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冤家路窄
慫恿自家大小姐出來散心的白英鼻子都氣歪了，「大膽！居然敢對大小姐無禮，我看你才是那個鬼鬼祟祟的吧！」堡主就大小姐一個女兒，若無意外這飛鷹堡以後就是大小姐的，她們在自個家裡卻被說成鬼鬼祟祟，真是笑話死人了。
其實白英老遠就看見在花間旋轉的桃花了，鮮亮的衣裳，精緻的面容，可謂是人比花嬌，這讓容貌普通的白英十分嫉妒。
桃花也是個不能吃虧的，張嘴就要反唇相譏，被阿九一抬手攔住了。
「是莫大小姐吧？抱歉，家人無狀了。」阿九見白英倨傲的神態，立刻便猜出眼前這紅衣女子是飛鷹堡堡主的掌上明珠莫寶珠。
這一道聲音，淡泊而清雅，好似靜水深流，自人心間慢慢地淌過，將一切的荒蕪雜念都帶走了。
莫寶珠一時有些怔住。
待看清阿九的正臉，莫寶珠又是一陣恍惚。長眉墨畫，鬢若刀裁。唇角微微揚起一點弧度，不很明顯，卻極好地調和了他過於出色的五官帶來的冷清和鋒利。
發間一根玉簪，黑而順滑地散在挺直的後背。
他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好似天成，沒有一個地方突兀。
莫寶珠的目光觸到他坐著的輪椅，沒來由地眼睛一酸，猛然意識到此人便是潘六兒口中那個住在知友院的貴客吧。
「無妨，是我們擾了公子的雅興。」莫寶珠斜了白英一眼，下意識地就收斂了性子，好似怕唐突了眼前這人。
阿九唇角扯動一下，看向桃花，「還不快謝謝莫大小姐。」
這聲音不高不低，不舒不緩，從容自在。莫寶珠的心竟如小鹿一般亂撞起來，帶得她臉頰一片飛紅。
桃花道謝，莫寶珠自然好聲好氣，就連白英的態度也好了起來。桃花心中不屑，她眼又沒瞎，自然瞧見了她眼底的痴迷。哼，不過是個奴婢，我家公子天神一般的人，是你能肖想的？也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就在莫寶珠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時，前頭傳來說話的聲音，還有雜亂的腳步聲。
「咦？還有人呀！」幾個人都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片刻，便從對面走過來一群人，都是年輕的公子姑娘。
桃花咦了一聲，躬身在阿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莫寶珠注意到桃花的動作，眼睛一閃，笑道：「是公子的朋友嗎？」
阿九還沒開口，桃花就搶著說道：「不是。」她翻個白眼想了想，又道：「冤家路窄。」
可不是冤家路窄嗎？對面來人中一個是強奪過鳳凰的，還有一個便是蕭陽那驕縱的師妹。
莫寶珠看向阿九，見他沒有作聲，倒是有些訝異。其實她還挺喜歡桃花這丫頭的，潑辣膽大，很對她的胃口。相比之下白英就有些小家子氣了。
「好啊，是那個死丫頭！」吳靈兒也看見了桃花，自然分外眼紅，上次大師兄攔著，現在大師兄不在，她非得教訓教訓這個死丫頭不可。
拄著拐杖的方明月眼睛一眨，道：「靈兒妹妹也認識他們？」
吳靈兒點頭，「在平安鎮上見過，那個主子陰陽怪氣的，那個小丫鬟可囂張了，不是個好東西。明月姐姐也認識他們嗎？」她留意到方明月話中的「也」字。
