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長痛不如短痛

第121章 長痛不如短痛

長公主拚命收緊手裡的繩子,丹澤本能掙扎,用手拉住繩子,呼吸艱難,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卑職不敢……」

「你不敢?!」長公主怒氣衝天,又往脖子上套一圈,下狠手,「別以為本公主不知道你的齷齪心思!想借母后之手甩了本公主!做夢!」

丹澤被勒得漲紅臉,太陽穴暴起青筋,一跳一跳,努力求得長公主諒解:「公主……卑職真的沒有……」

「沒有什麼!」長公主赫然打斷,咬牙切齒道,「背叛本公主的只有死路一條!你以為本公主沒了你,會痛不欲生?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丹澤當然知道,他不是第一個,也沒想做最後一個。

他不過想謀口飯吃,想吃得體面些,擺脫被歧視的生活,希望有天能堂堂正正對當初保護他的小姑娘說聲謝謝。

所以他不想死,不能死。

然後他掙扎一會,倏爾停下所有動作,說:「公主,卑職只能對不起你了……」

話音未落,丹澤以順雷不及俺耳之勢反手一巴掌,打得長公主措手不及。

「你,你敢打本公主?」長公主驚訝瞪大眼睛,捂著臉,往後退幾步。

丹澤扯下繩子,攥在手裡,摸摸被勒疼的脖子,往前一步,聲音陌生判若兩人:「卑職陪公主半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公主為何不放卑職一馬?」

彬彬有禮一番話,在此時此刻聽起來,變了味。

似乎今天長公主不放他一馬,他就取她性命。

長公主從未見過眼底翻滾濃厚恨意和殺意的丹澤,心生畏懼,嘴上硬道:「本公主就是要給你一個教訓,看你以後敢不敢不從!」

「卑職何時不從公主?」他把她逼入死角,舉起手裡的繩子。居高臨下盯著對方,冷漠道,「公主剛才是想殺了卑職吧?」

長公主嘴角微翕,聲厲內荏推他一把:「殺你又如何?!你不過依附本公主一條狗!一條野狗!」

丹澤退後兩步,又重新逼過來:「卑職是狗,卑職承認,長公主日日纏著卑職,又是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繩子掛在長公主脖子上,繞一圈,又繞一圈,湊近道:「母狗嗎?」

長公主何時被人辱罵過,滿心恐懼化為憤怒,她抬手要給他一耳光,未落下。被鉗住手腕。

「你好大膽!」她怒喝。

無論怎麼掙扎,丹澤依舊死死捏住手腕。

只片刻,四目相對,一個怒不可歇,一個冷若冰霜。

丹澤不知道想什麼,沒一會,倏爾放手,一聲不吭退後兩步,頭也沒迴轉身離開。

長公主在原地愣怔半晌,反應過來,跑到外面尖叫:「來人!把丹澤給本公主抓回來!」

不消說,丹澤很快被抓回去。

長公主一見他,拿起鞭子衝過一陣扑打。

光打不解氣,又把他綁在外面,叫幾個太監來輪番毆打。

丹澤一聲不吭受著落在身上拳腳。

不知被打多久,他悶哼一聲,嘔出一口血。

幾個太監怕打出人命,面面相覷,紛紛停手。

長公主站在殿廊下,尖銳道:「打啊!本公主要你們停了嗎?!」

一個年齡稍小的太監看不過眼,為難道:「丹大人,您別怪奴才們。」

話音剛落,幾人對著丹澤又是一陣拳腳相加。

直到他第二次嘔血,長公主叫人停手。

她走過去,抓起他的蜜色頭髮,冷笑:「求本公主,求本公主饒了你,就放你回去。」

丹澤臉色發白。渾身沒有一處不疼,他轉動眼珠,冷冷瞥了眼身邊的人,視線悠悠轉回去,一語不發。

「好,不叫的狗,本公主成全你!」長公主怒極反笑,鬆開手,對旁邊的太監說,「繼續打,他什麼開口求饒,什麼時候停手。」

語畢,她轉身進殿,不管不問。

丹澤到底被打多久,連他也記不清,只記得打到最後,他意識漸漸模糊,血沫子沿著嘴角不停流出,身體輕飄飄的,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想,自己這次真要死了吧,就陷入沉沉黑暗中……

