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2001年10月24日 第36天（1）

「爸爸，你在哪裡？爸爸，不要丟下蘅蘅！」林若蘅喊道。

突然爸爸笑盈盈地出現在林若蘅面前：「蘅蘅，爸爸在這裡！來——」爸爸向她伸出了手。

「爸爸！」林若蘅一把抓住了爸爸的手，不禁淚流滿面，「爸爸，不要再鬆開蘅蘅的手，跟蘅蘅回家！」

「不，蘅蘅乖！爸爸要去給蘅蘅賺錢，賺很多很多錢回來，這樣蘅蘅就可以吃好吃的，穿漂亮的衣服，上更好的學校。乖，爸爸要走了。」

「不！爸爸！蘅蘅以後再也不任性了！我不要吃好吃的，不要穿漂亮衣服，我努力學習也能上好學校，我只要爸爸陪在蘅蘅身邊！」林若蘅哭喊道。

可是爸爸依舊笑盈盈地，鬆開了原本握緊林若蘅的手，向遠方走去。

「不！爸~爸~！」林若蘅喊著醒過來。原來是個夢。林若蘅用左手擦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汗，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她再往旁邊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她發現白景這傢伙正趴在自己病床上睡著了。更要命的是白景正抓著自己的右手。「天哪！難道夢裡我抓住的手不是爸爸的，而是大白鯨的？天哪！」林若蘅在心裡驚叫。林若蘅想到這裡，頓時滿臉通紅。她輕輕地想將手抽出，但就是這小小的動作還是把白景給驚醒了。

白景猛地抬起頭，看到林若蘅已經醒了，而且滿臉通紅的，以為她體溫又上升了，嚇得他立馬站起來，伸手去摸林若蘅的額頭。

「啊！你幹嗎？」林若蘅尖叫道。

「噓！」白景原本要摸林若蘅額頭的手立即收住，變成捂住了林若蘅的嘴。

「天還沒有亮，別人都在睡覺，你叫什麼叫！」白景輕聲道。

「嗚嗚嗚嗚」林若蘅拚命掙扎。

「你答應我小聲說話，我就放開。」

林若蘅拚命點了點頭，白景鬆開了捂住她嘴的手。林若蘅沒好氣地說：「你另外個手也鬆開啦！」

白景愣了一下，發現原來自己的手始終抓著林若蘅右手。白景尷尬地鬆開手，嘴上卻說：「不知道是誰，剛才死命抓著我的手不放呢！」

林若蘅見白景總算鬆開了手，立即準備下床。

白景急忙問她：「丫頭，你要幹嘛？你還不能離開醫院，得等醫生再看過沒事才能出院。」

林若蘅說道：「哎呀，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跑掉的，我馬上就回來。」正說著，她已經穿好了鞋。由於她熱度剛退，身體還很虛弱，她穿好鞋站直身體的時候覺得一陣頭昏眼花，身體不禁晃了一晃。

白景見了，趕緊扶住林若蘅，問道：「你要去哪兒？你這個樣子，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結果林若蘅聽了突然間又滿臉通紅，連聲說不用。

白景卻堅持道：「不行，你這個樣子怎麼讓人放心啊？我陪你去！」

林若蘅無奈，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我要上廁所，你也要跟了去啊！」

白景心想，「嘿嘿，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剛才臉紅得像個紅蘋果。」他心裡這麼想，可表情卻仍是很嚴肅地說：「那你自己當心點，快去快回，不然我會以為你掉進馬桶里的。」

林若蘅狠狠瞪了白景一眼才走出病房。

等林若蘅回到病房，白景將在護士那裡要來得體溫表給她：「再量一下體溫，護士要求的。」

林若蘅接過體溫表，含在了嘴裡。

白景就靜靜地看著她，突然說：「等一會兒願意跟我說說你爸爸的事嗎？」

林若蘅疑惑地看著白景。

白景接著說：「我知道爸爸是你心裡很大的痛，或許你不願再提起他。但我覺得你說出來比壓在心裡好。」

林若蘅神情黯淡，面露痛苦的表情。

三分鐘后，林若蘅默默地將體溫表拿出，白景一把搶過去一看，輕鬆地說：「總算退燒了！等一會兒應該就能讓我們回家了。你再躺一會兒，我去拿給護士。」

等白景回到病房，看到林若蘅人靠在床上，有點痴痴獃呆的。白景覺得有點後悔去揭她的傷疤，於是勸解道：「都怪我不好，害你又想起不想想起的事。其實我也是好意，但我又想了想，將它藏在心裡將它忘記未嘗不是件好事。」

「要是能忘記就好了。」林若蘅終於開口說話了。「其實你說的對，說出來可能會好些。只是，你願意聽我說嗎？這可不是一個讓人開心的故事。」

白景誠懇地點頭說道：「你要是相信我，當我是你朋友，你就傾訴出來。」

林若蘅慢慢開始了她的敘述：「那年我才八歲。家裡條件不是很好，爸爸為了能改善家裡的生活條件，毅然決定離開我和媽媽，去遙遠的非洲支教。這樣，我們當地教育局可以一次性先支付給我們家一筆補貼，而且爸爸在非洲拿到的工資是美金，匯回家再兌換成人民幣，對於我家來說是一筆可觀的收入。當時我哭著不讓爸爸去，爸爸就哄我說爸爸是去那邊賺大錢，賺了好多好多錢以後，就可以給我買好吃的，買漂亮的衣服，可以讓我上名牌學校。在這些的誘惑下，我終於鬆開了原本抓緊爸爸的手。爸爸走了，這一走，成了我們的永別。

林若蘅忍不住留下淚來。

白景悄悄地遞給她一塊手帕，一塊依然散發著淡淡檸檬香味的手帕。

林若蘅坐直了身子，接過手帕，卻沒有拿它擦去淚水，而是任它肆意流淌。林若蘅哽咽地繼續她的敘述：爸爸去了非洲以後，為了儘可能地多匯錢回來，他從沒有回來探親，因為飛機票太貴了。他只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打電話回來。我都兩年沒見過爸爸了，我好想好想他，於是在那年元旦爸爸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我哭著鬧著，要他回來。媽媽於心不忍，也勸爸爸回來看看我，看看爺爺奶奶。於是爸爸答應了。我們誰也沒有想到，就因為我的哭鬧，使得爸爸客死他鄉。爸爸為了哄我開心，回來前特意為我挑選了禮物。在回他宿舍的途中，爸爸遭遇了搶劫。劫匪看中了他手中為我挑選的禮物，結果爸爸死也不肯放手，劫匪就一刀刺進了爸爸的心臟……

林若蘅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用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

白景聽了，不禁走到林若蘅身邊，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沒有想到，原來林若蘅心裡藏著這麼悲傷、這麼沉重的往事。

林若蘅哭到傷心處，忍不住一下摟住白景哭喊道：「是我害死了爸爸！如果不是我任性，爸爸不會決定要回來，也就不會在那天出去買東西！如果不是買給我的禮物，爸爸也不會不鬆手！是我害死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