「靈兒妹妹還不知道吧？我這腿就是拜他們所賜。」方明月眼底滿是恨意，要是那個阿九把車讓給自己，自己的腿傷何至於如此嚴重？「那個人是我蕭陽師兄的朋友，卻在我們落難時袖手旁觀，連車都不願讓我們搭，自私自利，一點都不講江湖道義。」
「邊上那個紅衣姑娘是誰？」方明月的三師兄忽然道。
「不認識，江兄知道嗎？」吳靈兒的六師兄看向之前才結識的朋友。
那人眯起眼睛看了看，道：「那是飛鷹堡的大小姐莫寶珠。」
「莫大小姐怎麼會和那樣的人在一起呢？」方明月蹙著眉頭，擔憂無比的樣子。
吳靈兒立刻就道：「莫大小姐莫不是被騙了吧？走，咱們過去揭穿他，不能讓莫大小姐上了當。」帶頭就朝那邊走去。
「死丫頭，你怎麼在這裡？」吳靈兒瞪著桃花，給了她一個要你好看的眼神，轉頭對著莫寶珠道：「莫大小姐，你莫要被他們騙了，他們不是好人，他們——」
一下子對上了阿九的臉，不由一呆，這人生得好俊呀，比二哥還要俊三分。隨即又懊惱，生得好看又怎麼樣？還不是個瘸子？「他們狂妄自大。」
即便莫寶珠對阿九主僕有好感，她還是覺得來者是客，應該一視同仁。現在聽到這姑娘上來就指責別人，心裡就很不喜。哼，她被騙？她看起來像傻瓜嗎？
桃花撲哧一笑，「哎呦喂，狂妄自大？說的是你自己吧？莫大小姐，事兒是這樣的，您給評評理。」她指著吳靈兒道：「她看上了我家公子的鳥兒，非要強買，我們不賣，她就要上手來搶，沒得逞。誰狂妄自大不是明擺著嗎？賊喊捉賊，太不要臉了。」
「你，你才不要臉呢。」吳靈兒被揭了老底，十分生氣，拉著她六師兄的袖子就告狀，「六師兄，她欺負我。」
她的六師兄立刻為她出頭，「臭丫頭不要胡說八道，我們何時搶過你們的鳥兒了？找削是吧？」
桃花才不怕他呢，呲著牙挑釁，「你敢不敢發誓？你要是說謊就萬箭穿心不得好死，死後投胎做畜生。怎麼樣？不敢了吧？」她得瑟地高抬下巴。
把吳靈兒師兄妹氣得呀，恨不得能把她剁成兩截。
方明月心中暗罵吳靈兒沒用，嬌柔做作地站了出來義正辭嚴地指責：「這位姑娘你說話就說話，怎麼這般惡毒？」
桃花斜睨著她，嘲笑，「你算哪根蔥？也要來說我家公子壞話嗎？不就是沒讓你上車你就懷恨在心了嗎？」慫恿個沒腦子的出頭，當本姑娘沒瞧出你的算計？你這樣的貨色在公子的話本子故事中連惡毒女配都算不上。
「你，你欺人太甚！」方明月一下子就紅了眼圈，好似多委屈似的。她的三師兄輕聲安慰她，惡狠狠地瞪著桃花。
桃花哼了一聲，「今兒我非得好好說道說道，不然大家還以為我們真欺負你了呢。我家公子心善，瞧你傷了腿好心讓你搭車，你倒得寸進尺，居然要求公子下車把車讓給你。公子不跟你計較，我桃花眼裡卻不容沙子。莫大小姐您說，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呢？她倒還好意思指責我，啊呸！」
桃花無比蔑視地看著方明月，跟看一堆垃圾似的。
阿九看了桃花一眼，嘴角不著痕迹地彎了一下，道：「行了桃花，少說兩句，我們回吧。」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壞了。又看向莫寶珠道：「莫大小姐，在下告辭了。」點點頭從容離去，至始至終都沒瞧方明月諸人一眼。
望著阿九遠去的背影，莫寶珠看吳靈兒和方明月的目光沒來由地厭惡，「諸位，既然到了飛鷹堡，那就都是我們的貴客，還望大家能和睦相處才好。」娘老說她被爹爹慣壞了，刁蠻任性，真該讓她瞧瞧這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