丈坪愣是沒有瞅見只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估計算是毀了毀了。。。。」

王松和上衣衫,端起面前的一個青花大碗一口喝進,不知道是酒氣上涌還是整的,兩眼有些泛紅。

眾人聽到這裡那還有不明白的,都重重的嘆口氣但是桌上的酒卻沒人在動。

「王兄,你說這次青雲滅門是不是與這相關?還記不記得前些年很多人都一股腦的往大聖山飛。。。。。。。」

每人都滿懷心思,原本吵鬧的店裡瞬間變得安安靜。

忽聽門外夥計呼喝,抬眼一瞧,門外進來三人,確切來說是三個孩子。

打頭的那小子穿著一身黑衫,眉眼含笑手裡還握著一本書,扎了一個丸子頭上面歪歪扭扭的別著一個玉簪子,敞著領子,一個青色圓珠反射這太陽的光芒,孩子不大估摸著也就十一二歲左右。

但後面那個小子可不得了,壯的像頭牛,穿著短褲,渾身肌肉似鐵打的一樣。手裡抱著一個牛蹄膀啃的嘖嘖有聲,倒是身旁左邊的女孩倒是普普通通,只不過一條黑白相間的尾巴在身後搖來搖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眾人僅僅是好奇看來已經習以為常了。

那少年掃了一眼眾人,笑著喊道:「店當家的在不在?給我三人來個桌子,上好的茶水來上一壺,上好的果蔬有多少來多少、如果有些靈果就更好了。石頭滿意了吧?」

那叫石頭的壯碩少年滿意的直點頭,連連大聲回答道:「滿意,滿意,三兒哥最好了。」旁邊的女孩子狠狠的瞪了石頭一眼,撅著嘴說道:「吃吃,就知道吃,一個人比我和三兒哥吃的還要多。走這一路,你都吃了一路。。。。」

韓素自三人進門都一直在打量,見三人沒有桌子尷尬的立在門口,便扶桌站起來,笑道:「嘿,那小子如果不嫌棄來我們這裡,我們馬上要去趕碼頭哩。」

那少年聞言,眼裡精光一閃,學著大人的樣子拱手說道:「大哥美意,在下也是叨擾了。」言罷牽著女孩的手三人從容坐下。王松剛才一大碗酒下的有點急,大大咧咧的端著酒碗,笑道:「小子,面生的很,怕不是清河鎮的人吧?怎地稱呼?」

少年瞧了一眼身後的女孩,苦笑道:「大哥真是慧眼如炬,家裡遭了劫難,不知不覺就來了清河鎮,這個是石頭,這個是個小貓妖我的僕從,我的名字叫三味,味道的味。」

王松見這小子言辭閃爍,心中不快,暗道這小子說的話十有八九是假的,光你頭上的那個簪子也不是我們這些苦力能有的。

羅松不自覺的又飲了兩碗酒,雖說是在普通的雜糧酒,口感雖然不好但也是酒意上沖,瞅著三人就說到:「我觀你是個厚實人家讀書人,你這隨意飄蕩的樣子像個仙人,但不像是來避難的,最近像你這樣的讀書人我見得多了,莫不是前來青雲門尋寶來著?」

三味聞言搖了搖頭,不料身後石頭卻悶聲悶氣的插嘴說道:「三兒哥,不是說來買房子的嗎?尋寶有吃的嗎?」

別看石頭嘴裡嚼著肉但吐詞卻是清晰,旁邊的小妖想阻攔卻是來不及,面露惱色,石頭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坐在那低頭不語。

韓素聞言不禁莞爾一笑,說不定這又是哪個打呼人家偷偷跑出來的小公子,買房子?如果自己當介紹人的話說不定還有點油水,一轉念就變了臉色,低聲說道:

「公子別懊惱,哪個年輕人不懷著一個遨遊九天的夢想?清河鎮毗鄰大聖山和人間地兒,前來求仙求機緣的大有人在,再說這裡山清水秀民風淳樸,常駐也是一個了不得地方。。。。公子好眼光哩。」

三兒見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小聲小氣的賣弄心裡的小心思,也不點破,面帶笑容似乎聽的津津有味。

韓素一見有戲,不由的加大砝碼:「想必公子也知道,青雲門月前說是撤走留在這裡的所有門徒,但是房子還在,個個精美絕倫仙氣十足,可惜被鎮子里正給沖了公,現在正愁發賣,要是公子有興趣的我可以帶公子前去看看。公子隨便扔給小子兩個大子兒給點酒錢就行。。。。。」

說著吞了口唾沫,小心的掃了眼四周,輕聲說道:「青雲門不是撤走,是所有的弟子全都跑了。」

見漢子把好處說的如此光明磊落,三兒收起了自己輕視的心,正色說道:「多謝大哥,理當如此。但現在先不急,得等到我在兄弟吃飽飯再說,不然打起潑來我可止不住他。」

韓素趕緊應聲回答:「應當,應當如此,人是鐵,飯是鋼,一日不吃餓得慌,應當如此,應當。。。」

「好大口氣,青雲宗的房子也是你們可以討論買賣的?當真以為青雲沒了不成。。。」

三兒循聲望去,西北角一張桌子坐著兩人,一瘦一胖。瘦的長著一雙三角眼面部白凈沒有鬍鬚,另一個胖子倒是豹眼環口,面部猙獰,可惜眼睛一個大一個小,讓人一眼看去想要發笑,增加不少喜感。

兩人皆穿一聲青紫罩衣,背掛一柄古劍,賣相十分驚人,胸口用大紅線綉著一座大山。

原本熱鬧的茅店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有人早已經偷偷結賬溜之大吉。

「怎麼不說話了?剛才我可聽見有人在商量買青雲的仙府呢?能否見上一見是哪家仙修?哪門子弟啊?」那瘦子笑著說道,但是一雙老鼠眼卻把立在三兒旁邊的小妖掃了又掃,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

石頭頓時不開心,輕聲喝到:「兀那小矮子,在瞪著你那不懷好意的眼珠子就把你的雙腿打折了,吃個飯還蹲在椅子上。真不嫌丟人。。。。」

瘦子身平有兩個最討厭一是別人說他矮,二是別人說他白凈。

為了顯示自己不矮所以吃飯一般都是蹲在椅子上吃,罩衣一蓋一般人看不出,現在倒好被一個混小子當這麼多人說出說出來,頓時感覺像被脫光了仍在人群中,臉上火辣辣的疼。

正想出手教訓這小子,誰知道旁邊的小妖也怯生生飄飄的說了一句話,雖然很小但是還是被聽到了:「那個大叔,我看你長得這麼白凈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了,石頭哥哥可是一直說我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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