或許長公主以為他死了。

丹澤醒來時,天色已晚,半空中又開始飄起小雪,他窩在宮門外的牆角里,身上稍好的衣服被人扒走,剩下棉皮坎肩和薄襖。

他微微動了動胳膊,疼得皺眉。

長公主罵他野狗,他自嘲。

無數次和死亡擦肩,無數次僥倖活下來。

頑強的生命力,不是野狗是什麼。

丹澤擦擦嘴角乾涸的血漬,扶著牆,顫顫巍巍站起來,一步一釀蹌,聽著自己沉重的呼吸,一口接一口白氣從嘴裡呼出,眼神茫然,不知要往哪裡走。

他本應回小小的三合院。

可他不想,他從不覺得那是自己歸屬。

他的歸屬在哪?

等反應過來,看見不遠處覃府燙金牌匾下,兩隻大紅燈籠隨風擺動。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喉嚨里倏爾泛起一股腥甜,又一口血噴出來。

丹澤只覺得天旋地轉,咬牙,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一頭栽倒在覃府大門的台階上。

大概看門小廝聽見外面響動,以為有人來拜訪,打開朱漆大門左右探頭,發現台階上躺著的人,趕緊出來看一眼,認出是前段時間來找冬青的訪客,又見丹澤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忙跑進去,叫垂花門的小丫頭通報冬青。

冬青見自家二爺正在和夫人吃飯,沒敢驚動,要小丫頭帶路,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她沒見過傷得這狠的,對丹澤一時沒了注意,只得先叫人抬上馬車,送回家,並叮囑趕緊請大夫。

再回去,覃煬已經吃完飯,去老太太那邊,屋裡只剩溫婉蓉一人。

冬青思忖一會,敲門進去。

溫婉蓉正埋頭看書。

「夫人。」冬青屈膝福禮。

溫婉蓉一見是她,合上書,笑起來,要她坐:「你怎麼這個點來,二爺剛去了祖母那邊,你們碰見了嗎?」

冬青笑笑。說沒碰見。

轉而,她的表情微變,壓低聲音說:「夫人,丹少卿剛剛來找你。」

溫婉蓉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以為普通拜訪,笑道:「上次把人趕走,這次可要讓人喝口熱茶,不然會被人說我們沒規矩。」

