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過爾爾
白玉指中的青花瓷杯，與身著的青花瓷旗袍相得益彰。
弄潮慵懶的坐在竹椅上，轉動指尖，透過茶淡淡飄散的熱氣，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拘謹男子，淺啄一口心情頗好的問。
「先生看了我大半天了，是有什麼事跟我說嗎？」
男子坐下從包里掏出一文件袋，雙手遞過來，在弄潮那雙平靜無波的注視下，他有些艱難開口。
「是這樣的，我是《盛風華》的導演，我想邀您參演我們該劇『如妃』一角。」
他似乎有些忐忑的觀察對方的反應，然，弄潮只是揚了揚畫的極為精緻的眉頭，並沒有打算做任何回應。
這是讓她做一名戲子么？
弄潮從骨子裡自然是不屑的。
北朝，她雖只是一宮女，可在皇朝之內，能駕馭讓她尊敬的人屈指可數，若不是她不屑那徒有的虛名，后位是不在話下。
可惜，見過後宮太多女子，聖寵一時到衰敗一生的凄慘遭遇，她便認為，如此便好。
縱有掌控生死之權又如何，自己也是滄海一粟罷了。
「您，您可以看看劇本，我相信您會喜歡的。」男子忙掏出文件袋抖出裡面的劇本，打開遞給弄潮，那雙殷勤期盼的雙眼，帶著無限的懇求。
弄潮心裡莫名的柔軟起來，或許是自己年紀大了的緣故，這心腸越發軟了。
《盛風華》架空於虛擬王朝宮廷鬥爭，上演詭譎宮廷風雲，無論是皇子奪位，後宮女子爭寵這上面都一一呈現。
弄潮一目十行的速度將看完劇本。
早年她伺候治武帝時，這位纏綿病榻的男子便告訴她，若沒有一目十行的本事，留著她，也是無用。
男子在弄潮看劇本后，自始至終留意她的神情，也細細端看她的五官，是個極為精緻的女子呢，就連妝容也畫的絲毫不顯粗糙，十分細膩。
當她搖曳生姿的走外面走進來時，他彷彿找到了《盛風華》的主心骨『如妃』。
那媚兒不妖，眸光湛如水，身如拂柳笑如寒冰的女子。
她就以慵懶身姿斜靠在竹椅上，手中端著的，似不是茶杯，而是一杯醇香入味的美酒。
她陶醉其中，卻露出厭世的模樣，真真是叫人入迷的女子。
『啪』劇本隨意一丟，弄潮繼續喝茶。
男子神色有些急促不安：「您覺得這樣？」
《盛風華》是他出道的第一部作品，花費了大量的精力投入其中，下了血本可謂是傾家蕩產。
找了幾個合適出演的女星，可對方都拒絕了，甚至連劇本都是敷衍的翻了翻隨後讓經紀人打發了。
這不怪她們，他沒有名氣，給的片酬又低，不演也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他蹲點，他要找的是劇中核心人物『如妃』，《盛風華》就是以她的一生演繹展開。他很喜歡這個劇本，心頭有一種感覺，只要肯拍就一定會是他名聲大噪，一名而紅。
可——靈魂人物『如妃』，他始終沒有找到。
然而就在今天，他似乎看到從戲中走出來的『如妃』。
「不過爾爾的劇本罷了。」弄潮隨意淺酌一口茶，沒有打算再說話的意思，然而她對他，卻已經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男子臉色一變，如此鍾愛的劇本，今天竟然聽見『不過爾爾』四字，一時間心裡五味雜瓶。
要說生氣，可是對方那神情讓他相信，他看似寶貝的劇本在她面前的確不過如此。
彼時精緻的小包手機響了，弄潮一看來電顯示『婆婆』兩字，頓時眼睛微微一眯，將手機丟回包里，看著男子若有所思。
衛玲…
衛玲……
腦中浮現衛玲的面容，和在蜀山一品內的一幕幕，唇一抿勾勒出一艷麗笑容。
她這一笑讓男子有些疑惑，瞧她中指在茶杯邊緣輕輕來回勾勒，似笑非笑。
「先生現在境遇很糟糕吧！」
她似乎還有話說，男子窘著臉等她下文。
就聽她繼續不疾不徐開口，「先生拿著劇本去找衛家千金衛玲，就算被對方趕出，先生也不要氣餒，事不過三，如果她依然不答應，先生就找六小花旦之一的素雲錦，她若是拒絕出演，先生也莫要多說轉身便走。到時候給我電話，來這裡，我給先生一樣好東西。」
弄潮的笑，讓他說不上感覺，眼裡帶著碎碎的冰渣，忍不住開口問，「什麼好東西？」
「到時候先生自然就知道了。」
弄潮淡淡一笑盈盈起身，臨走時她又說，「兩日後，先生在這裡等我。」
踩著高根系優雅離開，男子心頭驚異不定，看著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她這是故弄玄虛，還是逗他玩？
不用他腦子想就知道，衛家千金衛玲是不同意演戲的，這個衛玲在上流圈子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名媛，清麗脫俗的容貌和氣質，加上她又是國外品牌大學，留學歸來的女子，性格溫柔識大體，又懂進退。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演戲呢？
再說這素雲錦，六小花旦人氣最高的後起之秀，容貌自是不在話下，但這性格就太過驕縱了。
或許是她出生名門卻走上了演繹道路，所以性格叛逆，也或許過人的美貌和少年得志的緣故，她從來不掩飾自己的驕傲，所以她越是真性情，越是讓粉絲喜歡。
據說她一廣告費就是已七位數的天價……這樣的人，他請的起么？
男子很糾結……想了想弄潮風輕雲淡下的另一種神色，他決定嘗試看看。
雖然不明白用意，但是為了博得對方的好感而出演『如妃』一角，他不介意做那些不要面子的事，反正為了這劇本他早就沒有臉面了。
對方既然約了兩日，他也不能在這裡耗著。
去要弄潮的電話時，他有點吃驚，「你們這裡，能隨便把客戶資料透露給別人？」
「是這位小姐臨走時吩咐過我，若是有位先生要她的聯繫方式就給他。」人員立即解釋，他可不想讓顧客誤會。
「原來是這樣啊！」
弄潮回家后，一清告訴她夏夫人來電話，說是讓她回夏家一趟，當著董嫣落和夏聞侯在場，她想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清等她坐下，立即給她泡一杯清涼的花茶。
弄潮似想起什麼似得問，「夏家那邊有個人下人聽說是你的親戚？」她模糊記得一個靚麗的影子。
「嗯，是我遠方的表姐。」
一清似不願意多談的樣子，弄潮挑眉看著一清。
一清神色有異，弄潮明白幾分，淡淡道，「你今兒給她電話跟她好好敘敘舊吧，順便把衛玲喜歡夏聞侯的消息透露給她！」
一清愕然，弄潮神色不動道，「一定要叮囑她不要告訴董嫣落，否則董嫣落知道是我告訴你的，肯定又要上門挑釁了。」
瞧一清不動，她聲音重了幾分：「沒有聽明白么？」
「聽，聽明白了……」一清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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