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沉重彩禮

十萬八彩禮！

劉曉霞話語剛落，原本滿臉和煦笑容的陸遊就緩緩簇起眉頭，笑容消失。

「以前不是已經說好了么，八萬八，怎麼突然間又加了兩萬？」陸遊皺眉。

劉曉霞看到陸遊似乎有些不高興，連忙抓住陸遊的胳膊，絲毫不顧及自己飽滿的胸部剮蹭著陸遊身體，撒嬌道：「哎呀，不就是兩萬塊錢么，既然我父母想要那兩萬塊錢，那你就答應好了？難道在你心裡，我還不值那兩萬塊錢嘛？」

「這根本不是一碼事，咱們這裡，最高的彩禮也就八萬八……」陸遊搖頭說道，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劉曉霞卻開口了。

「陸遊，不就是兩萬塊錢么，你有意思么？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劉曉霞緊緊抓著陸遊的胳膊，先前那小鳥依人的模樣突然消失，變得刁蠻霸道。

陸遊眉頭一陣跳動，有些陌生看著眼前的女人，隨著接觸以後，剛開始劉曉霞的確給了他不小的驚喜，性格善良，溫柔體貼。

但時間一長，陸遊就發現了劉曉霞身上不少問題，看似善良的性格其實很刁蠻，花錢大手大腳，一件衣服最低都要五百以上，甚至上千，一套化妝品，動輒兩三千。

往往一個月兩千塊的工資，根本入不敷出，自從交往後，短短半年時間，陸遊已經在劉曉霞身上花了兩萬多塊，全都被她用在了衣服和化妝品上。

而這些錢，有一部分是他讀書期間，兼職賺的，而另一部分則是來源於家裡……

陸遊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世上哪裡有十全十美的人，每個人都有缺點，想到家裡父母那一雙殷切渴望的眼神，陸遊臉上再度露出溫醇的笑容。

「曉霞，你不要生氣，我待會兒回家后就和我爸媽再說說，不過，我必須在強調一下，彩禮只能這麼多了，咱們也不是外人，各自的家庭條件都彼此知道。」陸遊開口道。

「彩禮加上結婚亂七八糟的開銷，添置傢具，拍婚紗照，房間布置，被褥鍋灶，柴米油鹽……起碼最少開支也在二十萬上下，這個數字已經是我家的極限……」

「好啦！好啦！知道的啦！」

聽到陸遊道歉，而且答應自己的要求，劉曉霞臉上立即由陰轉晴，直接打斷陸遊的聲音。

至於陸遊後面的話，根本沒有聽清，再度恢復之前小鳥依人的樣子，那般臉色變化，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陸遊心中輕輕一嘆……

「哦，對了，我還想要一個手機，你看我這手機都用了兩個月了，我不要什麼蘋果7，蘋果7帕拉斯，隨便買個四五千的就行，怎麼樣？我對你算是體貼吧？」

突然，劉曉霞晃著陸遊的手臂，撒嬌道。

陸遊眉頭急劇跳動，如果他記得沒錯，劉曉霞的手機還是他兩個月前買的，當時花了2899，還是搞活動的優惠，叫什麼歐剖r9……

家裡，午飯時分，陸遊一家三口圍著餐桌吃飯。

只不過，不同於以往，氣氛充滿壓抑，飯桌上的飯菜也沒有人動一口。

「我就知道，紙包不住火！」

沉寂壓抑的氣氛中，陸遊母親江鳳蘭忽然輕輕一嘆，原本就有了皺紋的臉上像是突然間老了十歲，神情黯淡。

「自從小游回來，告訴了學校里發生的事情，我就預料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江鳳蘭嘆氣道。

陸天佑冷哼，黑著一張臉：「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既然小遊說他沒有做錯，那肯定就是沒有做錯！」

「你以為我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啊，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讓小游趕緊找一個媳婦。」

「否則，萬一等流言傳來，農村的風氣咱們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一村傳一村，方圓百里都會知道，你讓咱們家小游日後還怎麼娶媳婦？」江鳳蘭眼睛瞪著自己丈夫。

