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形勢逆轉
六目裂魂獸微微抖動著身軀,像是在得意忘形地笑。原州的鐵劍揮砍在裂魂獸的鐵尾上斷成兩截落在地上,大腿被纏繞其上的鐵尾鋼針刺破,滴著一滴滴鮮紅的血液,時不時收緊如同蟒蛇纏身的鐵尾更是疼得他呲牙咧嘴,不堪忍受。
弈天見狀,決定先按捺下來,佯裝暈死了過去,靜觀其變。對方的生命提階擺在那裡,輕舉妄動招致而來的報復恐怕是毀滅性的。
倒是下方兩頭受了新鮮血液刺激的幼獸屢屢迫不及待地跳了起來,想要咬住倒掛著的原州頭顱。可無奈它們的母獸將兩頭獵物懸挂得太高,以至於尚屬年幼的它們夠及不到,只能一上一下地跳動,時不時發出一聲聲狂躁的低吼。
「弈天……」卡特看到弈天也被掛在巨蚺的口中,頓時滿懷悲痛地叫了一聲。這時候他和原州基本都已經萬念俱灰。
伴隨著屁股落在地上的感覺傳來,弈天落到了地上。幾乎下一個瞬間,他的兩條手臂上傳來一陣啃咬般的疼痛,他知道這來自於幼獸的啃咬。雖然劇痛難忍,但至少暫時不會對他的生命構成威脅。這兩頭幼獸沒有巨蚺腐蝕性粘液的幫助,纖細的牙齒是無法突破弈天的皮肉的。很快,兩隻幼獸便表現出了不耐煩,咬住弈天的胳膊使勁地搖頭晃腦撕扯著,弈天咬咬牙忍著,避免六目裂魂獸的注意。
「啊!啊……」伴隨著一聲人體落地的沉悶響聲,放鬆了警惕的六目裂魂獸將原州的身體扔了下來,一頭幼獸立馬放開弈天上前撲咬。忍受不住幼獸啃咬的原州只能痛苦地在地上翻滾。
「嗚——嗚……」被六目裂魂獸的鐵尾倒掛在空中的卡特也開始哀號,以裂魂獸的智商自然明白直接將它放下來,還會是一個不小的威脅,甚至會對幼體的生命構成威脅,於是便打算在半空中將其活活勒死。伴著不斷縮緊的鐵尾,卡特的全身散發出一陣毛骨悚然般的響聲。。
對於卡特凄厲的慘叫弈天自然聽在耳里,見此情形,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出手了,於是果斷召出武士刀,一腳踢飛身旁的幼獸,揮劍便朝著六目裂魂獸砍去。
眼下揮砍幼獸自然是下下策,最出其不意的就是攻擊母獸,只有解決了完全體的它,眾人才能有活路。
正沉浸於折磨尾中獵物的六目裂魂獸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果然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猝不及防之下被弈天一刀斬斷了一根纏繞在卡特身上的鐵尾。伴隨著痛苦的嘶吼,一陣伴有極度惡臭的黑血便從尾巴斷開的豁口噴涌而出,斷落的那截鐵尾裹著卡特落到了地上。觸地的剎那,緊纏的鐵尾便松解開來,形如一條被剁掉了頭顱垂死掙扎的毒蛇。
卡特連滾帶爬,慌忙從地上跳起,生死攸關的當口刻不容緩,於是手中的光球便接連激發,便將一頭瘋狂撕咬著原州臉頰的幼獸炸飛了出去。原州的慘叫聲這才停止,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退到了角落。
六目裂魂獸才從劇痛中猛地回神,轉身一頭將弈天撞入岩壁中的剎那,縱身一躍托著一道長長的黑血血漬跳到了天坑的內壁上。弈天吐了幾口鮮血,從破裂的岩壁中抽離了身子,無比虛弱地跪倒在地上,六目裂魂獸的撞擊居然將他的肋骨盡數粉碎,五臟六腑也遭到了創擊中。生命體階的差異簡直猶如鴻溝!
於是,弈天便使出渾身氣勁,一把拽下如同跗骨之錐此刻又撲上來死死咬住自己胳膊的裂魂獸幼崽,重重地將它砸向地面。幼獸並沒有立刻死去,反而迅速從地面跳了起來,再度撲向弈天,六目裂魂獸獸的兇悍程度可想而知,就連一頭剛出生的幼崽就已經如此難纏。
真正終結了兩頭幼獸的性命的是地縫巨蚺,失去六目裂魂獸的壓迫,長期不堪忍受裂魂獸折磨的巨蚺徹底爆發了出來,翻身農奴把歌唱,鬥不過地主,總能對於地主的傻兒子,於是它第一時間就先把矛頭對準了兩頭幼崽!
