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流落少女
過了幾個小時，韓瑜醒過來的時候，躺在了一個明晃晃的白色房間里，頭頂上是一盞盞明亮到炫目的燈，聚成一團的光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環顧四周，這兒像是一間醫院的手術室，身子下躺在的床也像醫院裡可移動的運護床。床邊放著一個點滴架，一根根導管垂落下來連接著韓瑜的胳膊，紅色的和透明的液體正通過導管注入他的身體。
這裡好像又不是一般的醫院，因為房間里並沒有飄蕩著醫院常有的那種84消毒劑的氣味，而且面前擺放著許多他前所未見不能名狀的儀器——這不像一間普通的醫院所能擁有的。
正當韓瑜想從床上下來的時候，一群全身上下披著白袍面帶口罩的人陸陸續續地從門外走了進來，環繞著韓瑜圍成一圈，上下打量著他，眼光各異，但都包含著一種濃烈的好奇。
韓瑜一見這情形當時就懵了，自己現在是在哪？這些人看著怪物似的看著自己是要給自己開刀還是解剖怎麼的？
「儀器顯示他的體內並沒有發現植入異類元力的跡象。」其中一名女子看了一旁成排的電腦屏幕，說著隨手解下了口罩，一頭金髮傾瀉肩上。她的身旁另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聽了之後，望著韓瑜目光若有所思，隨即從站在一旁的一名穿著黑色短裙的助手手中接過幾張X光片研究了起來：
「骨骼看起來也沒有發生變異的跡象。」中年男子說完搖了搖頭，望向另一邊的一名男子。這名男子頓了頓，向前邁出了一步，解下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標準的國字臉，只聽他帶著一嗓子質問的語氣開口說道：
「你還記不記得昏過去之前發生的事？」
韓瑜一愣，不解地望著他，他所指的事是指什麼?車禍嗎？這時候，又有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的短髮女子快步走了出來，從白袍里掏出一本身份證明亮在韓瑜面前。韓瑜都沒來得及看清上面的圖案，只依稀見得像是一面古樸的盾牌和一柄細劍交叉列在地球圖案之前，那女子便收回了證件，語速極快地說道：
「我們是宙斯盾組織的，你已經被捲入一場恐怖事件，為了便於我們的調查，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回答任何形式的提問，並且保證內容屬實，毫無遺漏，否則你將承擔你無法想象的後果！」女子說完沒做任何停留便轉身走了回去，然後一群人再次目光凜冽地盯著韓瑜，那種神情，儼然是在看向一頭史前怪物或者落入地球人手中的外星人。
韓瑜瞪著眼睛，獃獃的一付不明所以的樣子。片刻之後，那名短髮女子又無奈地走了出來，翻著白眼沒好氣地重申了一遍：
「我們的第一個提問是，你到底記不記得昏過去之前所發生的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我真的不記得了……你們不要逼我……」韓瑜的雙手揪著頭髮，一副痛苦的樣子。
「你只需要回答我YESorNO！記得或不記得！」短髮女子多次高聲喝道，顯然她已經不耐煩了。
「我又不是罪犯！你們憑什麼這麼審問我！」韓瑜歇斯底里地咆哮道，甩掉臉上的鏡框從床上跳了下來，赤腳站在光潔的地面上，渾身瑟縮發抖。
「你不要怕！」隊伍之中另一名女子連忙走了出來安撫道，正是之前最先走入並解下口罩的金髮女子。與之同時，她回頭看了那短髮女子一眼，短髮女子欲言又止，惡狠狠地瞪了韓瑜幾眼後退了回去，走回到國字臉男子的身旁。
「你不要激動，我們並不是質問你，我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金髮女子一邊柔聲細語地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顫抖的韓瑜在病床上坐下，然後躬下身面對著他，低垂的胸口頓時露出一大片雪白的乳肉，「你知道的事情可能對於我們來說有著很大的幫助，這事關重大，我希望你能好好回憶一下，然後把詳細經過告訴我。」
「嗯……」韓瑜望著面前這名混血女子的友善的面容，遲疑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嗎？」女子柔聲問道。
「嗯……」
