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假道士
十六年後,會於邕州之南城。
南城是古代的百越之地,現如今是面向東盟國家的區域性國際城市,其水陸交通四通八達,鐵道公路更是貫穿南北。
但鐵路的覆蓋面積太廣,其實對於一所城市來說,並不是什麼吉事。
因為火車形呈條狀,酷似長蛇。
蛇屬陰,盤踞于山道、水陸之中,很容易吸引一些不幹凈的東西,依附在火車之上,從遠方,帶往車站之中。
所以火車站,通常是這些無主之魂喜歡遊盪的地方。
也是人們,最容易撞邪之地。
「所以按你的說法來講,我就是在火車站裡撞了邪?」
此時一名氣宇軒昂,神采俊逸的少年狐疑的望著面前一位道士打扮的大叔,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名少年,正是當年的林逸,如今十六年已過,他早已落成一個眉清目秀的大小夥子。
這十六年以來,他隨著師父玄陽子走南闖北,斬妖除魔,歷經了無數生死輪迴,在那稚嫩的臉頰下,卻也無形的透露著一股非比常人的氣質。
自一周前師父去世之後,林逸就接了玄陽子的班,在地府任職鬼差,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鎮鬼人。
這南城,便是林逸的管轄範圍。
這天早晨,天還沒亮,林逸就起來收拾東西,帶上了全部家當,興緻勃勃的坐上火車,千里迢迢的趕往南城。
可剛一出車站站口,就碰上了這麼一個穿得正兒八經的道士,將林逸攔下,非說他印堂發黑,有大凶之兆。
林逸看了看自己胸口,這也沒胸啊,怎麼就有大凶之兆了?
這道士捋著下巴的一點鬍鬚,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瞟了一眼林逸,道:「你撞的這個邪祟,可不簡單,你若不是遇上我,恐怕你都過不了今晚。」
「哦?」林逸嗤鼻一笑,對這個道士挺感興趣。
他可是陰間地府掛了牌的鎮鬼人,就好像經過官方認證一般,若連自己身上被邪祟纏上了都不知道,那他也就別在陰陽兩界混了,回家洗洗睡得了。
可這個道士非說他身上有邪祟,林逸立馬就明白,這是一個假道士。
對於這些假道士,林逸一般都是一笑而過,從來不會跟他們廢話這麼多。
但今天是林逸任職的第一天,心情倍兒好,也就陪他多玩玩。
「那你說你是怎麼看出我身上有邪祟的,而且我該怎麼除去它呢?」林逸裝作一副有些害怕的樣子,怔怔的說道。
假道士見林逸有些害怕,心中更是得意起來,抬起手在林逸臉上來回比劃著,振振有詞的說道:「你看你面色泛黃,雙眼發黑,這是陰氣湧上頭顱的癥狀,明顯就是被邪物纏身。如果想要解決也很簡單,五百塊,只需要五百塊錢,老道我拼了這一身神通,絕對能替你解決這個邪祟。」
林逸聽了,心中更覺得好笑,老子面色泛黃是因為這幾天飲食過熱,而且還不規律,導致的腸胃不通順,俗稱便秘。
而雙眼發黑是因為昨天晚上太興奮,一直沒睡好覺,這才引起的黑眼圈。
你這是哪門子根據,怎麼從便秘和黑眼圈就能知道我身上有邪祟了呢?
林逸強忍心中笑意,又道:「那道長你在除掉它之前,能不能讓我看看它長什麼樣呢?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鬼呢。」
假道士被林逸這麼一問,頓時有些蒙了,一般人聽到自己身上有鬼,早嚇得半死,這貨竟然還敢提出見鬼的要求?