頓了頓,她覺得蹊蹺,看了眼案桌上的漏刻:「好晚了,他怎麼這個點來?」

冬青遲疑片刻,據實已報:「夫人,奴婢說了,您別著急。」

聽語氣。似乎有不好的事發生。

溫婉蓉微微蹙眉,會意:「怎麼了?他又被長公主欺負了?」

冬青搖搖頭說不知道:「丹少卿被打得厲害,只剩半條命,昏倒覃府大門口,要不是小廝及時發現,只怕這天氣,要凍死。」

溫婉蓉不由生出幾分擔憂:「他人現在在哪?」

冬青要她別著急:「奴婢已經叫人送回家,也請了大夫。」

溫婉蓉點點頭,一想到覃煬在家,也不好多說什麼:「明兒你替我去看看他,傷勢如何,有什麼需要,我們能幫就幫。」

冬青說明白,正要退出去。又被叫住。

溫婉蓉提醒:「這事別讓二爺知道,他的脾氣你知道。」

冬青點點頭,轉身離開。

隔天,覃煬一早離府,溫婉蓉就催冬青趕緊去看丹澤。

冬青帶了兩個小廝一起過去,應門的是管家。

管家認出她,低頭行禮:「冬青姑娘好。」

冬青回禮,問:「你家丹大人如何?」

管家搖搖頭,一邊帶路一邊道:「昨晚大夫過來時,丹大人又吐了次血,大夫說估摸傷了臟器,開了葯,要我們好生照顧,至於其他。聽天由命。」

冬青明白話里意思,也許救不過來。

「他現在情況如何?」

管家推開門,替她打帘子:「一直昏睡,早上已經餵過一遍葯。」

冬青做好最壞打算:「喂得進去嗎?」

管家嘆氣:「喂三口只能喝一口,大夫交代三天內大人蘇醒,還有救,三天醒不過來,只怕……」

下話不說,各自明白。

冬青跟著嘆氣:「我先進去看看他。」

說著,她鑽進屋。

屋裡炭盆燃得很旺,挺暖和。

冬青脫了披風,交給一旁小廝,走到裡屋,管家跟進來。趕緊給她倒茶。

「我不渴。」她搖搖手,先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丹澤面如白紙,嘴唇沒有一絲血色,一動不動,呼吸微弱,似乎隨時隨刻都會停止。

冬青蹙蹙眉,低聲問管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管家連忙搖頭:「冬青姑娘幫得夠多了,大人總說要當面拜謝少夫人和姑娘的恩情,一直耽擱下來。」

冬青要他別在意:「我家夫人說,與丹少卿是舊識,君子之交,舉手之勞,談不上恩情,要你家大人不必往心裡去。」

說著。她告辭:「夫人還等我回話,明兒再來。」

冬青想,照丹少卿這個情況,明天少不得跑趟腿。

果然回去把丹澤的情況一五一十彙報后,溫婉蓉有些著急。

她對長公主很不滿:「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伺候半年多,就是養只貓狗也有感情,何況人!草菅人命!」

冬青要她別動氣,小心身孕。

溫婉蓉摸摸肚子,再想到長公主跑上門挑逗覃煬,氣不打一處來:「沒有杜皇后,她以為自己和靜和公主有什麼分別,長公主又如何,就可以不知廉恥、目無王法打朝廷命官?!」

說到這。她要冬青拿筆紙來。

冬青問她幹嗎?

溫婉蓉說:「能幹嗎?繼續給太后寫匿名信,讓她老人家知道自己皇孫女是個什麼德行!」

冬青趕緊勸:「夫人,萬萬使不得,要是太後知道您與丹少卿的過往,不知道怎麼想您和二爺。何況奴婢聽老祖宗說,宮裡對丹少卿的非議不少,他服侍長公主是他自願的,僅這一點招來不少冷嘲熱諷。」

溫婉蓉不是不明白,就像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問題,願挨歸願挨,也不能往死里打啊!

丹澤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

溫婉蓉唉聲嘆氣,寫什麼告狀信只能作罷。

她朋友不多,不想這輩子與大家死得死,散得散。

溫婉蓉又怕覃煬誤會,對丹澤的關心點到為止。

她翻出上次丹澤想買,最後讓給自己的書,外加一小包現銀,統統交給冬青:「你明兒把這些交給管家,實在不行,找個識字的小廝坐床邊念書給他聽,說不定能喚醒。」

冬青應聲。

溫婉蓉想想,去案台上,碾墨,提筆,一手漂亮簪花小楷,寫下「望君早日安康」的祝福,夾在書裡面。

她想,等丹澤醒來看見,多少給他活下去的鼓勵。

第二天,冬青照溫婉蓉的叮囑,把東西交給管家,又去看了眼昏睡中的丹澤,搖搖頭離開。

第三天,她依舊按溫婉蓉的要求,去探望,丹澤依舊沒醒。

冬青問管家,有念書嗎?

管家恭敬道,都按少夫人的要求辦。

第四天,丹澤還是沒醒。

冬青去探望時,管家臉色很不好,說請大夫來了,大夫要他們把後事備好,以防萬一。

這次回去,冬青沒敢對溫婉蓉照實說。

溫婉蓉也沒問別的,就問丹澤醒了沒。

冬青回答時猶疑片刻。

溫婉蓉立刻會意,嘆息一聲,要她什麼都不用說了。

半晌,她摸著肚子,幽幽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丹少卿真不行了,他們府里樹倒猢猻散,未必有人管他,到時你叫管家來通知我們一聲,找最好的棺材鋪準備後事。」

