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烏撒拉之洞
來到這個熟悉之地,我的內心卻突然沉重起來。下了車后,草地微濕,這季節雖然讓人感到天寒地凍,然而今晚卻是月朗星稀,遠處崔巍高峻的群山也若隱若現,使得這荒野之地顯得格外的神秘、靜謐和安寧。
停好車后,三叔和相木匠在前面帶路,金教授、果基金坡和大家緊緊的跟在後面,於是一行人摸黑往上面爬去。那金教授雖然是個學問人,卻彷彿慣走山路,只見他步伐穩健快速,讓我們這些年輕人也有所不及。
好在這冬天裡沒有蟲豸和毒蛇,大夥除了注意腳下的荊棘和路面謹防摔倒外,便可以安心大膽的往上面爬去。
對於程思泯這種從小生活在大城市的公子哥來說,我見他儘管神色興奮,然而這山路確實有些讓他為難。我原本希望他今晚在黑竹溝鎮上開一間房好好歇息,不要跟去,三叔和相木匠他們也是這個意思,不希望他去。可是他死活不同意,執拗的非得要跟著大家一同前來。
沒辦法我只得在後面攙扶著他,儘力的跟著大家的步伐上去。說實話我很不想他跟來,主要是害怕出點什麼意外,讓我無法跟那地下的盧教授交代。
但那小子自始至終非得要來,我回頭一想,金教授是他找來的,我們大家畢竟都和他才認識一個下午,還算不上熟悉,要是程思泯不去我們很多時候還不好和他溝通。
於是我只得同意讓他跟去,從下車后我便緊緊的跟在他身後,好隨時照顧著他,謹防萬一。
大家藉助著月光和手電筒,半個多小時后便爬到了天怒石下面,上去后,只見那巨大的青石靜靜的聳立著,如同一頭雄獅蹲守在山頂一般,威武而神秘。
哪知道我們轉過那大石頭的一面,來到另一邊準備下去,結果我們大吃了一驚!因為前兩次來的時候,這邊有一條崎嶇的小道通往下面,然而此刻擺在我們面前的卻是一個巨大的白霧漩渦不斷的在那入口處盤旋著。
大家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人還沒有靠近卻感覺那漩渦隱藏著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彷彿要將一切靠近的人和物吞噬進去。
「烏撒拉惡洞!」大家驚呆一會後,只聽到茲莫畢摩沉著嗓子喊了出來。
這時候大夥個個瞪大著眼珠子,小心翼翼的望著那呈逆時針快速旋轉的迷霧大漩渦。
見大家想靠近去,無塵道長大喊著說道:「大家退後點,別上前靠得太近!」一聽他這話於是我們急忙往後面退去。
果基金坡皺著眉頭說道:「烏撒拉在咱們彝語中為魔鬼的意思,烏撒拉惡洞,譯為魔鬼之洞,又稱為幽暗之洞,乃是咱們彝族一種兇狠的黑巫術。」
茲莫畢摩進一步解釋道:「用你們漢人的話說就是惡煞結陣,此烏撒拉結陣能利用煙霧、颶風、海浪、山石甚至是烈火,來演化成巨大的漩渦,不管誰靠近都會被吞噬進去,瞬間喪命!」
潘光奇點了點頭,面色驚慌的說道:「不錯,這烏撒拉惡洞在川南地區可是談之色變的煞陣,人畜被吸進去必死無疑!」
一聽這話我們都嚇了一跳,不由得又往著後面退了幾步。這時候三叔上前張望了一番,說道:「看來對方發現我們是從這裡下去的,已經做了防備,將這條入口給封了。」
相木匠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結陣煞氣極重,只怕是沒那麼好對付。」他一說完后沖著金教授拱了拱手,問道:「金教授可有破解之法?」
那教授此刻正皺著眉頭在想事情,見相木匠這樣問,他慢慢的搖著頭說道:「我呢只是紙上談兵,未曾修鍊過這些法術和異能,不過我聽著這烏撒拉惡法乃彝巫黑咒中的煞咒,須得用嬰兒胎血去養煞神,修鍊之人不但會自我損傷,還會傷及子孫陰鷙,故此就算是彝家巫師之中,修習此法的人也極少。」
一聽金教授這般說,那果基金坡點了點頭,說道:「金教授說得極是,烏撒拉惡咒陰狠毒辣,傷人害己,故此大涼山的歷代巫王和畢摩早有禁令,不準門徒修行此法,這煞咒早已失傳,在我的印象中,如今沒有哪個彝巫懂得此法。」
茲莫畢摩也點頭說道:「不錯,正如金坡巫王所說,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聽說過咱們彝家誰會此惡法。」
大家都點了點頭,這時候無塵道長、相木匠、三叔和金教授在那大漩渦旁邊打量了好一陣子,然後搖著頭走了過來。