狂蛇嘶吼聲中,它先是張開巨嘴一口將撲向弈天的裂魂獸幼崽咬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爛泥,然後又撲向一頭不管不顧悶頭吃著一堆腐肉的幼獸,將它連同那堆腐肉和腐肉下的一堆泥土一起吞入了口中,絲毫不加咀嚼。毫無疑問的,這頭幼獸將在滿腹的極具腐蝕性黏液中掙扎而死。
短短片刻的功夫,之前耀武揚威的六目裂魂獸三尾去其一,幼崽全數夭折。並且,原本被它欺壓,險些成了他和幼崽的食物的人或獸都團結了起來,反抗它的變態般的血腥與狂暴。其中不僅僅有等階與它相差甚小的地縫巨蚺,還有弈天和卡特等人。
仗著身處泥潭,是自己的地盤,又有弈天等人圍點打援,地縫巨蚺挺直了身子,不甘示弱地拿兩顆血紅的大眼瞪著對面岩壁上休眠的蝙蝠般一動也不動地六目裂魂獸。與此同時,以它的智商也意識到,泥潭中尚且存活的七名戰爭侏儒也會對抗擊裂魂獸起到一定作用。雖然戰爭侏儒等階較低,而且身材矮小,戰力微弱,但是或多或少都會給裂魂獸造成一絲威脅,並且在戰鬥過程中還可發揮一定襲擾的作用。
六目裂魂獸似乎對天坑底部的泥潭十分忌諱,任憑面前的人獸將它費盡周折產下的三隻幼崽殘殺殆盡也無動於衷,身軀緊貼著天坑的內壁。而地縫巨蚺也對這頭曾經掐住它的脊椎骨,令它痛不欲生的魔獸有頗多忌憚,不敢貿然發動進攻。至於其他人,六目裂魂獸的可怕和泥潭這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使他們恨不得立馬離開,讓這兩頭魔獸自相殘殺去吧。
但是,六目裂魂獸獸如其名,在它將這些褻瀆了它的威嚴殺死了它的幼崽的獵物靈魂一一撕裂之前,是不會允許他們離開的。雖然它現在還沒有發動進攻,但是它那兩根迎著天坑頂部灑下的夕陽光輝的鐵尾,和閃著咄咄逼人的光芒的尾刺,無疑是在警告和威懾在場的所有人與獸——只要你們任何人稍稍退卻,它便會接踵而至,撕裂你的皮肉,刺穿你的胸膛。
七名戰爭侏儒大氣不敢出,短劍、板斧緊拽在手,滲出一層汗來。古老時期,他們是應運戰爭而生,在戰爭中搬用器械兵器還可以,讓他們置身於兩頭完全體魔獸之間的可怕對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周圍的空氣伴著緊張的氣氛彷彿都要凝結了一般,處處散發著狂蛇吐信還有惡魔擺尾的嗤嗤響聲。
原州在這緊張至極的氣氛中瞥了一眼一側已經被化為一灘血水的古藤,和那尤在泥潭中翻滾的氣泡帶動下上下浮沉的鐵劍,頓時面生異色,悲從中來。伴著鐵劍的一浮一沉,他想起了往事重重,想起了初來地獄時,和古藤惶恐至極的日子。那他又想起了那個被自己的老公分屍的女子,梨如,那個曾經和自己有過一段情的女子。如果不是自己一時心軟,放他們進村,也就不會釀成後來的慘劇了。他還想起了全村人經受著喪屍吃人的惡夢,自己又被綁在火刑架上的風吹日晒的日子……連日來發生的種種就如一頭頭洪水猛獸,朝著他的瀕臨崩潰邊緣的理性堤壩撞去。紛亂無比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接連浮現,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體開始顫抖,血管開始墳起,眼中的血絲開始蔓延。
「啊——啊——」原州忽然發瘋般地抱頭嚎叫,他的大腦如同引爆了炸彈,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忍受不住痛苦煎熬的他想要通過吶喊尖叫這種方式宣洩出來,卻適得其反,更加加劇了他的頭痛欲裂。
卡特靠在洞穴出口的石壁,望著於地上抱頭翻滾的原州頓覺蹊蹺,忽瞥見岩壁上的那頭將六顆白駭眼珠都聚焦於原州身上一處的裂魂獸。他猛地回過神來——原州是受了裂魂獸的心智蠱惑,從而導致心性面臨崩潰。怪不得裂魂獸蟄伏於岩壁上一動不動,原來都是在集中精神力,侵入在場各人的靈魂,以達到令他們靈魂崩潰,不戰自敗的局面。如此姦猾兇惡、花樣百出的魔獸真是讓人疲於應付,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快!快……攻擊裂魂獸的眼睛……它正在用意念侵入我們的靈魂……」卡特喘著粗氣,無力地吶喊道。弈天猛地醒悟過來,連連揮動著死侍,兩道白咧咧的刀氣便朝著裂魂獸的面門急射而去。轟然一聲巨響,專註於侵入原州心智的裂魂獸沒能反應過來,六目被兩刀劍氣擊了正著,一個踉蹌,便從岩壁上滑落了下來。幸虧它既是將兩個鐵尾交織刺入岩壁之中,織成了一張供自己站立的大網,恐怕早已落入泥潭,被地縫巨蚺躍躍欲試的血盆大口當頭咬中。
心智蠱惑遭受突然終止的一干魔獸、人或者戰爭侏儒都回過神來,惶恐地盯著頭頂上寒氣逼人的六目裂魂獸。
地縫巨蚺顯然是做好了攻擊的蓄勢,從頭到尾的巴掌大的鱗片如同波浪一般此起彼伏著。每一片鱗片都因為力量的高度凝聚而變得烏黑泛紫,甚至能擰出黑色的水來。
「絲——」狂蛇吐信的聲音再次響徹耳中,地縫巨蚺張開血盆大口,巨大的尾錘一拍地面,便如同一桿飛射而起的巨矛,朝著六目裂魂獸炮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