頓了頓,她看向冬青,難過至極:「丹澤沒有親人,他離開原來的生活,在宮裡舉目無親,大概唯一認識,又能說得上話的,只有我了。」

說到這,她又低頭看向鼓起的孕肚:「至於二爺那邊,我會跟他解釋清楚,我想他總不至於和死人計較。」

冬青嘴角微翕,想說什麼沒說出來。

隔天,她還是叫冬青去趟丹澤府上,要她把自己的話原原本本跟管家交代一遍。

管家是老實人。連連點頭應是。

第六天,溫婉蓉要冬青不用去了,在府里等消息即可。

然而一天過去,沒有任何人來府上拜訪。

溫婉蓉微微鬆口氣。

第七天,溫婉蓉上午在屋裡看書,冬青叫小廚房送來燕窩,她還沒吃,垂花門丫頭來報,說丹府的人來了,求冬青姐姐過去一趟。

溫婉蓉手一抖,描金骨瓷湯勺沒拿穩,摔個粉碎。

冬青要她別急:「夫人,奴婢先去看看怎麼回事,馬上給您回話。」

溫婉蓉要她快去快回。

垂花門外,丹府的小廝跑得一頭汗,顧不上擦,看見冬青,趕緊拉人走。

冬青要他放手,著急問:「你家丹大人是不是不好了?」

小廝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丹大人醒了,說想見您,管家要小的來請。」

聽聞丹澤醒了,冬青鬆口氣,趕緊叫人先給溫婉蓉回話,她跟著小廝離開。

與上幾次探病不同,丹澤屋裡瀰漫一股濃濃的湯藥味。

冬青蹙蹙眉,走進裡屋。

「丹大人感覺如何?」她看了眼放在床頭的書,以及祝福紙條,語氣緩了緩,「夫人說希望丹大人看到這張紙條,不再消極。」

丹澤扯了扯嘴角,聲音沙啞,費儘力氣,開口講話:「冬青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他氣短,一句話分兩截:「在下恐命不久矣……想見夫人最後一面……」

「行不行?」

語畢,他轉頭,滿眼哀求望著冬青。

冬青有些為難:「夫人月份大了,行動不便。」

丹澤微微點頭,艱難道:「在下明白……就算任性一回,求……」

你字還在嘴邊,他重新閉上眼。

冬青喚了兩聲,沒反應,覺得不對勁,趕緊叫管家請大夫來。

大夫來看了,把冬青和管家單獨叫出去說話:「這位大人一心求死,恕在下無能。」

一行人心知肚明,管家著急,問大夫:「可有別的辦法?」

大夫搖頭,連診金都沒收就離開。

冬青一聲沒吭,跟著離開,她知道如何救丹澤,但真要自家夫人大著肚子來嗎?

她一路糾結。

等回去,溫婉蓉迫不及待問丹澤的情況。

冬青吞吞吐吐說半天,始終不敢把大夫的話說出口。

溫婉蓉猜到難言之隱,直話直說:「到底丹澤跟你說了什麼?」

冬青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言不由衷說句,沒說什麼特別的。

溫婉蓉心裡清楚,丹澤醒了,叫人來給冬青報信,並要她去,不是有話跟她說,而是想見自己。

她思忖片刻,取來斗篷,語氣透出幾分堅定:「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怕二爺知道怪罪嗎?我現在就去祖母那邊,說清楚,如果祖母點頭讓我出去。你趕緊給我備車。」

「不是,夫人。」冬青來不及阻止,溫婉蓉出了門。

到了老太太那邊,溫婉蓉把丹澤的事詳詳細細述說一遍,請求能不能出趟門探望傷情?

老太太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把一旁的冬青叫到裡屋,問個究竟。

再出來對溫婉蓉說:「冬青是好意,怕你身體受累,不過祖母問你,你真想去?」

溫婉蓉點點頭:「祖母,長公主的脾性您知道,丹少卿有萬般不是,不過謀生手段,何況他為脫離長公主,不得已歸順皇后,卻被打得半死,阿蓉只想去看看這位舊友,別無他想。」

老太太心裡清楚來龍去脈,嘆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身體允許,也未嘗不可,就是多派幾個人手跟著,別出什麼岔子。」

溫婉蓉知道老太太同意,趕緊起身福禮言謝,告辭準備出門。

但老太太的話,她聽進去,一連帶了十來個身手不錯的丫鬟,簇擁著離開。

管家沒想到溫婉蓉真會來。還帶了一行人,趕緊迎門。

溫婉蓉沒講虛禮,邊走邊問:「聽說丹少卿醒了,現在情況如何?」

管家嘆氣,一五一十道:「丹大人情況不太好,除了吃藥,連口水都不喝。」

溫婉蓉說句知道了,叫其他人在外面等,冬青跟著進屋。

屋裡飄散濃濃藥味,溫婉蓉蹙緊眉頭,小聲問冬青,每日的湯藥都有按時喝嗎?