「你去陰陽街的路上都發生了什麼？」女子在手中的冊子上寫下些什麼后，仰起頭來問道。
「陰陽街……我們去的路上遇到堵車，就睡著了……我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出車禍了……我只記得這些了……你們也知道陰陽街嗎？那裡的傳言都是真的？」
金髮女子皺著眉回頭望了一眼面色嚴峻的眾人，而後又回過頭來朝著韓瑜：
「陰陽街，又叫……」女子說這的時候頓了頓，「又叫『陰陽界』。那裡，是人間和地獄的通道之一。到如今，那裡都還流傳著許多靈異故事。一到晚上，陰風四起，許多路人都遠遠避開，你們怎麼會反而自己送上門去？」
「等等！」那名國字臉的高大男子還未等金髮女子說完，忽然插入喝道，「你剛才說『我們』？你和誰？！」被男子這麼一問，房間內的氣氛立刻便緊張了起來，本就密不透風的空間，這下變得如凝固般可怕。
「我和我朋友。」
「現場除了公車司機的屍體，沒有再發現第三者的屍體。但也不排除車禍發生時被甩出車窗掉入一旁的蘇州河的可能。」此刻，那名短髮女子插進來快速說道。
「那你朋友最近有沒有出現什麼異常的舉動？」男子再次高聲質問。
「異常的舉動……好像是沒有……」韓瑜陷入了沉思之中。
與此同時，另一個地方卻響起陰森森的笑聲——鬼王高高地坐在骷髏王座上，巡視著烏黑的大殿。他的眼珠中倒映出弈天和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在地穴里低聲交談的畫面。
隨後，鬼王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沿著台階一步一步地緩緩走下，地獄的君王在這時候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整片大地，如潮的霸氣一浪高過一浪。他身上的黑色長袍也在步伐中化為縷縷黑絲慢慢剝離褪去。片刻之後，他的全身便在一陣突然從腳底躥起隨後迅速包裹住全身的紅色火焰中熊熊燃燒了起來。片刻之後，隨著率先褪去火焰的頭顱裸露出來，一頂鑲嵌著黑色鑽石的王者桂冠已經戴在了他的頭上，緊接著一身雕刻著兇猛黑龍的的青銅色甲胄凝聚成形穿在了他的身上，一雙煉獄踏魂靴也在火焰褪去之後浮現在了他的腳上，強大有力的步伐響徹整個大殿，經久不息。緊接著，火光暴涌，化形成一頭火焰巨龍的烈焰從他的背後撲出。席捲而過之後，一面燃燒著熊熊火焰，火焰中依稀可見巨龍振翼的王者披風鋪展開去，系在了鬼王的肩上。
此時刻，火焰才完全褪去，鬼王從台階上一步一步走下來，赫然是一副威武至極的裝扮，儼然鬼中至尊！
鬼王器宇軒昂地朝著萬鬼黑殿正中的邪惡祭壇大步邁去，隨著他的腳步，在他的兩側，漸漸浮現出萬千形態各異的鬼物，從高大魁梧的骷髏將軍到身形縹緲的幽魂使者數不勝數，無法計數。烈火魔柱的火焰頃刻間也高漲了許多，頂端的火盆之中火龍翻飛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鬼王忽然伸出了左手，空間彷彿被割開了一道口子，黑暗中突兀地抽出了一柄骷髏大劍，寒光閃閃的劍刃上噴薄著血色的烈焰。與此同時，大殿之內一望無際的鬼物不約而同地雙膝著地跪拜了下去，虔誠地垂下了頭顱。而在大殿上方數百米的岩壁，隨著一連串碎石鬆動剝離的響聲，數十頭身形龐大的骨龍也從壁畫中抽離身軀，脫穎而出。它們以邪惡祭壇為中心，環繞盤旋，呼嘯的風聲，不絕於耳。
而這時候，大殿一個烏黑的角落裡，一男一女緊緊地抱在一起，蜷縮成一團惶恐地看著眼前這可怕至極的一幕。
整個萬鬼黑殿像是動了起來，四面壁畫上無以數計的鬼物骷髏、魔龍邪獸都如復活了一般，或是咆哮，或是扭動著身軀，彷彿都要從壁畫中跳出來。
弈天和女孩只聽身後一串咔咔咔的聲響，回過頭來之時已見幾具骷髏扭動著身軀要從壁畫中出來。兩人急中生智，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隨後立馬手忙腳亂地弄亂頭髮，於前頭的一排骷髏後站定身姿，披頭散髮、兩眼翻白的樣子倒是很像一具死屍。
現在兩人唯一哀求的就是這些鬼物之間相互不認識，不會把魚目混珠的他倆從鬼群中揪出來。
弈天瞥了一眼一旁的女孩，她的身子瑟瑟發抖，片刻之後，弈天伸手握住了她。
而此刻，在大殿的正中，鬼王正舉著手中大劍，在萬鬼朝拜中咆哮著朝地面刺去，而劍鋒所指的位置，正是一幅星象圖案紋理各條命脈交匯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