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沒有錯的犧牲品

「他們這樣告訴我，說讓我必須活的開心，因為這是神的旨意，神就是這樣安排我的未來，然後我一定得是要開心的，讓我必須要這樣覺得，感激。」

笑容變得有些悲哀，洛塔語氣依舊不平不淡。

「嘴上答應的真誠爽快，可是我，卻並不是這麼覺得的。」

話語里的情緒，卻突然有了些許的迴轉，洛塔輕輕抬起頭，看向房間右側的牆壁上方靠棚位置，即使那裡光滑一片並沒有什麼。

可是她的眼神，卻好像透過那裡看到了什麼一樣。

「妄塵姐，你知道嗎？就是在那，看到了嗎，就是那扇窗戶，那扇能從外面看到陽光的窗戶，它用愛的名義，關了我十七年…十七年啊……」

她在寬敞的豪華牢房裡衣食無憂，有建造精良的廚房，和乾淨的廁所，一切好玩的東西，家人也會當做恩賜給予。

而不同於一開始的急迫，戚妄塵現在沉默了下來。

沒有了先前想要打斷洛塔的想法，就這樣除了微微勾著嘴角以外，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那個隨著話語，漸漸哽咽起來的少女。

心靈扭曲到，最終選擇了這樣的方法報復，這就是她在洛夏繼位的那前一夜，下手幾乎滅了自己全族的原因吧？

皮膚白的近乎透明，許是因為很少看見陽光。

「每天中午十二點，我依舊像每天的所有時候一樣，不能發出一點說話的聲音，卻可以打開那扇窗戶三個小時，他們說那是神希望的，」

洛塔的眼眸漸漸濕-潤，蒙上了一層水霧，可是話音里卻還是帶著笑，即使臉上已經充滿了悲戚，也還強硬的扯起嘴角。

「可那是他們的神希望的！不是我希望的！他們要侍奉他們的神，我從來都沒意見！但是為什麼代價會是我啊，為什麼要用我表達衷心……？！」

顫抖的話語繼續著，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我做錯了什麼嗎……？」

戚妄塵始終沉默著，看向越來越抑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洛塔。

「我是什麼物體嗎？是什麼沒有生命和意識的東西嗎？是砝碼還是秤砣？為什麼可以用我來表達他們的忠心？我為什麼要成為這一切的……」

她的話音顫抖的越來越厲害，因為哭音明顯了起來。

「犧牲品？」

手下意識的緊緊握住椅子的把手，洛塔卻依舊沒有動彈的坐在原地，並沒有要逃跑的意思，也沒有要中斷或結束她這一番話的樣子。

「妄塵姐，你說這是為什麼？」

就像一場棋盤遊戲中，眼看著被攻破了城門剩下孤傲的將領。

不管怎麼樣，不管輸得如何凄慘，都只能原地不動的立在那裡，然後眼看著，瞪著自己眼前的敵人來殺死自己，只因為到那個時候……

已經不再需要，任何的反轉之機。

洛塔的臉被淚水劃出印記，可她卻並沒有伸出手去擦，只是仍然穩拿穩的坐在那把椅子上，那把被安放在空蕩蕩房間最中-央的椅子上。

低沉，好像卻也高傲，因為這個奇怪的少女並不願意低下頭。

「為什麼他們那麼喜歡聽神的話？願意聽那個虛無縹緲的神的話，願意聽只存在於心裡的萬能神的話，卻不願意聽我說一個字……？」

而不知道洛塔是控制不住情緒，還是事到如今，已經不願再去徒勞的控制情緒，只見她眼中的淚水隨著話音，正爭先恐後的往出掉著。

「可是雖然是那樣，但我也活下來了。」

看著眼前的洛塔，不只是話音，就連人也已經帶著不可抑制明顯的顫抖，戚妄塵只輕皺著眉卻並沒有打斷，因為她知道……

一個人想要裝哭容易，可也是個難題。

尤其是這麼真實到，彷彿是忍了十幾年的委屈。

所以她現在很好奇，那個曾經就心懷複雜的少女，究竟是怎麼維持了那麼多年的陽光開朗，又在多少個寂靜無聲的夜晚，強行壓回淚水？

要知道，這和這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一樣。

凡事都需要都需要開個頭，而萬事開頭難，不難的恰好正正噹噹包括服軟這一件，那些需要忍住委屈的人，也恰好都充分的明白這個道理。

要是哭一次，接下來就真的忍不住了。

噢，這些都好麻煩啊。

「我活下來了，這多讓人開心啊，」

洛塔臉上開心的笑著，即使眼淚已經順著眼角流到嘴裡，樣子也開始變得狼狽起來，但是她依舊笑的開心，或者說正開心的表達悲戚。

「妄塵姐，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明明衣食不缺，沒人打沒人罵，卻還是每天每天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刻去死的生活……？」

戚妄塵沉默。

「妄塵姐，你知道嗎？」

戚妄塵想笑。

洛塔上面所說的經歷，的確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痛苦，可是如果只是因為這些原因，就控制不了自己，而做出一些完全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她……

又該怎麼樣活著呢？

快點結束吧，這些，她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