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隱瞞流產

郁萱懷了潘躍的孩子，蕭東城震驚過後，才勉強接受這個消息。

「萱萱，如果你……你真的要打掉的話，現在就打吧，反正你也在醫院裡。」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尷尬，他怎麼就慫恿她馬上去打胎了呢……不過現在人在醫院，順便打了也節省時間。

「不能在這。」郁萱眉頭緊蹙。

蕭東城疑惑，「為什麼？哪家醫院不都得打。」

郁萱睨著他。「你不知道那名婦科醫生有多緊張孕婦嗎？哪裡還敢在她眼皮底下打胎？」

「可這礙她什麼事了，這家醫院不也有做人流的業務嘛？」他著實不解。

「才一個月不到，就用藥流吧，不必做人流了。」

等天色黑下來了，他們便離開醫院，郁萱穿著長裙，頭戴花帽，跟一身武裝的蕭東城走在霓虹燈閃爍的大街上。

他把自己遮掩得很嚴密，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琥珀色眼鏡。

終於到了一家連鎖藥店，郁萱抬腳正要進去，就被蕭東城拉住胳膊。

他扯下口罩，糾結地看著她，猶豫地開口：「還是把孩子生下吧？」

雖然尊重她的選擇，但真到了藥店買滑胎葯，他又覺得於心不忍，怎麼說那也是一條小生命……

郁萱轉過頭來，「你說的輕巧。你不是女人，你不懂。」

生孩子有多痛苦，養孩子有多辛苦，男人無法體會。而女人之所以願意承受這些，無非是她愛這個男人。

郁萱愛過誰嗎？沒有。就算是薛銘，也只是喜歡、願意嫁給他的程度，若要她為他生兒育女。怕還談不上。

對待愛情，她就像對待工作一樣苛刻，她很難喜歡、並愛上一個男人。

她跟潘躍沒有感情基礎，餘生就要這麼跟他綁在一起，叫她如何甘心？還有，他是個城府深，又自私的人，若不是他擔心自己的前途而欺瞞她，她又怎麼會在沒有進行安全措施的情況下懷了孕？所以，他不配讓她給他生養孩子。

揮開蕭東城的手，郁萱踏進藥店。

「等等，」蕭東城叫住她，說，「你在這等我，我進去買。」

「也好。」買滑胎葯就跟買避孕藥差不多，讓女人難堪。既然他要幫她買，她又何樂不為？

蕭東城剛進去，店裡的年輕姑娘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收銀台的妹子只覺得這人看著十分眼熟，一邊打量他，一邊公式化地問：「您需要什麼？」

蕭東城挺尷尬的。「……滑胎葯吧。」

忽聞「哐當」一聲，一旁篩選藥材的人員把鐵盤子摔落了，洋參鹿茸黑棗灑了一地。

她獃獃地望著他，然後露出痴漢笑容，大喊一聲：「蕭東城！」

蕭東城頓覺不妙。連葯也不買了，轉身就走。

收銀台小妹立即抓住他的手，興奮得聲調都變了，「城城求你給個簽名吧！」

「對呀對呀，給我們合照好不好？」

店員正纏著他。而店內的客人立即拿手機拍下。

「你們煩不煩！」蕭東城很生氣，沒想到一開口說話，聲音就把他暴露了。

他也顧不得維護形象了，甩開她們的手拔腿就跑。

出了藥店，看見等在路燈下的郁萱。他抓起她的手，氣喘吁吁地說：「萱萱，快離開這裡！」

一聽這話，郁萱就知道被路人認出來了。

她匆匆地回過頭，就見到身後那幾個姑娘拿手機拍她。一邊朝街上的行人激動地大喊：「快看！那就是蕭東城哎！」

於是，路人也瘋狂了

「在哪裡！」

「前面，在前面！」

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雜亂，可見來者眾多。蕭東城便跑得愈發快了。

他一邊跑著，一邊給助理打電話。

「東城，我……我快跑不動了。」郁萱雙腿酸軟，下腹脹疼。

蕭東城心裡很急，一時無法顧忌她，只說：「再忍忍，出了這條巷子，桑亞的車就到了。」

郁萱點點頭，於是兩人一起使勁兒，一口氣跑到巷子出口。

果然如蕭東城所說，他的助理正開著保姆車往這邊來。

他很欣喜，莫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桑亞下來打開車門，請這兩位進去。

蕭東城轉過身來去扶郁萱，不想卻見她臉色青白，額間泌出了薄汗，他嚇了一跳，「萱萱你怎麼了！」

郁萱再也支撐不住。栽在他懷裡，抬起手，無力地拍拍他的胸膛，氣若遊絲：「我覺得……我不用買滑胎葯了……」

蕭東城這個神經粗的傢伙，會錯了意。驚喜地問：「你決定生下了？」

郁萱翻了個白眼。

還是桑亞心細，在一旁聽他們的對話，迅速反應過來，朝自家這位遲鈍的蕭大名星說：「萱姐可能是流產了，要儘快送進醫院！」

蕭東城聞言。頓時臉色大變，趕忙把郁萱抱進車。

他們又去了下午那家醫院，那名醫生見了情況，氣急敗壞地把蕭東城罵個狗血淋頭。

「才出院一個小時，就把肚子弄流產了。你你……你真是……混賬！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愛護女朋友！」