相木匠皺著眉頭說道:「那煞咒果然厲害,還未近身,便如同有無數只手來抓扯著你過去一般,只怕是法術低的人只要靠近,一不留神便會被吞噬進去。」
大夥一聽這話心頭一沉,大半夜的天寒地凍眾人遠道而來,又摸黑好不容易爬了上來,結果卻被這結陣給阻擋著下不去了。所有人都有些失望起來,特別是我那心頭更是說不出的滋味。
這時候那金書誠教授往天怒石那頭走了幾步,站在那大石頭旁邊的最高處往著四處張望了一番,說道:「此處彷彿是一個五鬼廉貞之處,那前面一座山對著咱們這座山,乾對震,互為五鬼。那對面山頭那顆大樹的枝葉又向著東邊,東有烈日,所謂金克木,西四旺東,聚太陰之氣,使得五鬼昌盛,又火得木生,星星之火燎原之勢,托太陰,煞氣衝天……」
那教授兀自搖頭晃腦的說著,聽得我和程思泯一頭霧水,卻見三叔聽了不住的點頭。這也難怪,他本是個風水先生,對這些堪輿之術自然懂得不少。
金教授還沒有掉完書袋子,三叔急忙搶著話說道:「不錯不錯,按照金教授的推斷,五鬼旺財,這下面定然是一個龍穴,所謂狡兔三窟,龍穴四門,如此說的話這下面的死霧谷,除了這裡的一處入口外,定然還有三個進入之處。」
三叔一說完后,無塵道長捋了捋鬍鬚,笑著說道:「定是如此,定是如此!」金教授點頭說道:「魯先生道出了我接下來想說的話,我想此處入口被封,其它三處出口一定沒有封,不然裡面的陰煞之氣出不來,陽氣進不去,陰陽難以調和自然會禍亂自身。」
相木匠點了點頭,他向四周極目遠眺一陣,然後說道:「你們說的都沒錯,只是這大半夜黑燈瞎火的,咱們看不了多遠去,也發現不了那其它的幾處入口,無法下去。」
金教授點頭說道:「此處既然毗騫族的人結了煞陣,其它幾處入口雖然未封,定然也做了防範,我看此事不急於這一時,大家安危重要,要不咱們先回去,明天一早趁著天明我們四處走一走,找到那幾地入口之處再說。」
一聽那教授這話,大夥都點了點頭,無塵道長說道:「我看金教授這個主意穩妥,要是咱們今晚上冒然下去,只怕是以身犯險,對我們極其不利。」
三叔開口說道:「行,就按金教授這個辦法來辦,今日又是趕路又是爬山,大夥也累了一整天,咱們這就下去,到黑竹溝去找個旅館住上一宿,好好休息休息,其它事情明日再說。」
大夥都點了點頭,然後相互攙扶著按原路往山下折返回去。
下了山後,三輛車往著黑竹溝鎮駛去,半個小時后我們便到了那旅遊重鎮的鄉場上,儘管是冬日深夜,那鎮上依然燈火輝煌。
我們找了一處不錯的酒店,一行人過去投宿,我在前頭開房,服務員還未操作完,程思泯已經在旁邊伸長了手臂把銀行卡遞了過去。我知道他的倔脾氣,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由著他把房錢和押金付了。
我們開了五個標間,無塵道長和相木匠住一間,潘光奇和樊廚子住了一間,果基金坡和茲莫畢摩住了一間,三叔和金教授住了一間,我和程思泯住一間。
我們原本想給金教授單獨開一間,但那教授不同意,說大家出門在外,沒必要那麼講究,都是朋友,兩人住一間還可以說說話,免得冷清。他一說完后,於是三叔主動請纓和金教授同住一個房間。
此刻已經過了子時,於是大夥各自進了房間,開始歇息起來。我們開的每個房間都是標間,自然有兩架床,但程思泯那小子非要和我睡一張床,嘀咕著說什麼一個人睡著太冷。
我望著他皺著眉頭說道:「有兩張床兩個大男人還睡一張床像什麼話,別人看到了可不好!」
那小子一邊脫衣褲忙著去洗澡,一邊嬉皮笑臉的答道:「睡個覺而已,又沒做什麼,再說關著門的,你害怕什麼?這叫抱團取暖,互利互惠……」
我不再說話,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那小子歷來是借口一大堆,你說一句他會有十句話等著你!而且確實他也怕冷不怕熱,每年冬天都一直在喊冷。
我儘管有些不悅,但只得由著他,想到盧教授去世后,如今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無」其他親人的關懷了。於是我打開電視看了起來,等著程思泯洗完澡便好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