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若人生只如初見(十一)
在我眼裡,根本沒有什麼巧合。所以,我斷定,是預謀。誰要破壞我孩子之間的手足情誼,誰就的死。
只是,宋惜玉剛出了昭頃殿的門,曲靖嬅便闖了殿。她非要求見我,跪在我的榻前不停地磕頭,乞求我收回成命。
她甚至問道:「母皇!兒臣愛他!就如同母皇愛著父后,和父君,以及其他十位父君是一樣的!兒臣請求母皇!收回成命吧!」
我冷眼看著她,說道:「那你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姐姐納了他。你姐姐以及納了他,你就不應該再對他起什麼心思!」
我從未見過我的女兒曲靖嬅哭的這樣肝腸寸斷。當她乞求無果之後,失魂落魄的離開。我終於沒忍心。
「知畫,去把花蕎兒換出來吧。」
或許是我年紀大了,就無法那麼狠心。或許是因為我對曲靖嬅的偏愛所致。當曲靖嬅看見花蕎兒,安然無恙地跪在她面前。她覺得她簡直沒有更高興的事情了。
可是,就是我這一舉措,卻傷了曲靖蓁的心。
我的孩子們,愈演愈烈的奪嫡之爭,沒有因此停下戰火,反而將這戰火燃燒的更加旺盛了。
唐越坐在我的榻邊,給我講曲靖嬅與她的幾位夫郎的相遇相知。讓我覺得,宛如我年輕的時候,與我愛的他們在一起相戀的日子。
於是,我又有些害怕。我開始明白,當初慶順帝告誡我不能太過用情,不要把太多的愛給我的後宮。而是應該,把更多的愛分給百姓的原因所在。
我開始害怕,萬一曲靖嬅用情很深,卻比我還無法自制,該怎麼辦。為了南宮紫晨和蕭燼的事情,我可是荼毒了晉州整個州城。曾經錦繡繁華的晉州,如今重建了那麼多年之後,卻還是不若從前的輝煌。
萬一曲靖嬅用情過深,她將她個人的情愛至於百姓的利弊之上,怎麼辦。
於是,我趁我清醒的時候,立了遺詔。
然而,我將兩份遺詔,一份給了如今的鐵帽子王徐崢嶸,另一份,給了驃騎將軍孫尚香。
我不願再管曲靖玉,曲靖蓁和曲靖嬅的事情。她們的爭鬥,讓身為母親的我,除了心痛,感覺不到其他的感受。
我開始把自己關在昭頃殿,將三兩個君侍摟在側,讓他們給我講曾經我們在一起的事情。好讓我保持不再迷糊。
病入膏肓的唯一好處,便是我看見的他們,都如年輕時別無二致。沒有了歲月在他們臉上的痕迹,沒有了衰老,這讓我看著從心底里感到高興。
可是因為孩子間的爭鬥,我卻不太想看見楚瑰。曲靖玉做的越來越過分了。見到他,我除了生氣,恐怕沒有別的感受。
「已經兩個月了,所有的人都召見過了,就是不召見我。是嗎?」楚瑰用手指卷著我的一縷髮絲。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緩緩地說道:「下午好。朕還要繼續睡一會兒,楚修儀且先回去吧。」
「若是我不呢?」楚瑰站起身,褪去了衣袍。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楚瑰鑽入我的錦被。
「楚瑰!」我有些微微地嗔怒道。
「陛下喜歡時,我便是楚兒。陛下不喜歡時,我便是楚修儀。陛下嗔怒時,我便是楚瑰了!是嗎?」楚瑰將我翻過去,把里衫從我甚上撥了下來。
「楚兒,你別鬧了。我需要靜養。」我企圖轉身地擰著肩膀說道。
楚瑰從我的手背,扣住了我的五指,在我背後說道:「我陪陛下一起靜養啊!」
「楚——!」我的下頜被楚瑰捏著,宛如當初在書房。
楚瑰將手指放入我的口中,低頭輕咬著我脖頸后,輕車熟路地闖入了我。
「為什麼不叫我楚兒了?求你了,叫我楚兒……」楚瑰挨求的在我耳畔低聲呢喃道。
我很想偏過頭去不再回應他,可是根本拗不過甚體的誠實。只好嗚咽著低聲喚道:「楚兒——唔——啊!楚兒——」
這樣的誠實反應,無疑是對楚瑰最大的鼓勵,他更加快速賣力地攻擊著我。我知道,我對於這樣的楚瑰,是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楚兒——你別……」我很想說什麼抗拒的話。
「你自己抬起了呢!你在迎合我。你想說什麼?我的陛下。我的寶貝?」楚瑰一面毫不停歇,一面在我耳畔說著這些令我面紅耳赤的話,一面,用我最無法抗拒的力道,擰捏著左側熊口的突兀之處。