蕭東城不敢出聲，垂著頭默默受訓。

等醫生開了補藥，他結了賬，就巴巴地跑去郁萱身邊，帶她回家。

在路上的時候。他很愧疚地說：「你今天兩次進醫院，都是因為我，也因為我的粉絲……萱萱，我現在很想切腹自盡！」

郁萱與他並坐在後排座，閉眼養神。「今天這種情況，說明你紅，這樣我的年終分紅說不準又豐厚了些。」

蕭東城無語了一陣，惶惶不安地問：「你不怪我？」

「我本來就要滑胎，能說你什麼。」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悲該喜。這到底是她第一次做母親。嘴上說得決絕，可真正要去吃滑胎葯，她還是……沒那麼堅定的，然生下來又不甘心。

「就算你不怪我，那潘躍呢？他是孩子的爸爸。」蕭東城說。

郁萱眼睛沒睜。「我怎麼知道。」

不過她倒是想知道潘躍會是什麼反應，看他的樣子，似乎對這個孩子很重視。

蕭東城也覺得那哥們對孩子很在意，心裡更慫了。不知為何，他一想到潘躍面無表情的樣子，就覺得很唬人。

他猶猶豫豫地開口：「萱萱……流產這件事，能不能別跟潘躍說？」

郁萱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覺得瞞得住？」

蕭東城搖搖她的手臂，「只要你不說，他絕對不知道！」

助理桑亞在駕駛座開著車，聽到他的話，不禁搖了搖頭。其實這事跟他干係不大，他完全不用這麼自責愧疚。

郁萱經不住他的再三請求，只好答應下來。

***

今天身體不適，比平時疲倦了些，郁萱在九點的時候就倒床上睡覺。

臨睡前，給劇組的場記打了聲招呼，稱先回家休息幾天。正要關機，潘躍的微信消息就及時彈了出來

「多喝水，早休息，別熬夜。」

他不是話多的人。就算是啰嗦了幾句，言語也是簡潔得很。

郁萱望著這一行字，莫名理解了他對孩子的期待。

他自幼被父母拋棄，在福利院長大，他心中。必是比尋常人更渴望親情。現在他孤身一人在這座繁華的都城打拚，沒有親友的相助。所以一旦出現血緣上親近的生命，就會不顧一切地去愛護……

郁萱在得知他的算計和欺騙時，就已做好打算，回公司后就把他解僱了。直接讓他滾蛋。

許是深夜，人的神經會比較敏感和脆弱，她有點同情他，於是決定不解僱他。

看完了他發來的消息，郁萱沒有回復。就關機睡下了。

明早醒來，她主動給他打電話，讓他接她回去。

他依然開著她的寶馬車，但車速比平時慢了很多，也很少剎車。

他買了早餐給她。這次不是小籠包和豆漿，也不是咖啡和燒餅蛋糕，而是一碗鮮美的香菇魚肉粥。

這份早餐他沒有用她給的公款，是自掏腰包。

郁萱瞧著這碗營養粥，心道這粥不便宜呢吧。她知道他是沒有多少存款的，她給他的工資也不多，一個月三千，還了房租，買幾包煙，吃個早餐，就沒有其餘閑錢了。

郁萱心知他對她這麼體貼，也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然而她肚子里的那個已經掉了，她怎能受他的恩惠？

「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這種。」她別過臉去。

潘躍想了想，遲疑地問：「難道是因為有魚腥味，會讓你反胃？」為了照顧好孕婦，他昨晚通宵去看資料做功課。

郁萱隨意地應了聲。

「我去買……」他作勢要下車。

郁萱哪裡能讓他一直花錢，便叫住他，「不用去買了，我吃就是了。」

打開盒子，郁萱拿起勺子嘗了一口。

「還合口味吧？」

「還不錯。在哪買的？」她隨意地問起。

潘躍聲音溫和：「我早上自己做的。」

原來不是自己買的……郁萱心情有點微妙，沒想到他廚藝還挺好的。

吃完了香菇魚肉粥，潘躍就把盒子拿去扔掉。返回來的時候，郁萱正襟危坐，看著他問：「最近還有角色演么？」

「暫時沒有。」

「我給林嬌接了一個現代都市劇，明天你就跟著她去劇組吧。」

她這是給他機會。潘躍知道，但是他心裡卻高興不起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郁萱昨天下午在醫院掌捆了他，明明憤怒不已，按理說她會開掉自己才對，怎麼還心平氣和地跟他相處，而且還給他機會，推薦他進好的劇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