冬青點頭應聲。

溫婉蓉叫她搬把椅子在床邊,她扶腰坐下,輕喚了聲:「丹少卿?」

丹澤似乎並未睡著。聽見她的聲音,悠悠轉醒,睜開眼,朝她無聲笑了笑。

溫婉蓉會意,要冬青去外屋等,她單獨和丹澤說話。

冬青遲疑一會,轉身離開。

屋內剩下兩人,溫婉蓉也朝他笑笑,眼神卻藏不住憂心,安慰道:「能醒來就是好事,你安心將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丹澤大概想爬起來,動了動,實在沒力氣。只能作罷,轉頭看著她的肚子,有氣無力道:「夫人,在下任性一次,讓夫人受累了。」

溫婉蓉摸摸肚子,眼底透出母性慈愛,聲音輕柔:「你要能好起來,我受點累無所謂。」

丹澤轉過視線,盯著床頂,笑得有些無奈:「恐怕在下這次要讓夫人失望了。」

「怎麼會呢?」溫婉蓉不是沒聽出來他決絕的意思,依舊好聲勸慰,「丹澤,你選了一條比別人艱難的生計道路,如果你放棄。曾經的努力、付出全都付諸東流。」

頓了頓,她問他:「你甘心嗎?」

丹澤不吭聲。

溫婉蓉看他臉色,比上次覃煬重傷時還要差,不免生出幾分心疼,像摸孩子般,伸手輕拍他的頭頂,嘆氣:「既然走到這一步,怎麼能放棄,即便咬牙也要堅持下去啊!」

不知是她的撫摸,還是她同病相憐的語氣,丹澤心扉的閘門驀然打開。

「在下忍不下去了!」

他啞著嗓子,從喉嚨眼裡發出一聲哀慟,一下子哭出來。

溫婉蓉知道他的感受,她曾經也有忍不下去。想要一死百了的衝動。

後來她還是活下來,「丹澤,既然我們來到這個世間走一遭,就要做好受難的準備。」

丹澤哭:「在下都準備好了,可夫人,你為什麼不能等一等我啊!」

溫婉蓉不是不知他的心意,悠悠嘆氣:「丹澤,我等不了你,我有婚約在身,這輩子只能嫁入覃府,做覃夫人。」

即便知道拒絕很殘忍,她長痛不如短痛:「我能做的就是,在你需要的時候,盡量幫你一把。但我們只能是朋友。」

當所有幻想化為成泡影,所有堅持念頭徹底崩塌,丹澤緊緊拉住溫婉蓉的袖子,崩潰般大哭:「在下就是想在夫人面前揚眉吐氣,說聲當年的謝謝,說聲喜歡,是不是已經晚了?!」

溫婉蓉聽他哭,心裡不是滋味,只能斷他念想:「不可能的事,沒有早晚。」

她掰開他的手,抽回袖子,悲哀道:「丹澤,你如果一心求死,我勉強不了,但我跟冬青還有你的管家說了,後事我會料理,給你訂最好棺材,風光大葬。」

頓了頓,她起身,背對著他,落淚,繼續說:「我能做的,只到這個地步。」

語畢,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在馬車上,溫婉蓉抑制不住地哭,她也被欺負過,被打罵過,被人當受氣包一般對待,丹澤伺候長公主,只會比她更苦。

她不知是哭丹澤還是哭自己。

有些事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就不要繼續錯下去。

不管覃煬如何,他們有孩子,就得相守下去。

溫婉蓉想,希望丹澤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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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就上:將軍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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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長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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