楚瑰感受到容道窄小襟致的妙處,尤其是甚下的人兒越是退拒,裹住他巨獸的細鞣愈是如同許多小口襟襟的咬住他的劍身。他加快了速度,更加賣力的討好著我,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都塞給這個他心愛的女子。這一切,就彷如當年在瑾王府的書房裡似的。他對我所做的一切,包括他當時的情緒,和現在也如出一轍。
「楚兒!別再——!啊!我求你了!」我原以為,他聽到我的告饒,一定會如同以往那樣心軟的。
「不,我要你把兩個月以來欠我的,都給我補齊。」楚瑰噙著一抹邪笑,毫不買賬的說道。
「不——」我的抵抗,除了讓楚瑰更加歡暢以外,我不知道起到了任何其他的作用沒有。
他像他年輕的時候那樣,拉著我反覆地索取,直到他累到不能動了,這才趴在我的背上,說道:「你明知道我愛你,你明知道一切,為什麼要這樣待我。我錯了,可你總是不願意給我機會。」
他的一句話,戳中了我的心事。我反觀自己的舉措,似乎是覺出來了些許絕情。
「別生氣了,楚兒,我以後不再這樣待你就是了。」我反手扣住了楚瑰的手,拉著他的手,扣在了我的心口。
「……還想嗎?」楚瑰雖然有些力不從心,可他更多的是捨命陪君子的語氣。
我拍了一下楚瑰的手,說道:「你當我還年輕吶!」
楚瑰抿著笑意,親了親我的肩胛,過了一會兒,問道:「陛下,以前的時候,你說不要我的時候,真的是不要嗎?」
我瞥了楚瑰一眼,說道:「你悟到的什麼感受,就是什麼感受。說明白了,多沒意思。」
楚瑰自從那次之後,便不再給曲靖玉出謀劃策。又或許是,從那次以後,我的糊塗癥狀越發的嚴重了。
我越發喜歡回憶我和南宮虹夕過去的事情,越發喜歡問慕容淺秋是否還記得百青宴的事情。我似乎很怕秦楚笑忘記我們當初的相識,又似乎很怕柳書君忘了當初的故事。
其實,是我慢慢的開始記不得了。
這種感覺十分可怕。就好似有人在吞噬了你的記憶。可是你根本都記不得,好像是別人記得的,跟你記得的,根本不一樣。
我越發變得脾氣暴躁。
我看著他們眼中的難過和憐憫,心疼和絕望,我便選擇了喝毒酒。
結果,唐越及時救回了我,可是,從那以後,我的病情變得更加嚴重。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來,喝毒酒,並不是我的選擇。是我的女兒曲靖玉餵給我的。
但是,我什麼也沒有說。
這個皇位,我坐的一點都不快樂。甚至有些令我心痛至極。
我不由得開始想象,若是我只是普通的瑾王,會是什麼樣。或者,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戶,會是怎麼樣。
可是我知道,我做商戶的話,我若娶了楚瑰,必然會被皇權盯上。我做瑾王的話,恐怕早就被黨政者處死了。
就好似怎麼走,我只能選擇這一條路。有時候看起來有其他的選擇,但是我又非常明白,若是選擇了其他的選擇,結果會是什麼樣。恐怕比如今還要狼藉不堪。
我最後的日子裡,身邊總是躺著兩個人。可我不喜歡他們記住的,是我又老又丑,被疾病折磨的神志不清的樣子。
所以,我對他們下達了禁止來看我的命令。
我對這空曠的屋子,想到的,全是孩子們還小的樣子。她們的教育問題,一定是我沒有處理好。若是我能重新做她們的母親。若是現在能回到她們小時候的樣子,我一定會更加有耐心。而不是動不動就惱怒起來。不是動不動就覺得她們不懂事,不聽話。不會以太過嚴厲的方法苛責她們。
可是,如今,都晚了。
我雖然昏沉入睡的時間多了,可我的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有幾次像迴光返照的樣子,這樣使得我真正的迴光返照之時,他們都沒有察覺到。我從此不會再醒來了。
我叮囑過曲靖嬅,告訴她,決不能執行陪葬制度。也不必叫伺候過我的宮人陪葬。做些陶俑就可以了。我還逼她立誓,叫她不許殘殺手足。我沒有做到,是因為我對她們根本沒有家人的情感。可是我希望曲靖嬅能做到,畢竟她們一起在皇女所長大的。我為了讓她們之間,有更多的姐妹羈絆,甚至讓她們完了幾年離開皇女所居住。
她們現在,還是蠢孩子,當她們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就會為很多事情後悔。我不希望她們遲暮之年,有太多痛心疾首的後悔事。所以,我逼迫曲靖嬅向我立了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