陸天佑黑著一張臉，不再說話。

江鳳蘭搖頭，一雙慈祥的眼睛落到陸遊身上，苦笑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沒想到，才短短半年時間流言已經傳來，而且正是這關鍵時候……」

「媽！」

陸遊心中一陣刀割，伸手握住母親長滿老繭的雙手，心中哪怕有萬千語言，卻壓抑在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最後全都化作一股滔天的怒氣、恨意。

「趙雲濤，沐清雨，今天的一切，遲早有一天會十倍、百倍還到你們身上！」

陸遊低垂的眼眸中，寒光再一次閃爍。

「對了，小游，剛才曉霞過來找你，說什麼了？是不是有關我們提親的事情？」

陸天佑忽然開口問道。

「曉霞已經來過了么？你這孩子，大中午的怎麼也不請人家到咱們家坐坐？！」江鳳蘭聞言，叱責陸遊。

陸遊尷尬一笑，摸著腦袋道：「我請了，不過人家沒來，反正距離也不遠，曉霞她騎著電動車，很快就回去的。」

「哎，你這孩子，也真是……」

「好了，好了！芝麻大點的事情，小游，你趕緊說說，曉霞她那邊是什麼意思？」陸天佑催促。

陸遊身體一顫，稍微遲疑后，還是將剛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十萬八的彩禮，她劉家倒是真敢開口！」江鳳蘭聽罷，頓時皺起眉頭。

這附近方圓百里，最高的彩禮也就八萬八，在農村，兩萬塊錢對於任何一個家庭來說，都不是小數字，相當於一年的全部收入，而且是年份特別好的時候，否則，兩萬塊錢，差不多等於兩年的收入了。

「十萬八的彩禮倒不是不能接受……」

正在這時，陸天佑緩緩說道。

「當家的，你……」

江鳳蘭瞪眼看著自己丈夫，而陸遊也抬起頭看著父親。

陸天佑今年也就四十七八左右，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正值壯年黃金時期，可陸天佑的面孔卻像是五十好幾的人，面色蒼老，如果不是眼中偶爾閃爍的精光，絕對會誤認為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我所擔心的是，這十萬八的彩禮劉家接手后，還會不會出現其他幺蛾子？」陸天佑聲音低沉道。

隨著陸天佑的話語落下，陸遊和江鳳蘭的心頭都是一跳。

現在這結婚，幺蛾子實在太多太多，女方簡直就是古代皇帝，想要什麼，張口既來。

以前只聽說大城市裡女方要法千奇百怪，現在農村有時候也一點也不落後城市。

今天是十萬八的彩禮，明天說不定又看不上黃金要鑽戒，玉鐲等昂貴的飾品？尤其是許多女方要求城市裡有房有車，農村的房子根本看不上……

想到現如今種種現實百態，陸遊臉色陰沉，而這時候，陸天佑和江鳳蘭也似乎想到了這一點，一瞬間，房子里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

「小游啊，是爸爸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這身體，負擔全都落在你母親一個人身上，這麼多年來，咱們家也不會落到如今局面，連給你準備婚事的錢都拿不出，更別說是什麼買房子車子之類的了……」

良久之後，陸天佑低沉嘆氣道，滿臉自責與愧疚，四五十歲的人了，說起這話，眼睛里閃爍著淚光。

江鳳蘭聞言，歲月雕刻的面孔上，也是滿臉灰暗。

「爸，看你這話說的，您把我養到這麼大，已經是莫大的恩賜，我怎麼會要求那麼多。」陸遊站起身，走到陸天佑身後，用手輕輕按摩父親的肩膀。

七年前，陸天佑由於在地里幹活，沒想到地面突然塌陷，人直接被活埋進去，簡直是九死一生，那次之後，陸天佑的腰就受了傷，幹不了重活，家裡負擔全都落在母親江鳳蘭一個人身上。

「爸！媽！你們放心，如果曉霞家讓我們買房買車，那這親我就不定了，反正你們兒子現在還小，訂婚結婚實在是有點遙遠。」陸遊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