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幸好,我們都活著……
車禍時的驚險畫面,胡塞海填地擠進本就頭疼欲裂的腦海里,在御景宸那張滿布鮮血的臉上定格,她捂著頭痛不欲生。
驚慌的情緒,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潮水,堵住了她的視線和耳朵,恐懼的潮水,不停進灌進了口鼻里,窒息的感覺令她整個人,不停地墜入深不見底的水底。
秦公急忙安撫她道,「別擔心,他沒事……」
「你騙我對不對,他流了好多血,怎麼可能會沒事……」
方漪瀾驚慌地打斷他的話,陡然掀開了身上的被子,就要離開病床,已經顧及不了劇烈疼痛的大腦,以及虛弱的身體。
「阿瀾,你鎮定一點。」秦公不容抗拒地將她按回到病床里,渾濁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她,帶著安定人心安撫,「御景宸的傷確實很重,但因為救治及時,已經脫離了危險,他的急救手術是風煜做的。」
方漪瀾的瞳孔止不住地顫動,眼淚無聲無息地掉落,「是真的嗎?他……他流了很多血,我怎麼叫他,他都沒有反應,我真的很害怕……」
車禍時的畫面,不停地在腦海里上演,胸口沉甸甸地,強烈噁心感衝擊著喉嚨。
「我沒有騙你,」秦公愛憐地看著她蒼白脆弱的面容,微微一嘆,「他的頭部受到劇烈的撞擊,失血過多,左胸第七根肋骨斷裂,第二根肋骨骨折,內臟因為受到強烈的震蕩,也受創不小,另外車前的擋風玻璃破碎,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皮外傷,身上並無致命傷。」
御景宸的臨危應變,是他們擺脫更大危險的根本原因,而他對危險的應對,不僅保護了阿瀾,也保護了身體的要害部位。
這是從生死之間歷練出來的本能反應。
這場車禍到底有多麼兇險,換作任何人恐怕也不會比現在的情形更好。
方漪瀾呼吸一滯,臉上無助的神情,被恐懼取代,「第二根肋骨連接胸椎,是距離心臟最近的一根肋骨,如果斷裂,會導致胸膜損傷,甚至是心臟破裂,很危險……」
強烈的酸澀,在身體里流竄。
傳說,上帝用男人的第七根肋骨,創造了女人,從此這個女人成為了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第七根肋骨,是人體最脆弱的一根肋骨,所以又被人稱之為軟肋。
而第二根肋骨卻恰巧相反,是距離心臟最近的一根脅骨,連接胸椎和胸骨柄體,是心肺的依託,是人體最堅硬的一根肋骨。
御景宸不僅為了好折斷了軟脅,同時連第二根筋骨都受到了損傷。
秦公拍了拍她的手,阻止了她胡思亂想,「別擔心,他的第二根肋骨,只是骨折,並沒有被折斷,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休養一陣子也就沒事了。」
方漪瀾猛地鬆了一口氣,但半懸的心依然不曾放下,第二根肋骨因為和心肺的距離很近,對疼痛的感知更加敏銳。
因此,第二根肋骨受損,是非常痛苦的。
她突然間覺得,頭疼的更加劇烈,猛地爬到床邊乾嘔。
「是不是頭疼的很厲害?先把止痛藥吃了!」秦公急忙扶起她,將方才準備好的止痛藥片拿過來喂她吃下。
方漪瀾虛弱地靠在床上,輕聲問,「我能去看看阿宸嗎?」
雖然相信爺爺不會騙她,但她還是想去看看他。
「御景宸雖然將你保護的很好,並沒有讓你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但你的頭部因為劇烈的撞擊,產生了很嚴重的腦盪震,醫生說,如果不能好好休養,後果相當嚴重,而且你的左腳踝骨韌帶扭傷,現在行動不便,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等你頭疼緩解一些,我再帶你過去看他,好嗎?」
更何況她的手臂和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扎傷,雖然都是一些皮外傷,但卧床休息對她現在來說,是很重要的。
方漪瀾有些恍然——
之前她的頭部只是有些震蕩暈眩,撞擊應該是後來,邁巴赫爆炸的氣浪,她將御景宸擋在身下后發生的。
她哀求地看著爺爺,「沒有親眼看到他,我始終不能安心。」
秦公有些無奈,只好道,「我去拿輪椅!」
阿瀾這執拗的性子,真是像極了玦兒,有時候甚至有些不顧後果,若非如此,當年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他怎麼還會執意回去找尋無意間掉落的求婚戒指,把小命都給玩完了。
方漪瀾坐在輪椅上,被爺爺推到了隔壁病房裡。
原來御景宸就在和她一牆之隔的距離,心無端就安定下來,只要他在身邊,她彷彿無所畏懼。
方漪瀾坐在病床上,握著他纏著紗布的手,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靜靜的躺著,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漢白玉雕成的面頰上,被擋風玻璃劃了幾道淺淺的傷痕,但半點也不影響他猶如神明般出色的容貌。
她聲音哽咽,「阿宸,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沒有人知道,當御景宸猝不及防將她撲倒在身下時,她到底有多麼驚恐害怕,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但根本都來不及深想。
只有——
紫藤花爛漫美麗的莊園里,那幅名為《愛所到達的終點——即彼岸》的畫,深深刻印在腦中,如火似荼,赤紅如血地綻放在她的生命里。
她莫名的悲涼!
無聲的乞求上帝,如果他們註定死亡,那麼就讓他們一起死去,黃泉路引,彼岸花畔,奈何橋榜,三生石上,他們始終相伴,期許來生!
而不是像媽媽一樣,守著那份溫柔了歲月,驚艷了時光的愛戀,用一生流不盡的淚來告慰心中的思念。
她做不到!
她不像媽媽那樣堅強,她會受不了……
「還好,你沒事,我們都沒事了……」她低頭用面頰輕輕摩挲著他的手掌,眼中婆娑的淚,滲透進他掌間的紗布里。
悲痛和喜悅相交織,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腦髓在這一刻,彷彿正被人用棍棒發狠似的攪動,令她疼得連呼吸也變得虛弱,顯然止痛藥那微弱的效果,對她並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