「咳咳。」假道士清了清嗓子,道:「這個,由於是白天的緣故,陽氣太重,鬼怪一般不會顯形,你們普通人是看不見滴,但是我卻能清楚地看見,它正附在你的身上咧。」
林逸一怔,道:「道長你能見到鬼魂?」
「那是當然。」
「那你到時給我說說,我身上這鬼,長得什麼樣子?」
假道士深吸一口涼氣,皺著眉頭,盯著林逸臉頰,手舞足蹈的比劃道:「這鬼面色煞白,眼泛青光,滿口利齒,是鮮血淋漓啊,想來它死狀凄慘,怨念很深啊。」
「哦?」林逸皺了皺眉,道:「道長你說的,是這樣嗎?」
林逸言畢,那原本容貌端正,儀錶堂堂的臉龐突然一變,立馬幻化成了一副面色煞白,眼冒青光,七竅流血的形象。
假道士正假裝觀察著林逸的容貌,兩張臉此時挨得很近,緊接著就突然看到林逸變臉的這一幕。
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撒腿就跑。
「媽呀,鬼呀!」
林逸望著假道士手忙腳亂,倉皇逃跑的樣子,直笑得合不攏嘴。
這尼瑪還驅邪?僅僅被一個陰氣幻化出來的法術嚇了一跳,就慌張成這副模樣,現在的假道士啊,水分還真是越來越多了。
哎!
林逸嘆了口氣。
說這舉頭三尺有神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竟然還敢假冒道士騙錢,真當沒人治你了是吧?
不過這假道士被林逸這麼一嚇,估計這輩子也不敢再出來騙人錢財了吧。
林逸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再管他,拖著兩個碩大的行李箱朝車站外走去。
剛出到車站外的路口,立刻有一群人朝著林逸蜂擁而至。
嚇得林逸瞬間止住了腳步。
「小弟弟住店嗎?」
「去哪去哪,來上我車,馬上走了,來來來。」
「小兄弟,手機要不要,手錶要不要,便宜賣了啊。」
原來都是在些長期在車站門口的「拉客仔」,和一些不良商販。
林逸匆匆繞過他們,跑到大馬路上攔下一輛的士。
「師父,搭我去凱旋路63號。」
「好咧。」
林逸將兩個大行李箱放入的士後備箱內,這才坐上了副駕駛座上,車子駛向遠方。
看著窗外飛速略過的高樓大廈,川流不息的人流車海,林逸此時激動不已。
以前跟師父玄陽子出來闖蕩的時候,幾乎每到一所城市,卻只呆上這麼幾天,等到任務完成後,就匆匆離開城裡,回到自己的農村老家了,根本沒能感受大城市的繁華。
如今這是他第一次單獨出遠門,而且還是來這麼一所大城市裡。
林逸心中早就充滿了期待與興奮。
「小夥子,你還是學生吧?」一旁的司機突然問道。
「嗯,是啊。」林逸隨口回了一句。
「在哪個學校讀書咧?」
「南城民族大學。」
司機一愣,用佩服的眼神看了一眼林逸,道:「這可是重點大學啊,小夥子學習很厲害嘛。」
林逸淡淡一笑,也沒搭話。
什麼叫學習厲害,林逸壓根就沒讀過書。
雖說他在和玄陽子學藝期間,也經歷過九年義務教育,也念過高中,與正常的孩子沒什麼區別。
但是讀書那會兒林逸是出了名的貪玩,老師都拿他沒轍,要不是當初縣裡的校長執意留著他,他早就被逐出校門去了。
可校長為什麼不敢開除他,原因也很簡單,大多數學校,都是建在墳場之上,因為地皮便宜。
可就因為貪這便宜,絕大多數學校,都是一個是非之地。
當初玄陽子走南闖北,可除過不少學校里的邪祟,所以許多學校校長,都欠他一個人情,自然都會賣玄陽子一個面子。
林逸之所以能到這重點大學念書,也正是因為這所學校的校長,欠著玄陽子的人情。
雖然說二十二歲才上大學是有點晚了,但那邊的校長說了,林逸只要來讀一年,走個形式就可以畢業。
怎麼說現在也是二十一世紀,法治社會,混張文憑在社會上也好說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