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弄錯睡覺地方(加更)
沉默半晌,他面無表情冒出一句「挺有能耐」,讓溫婉蓉琢磨半天沒琢磨透。
直覺不是誇獎。
畢竟失貞那晚,她沒像烈女以命相搏,也沒在第二天懸樑自盡,以示忠烈。
她選擇苟且,用隱忍換來生存,奴顏媚骨不惹人厭。
所以不管如何辯解,都缺乏說服力。
只能一再向他保證:「請將軍放心,我絕不會做半點對不起覃家的事,否則任將軍處置。」
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把覃煬逗笑了:「溫婉蓉,我隨口一問,不用上綱上線。」
溫婉蓉看他臉色,笑得小心翼翼。
覃煬大概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放溫婉蓉回去。
快到馬車時,他心血來潮叫住她:「溫婉蓉,看別人臉色活著不累嗎?」
溫婉蓉低頭摳手指,想覃煬這輩子都不知道寄人籬下是什麼滋味。
「你來疆戎這段時間是不是特恨我?」覃煬沒給她時間多想,掰過她的下巴,盯著盈盈秋水的雙眸,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溫婉蓉愣怔一下,被問得語塞。
其實她很想回答,他也討厭她吧,討厭是相互的。
念頭一閃而過,她扯了扯嘴角,露出淺笑,避重就輕說:「覃將軍是我未來夫君,夫為妻綱的道理我懂,再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何況將軍有救命之恩。」
「是嗎?」覃煬同樣揚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笑,「看來你已經做好和我共處一室的覺悟,挺好,我喜歡活得明白的人。」
說完,他放開她,轉身離開。
溫婉蓉暗暗鬆口氣,手腳並用爬上馬車,趴在榻上不想動彈,她剛才走路扯到傷口,一直忍著沒吭聲。
現在鬆懈下來,疼得厲害。
她用隔夜水服下比平日多一倍的止疼葯,等葯勁上來,便沉沉睡過去。
直到夜裡都沒醒來。
此地離燕都最多三天路程,時已入夏,和疆戎晝熱夜寒的天氣大相徑庭,即便涼風習習,仍吹不散大雨前的悶熱。
覃煬睡不著,叫宋執出來喝酒。
宋執發現他整晚心不在焉。
「你要關心不如去看看她。」宋執瞥了眼溫婉蓉的馬車,抿口杯里的酒。
見覃煬不說話,他感嘆:「你什麼人我還不了解,那妞是你的菜,可惜不該姓溫,就算不是眼線,總歸皇后黨的人,卧塌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你知道還廢什麼話。」覃煬灌一大口酒,就剛才話題,不屑道,「老子誰都不關心,快到燕都,人出三長兩短,這冤大頭是你做還是我做?」
「當然是你。」宋執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愜意道,「人家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不辭辛苦慰勞你,關我毛事。」
「滾!」覃煬起身一腳。
宋執輕易躲過去,對著他背影幸災樂禍:「溫婉蓉不錯,人美內秀,話不多,比娶一堆姨娘打得雞飛狗跳強百倍,這年頭賢內助難求啊,你好好考慮考慮!」
覃煬喝得有點上頭,懶得跟他嘴炮,打算回去睡覺。
然而五更天沒過多久,天邊泛起魚肚白,熟睡中,平地一聲驚雷,擾亂所有清夢。
覃煬坐起來,人是懵的,瓢潑大雨砸在車棚上噼里啪啦的聲響,喚醒他的起床氣和晨間勃勃的慾望,他煩躁地掃了眼四周,發現在溫婉蓉車裡,一個纖細的背影正撩開車簾,似乎要出去。
「你是不是想死!」下意識把人拉進來,不耐煩吼道,「有傷淋雨,故意給老子找麻煩?!」
溫婉蓉被一吼一扯,嚇愣住了,磕巴道:「車,車裡沒水了,我渴,想接點雨水喝。」
「沒水不知道叫人送!」覃煬把她推到榻上,起身鑽出車外,回頭警告,「你最好老實點,別在我眼前晃,不然就地辦了你!」
說著,他跳下車,一頭扎進雨里。
以為覃煬還要回來罵人,溫婉蓉在榻上乖乖躺好,緊了緊衣領的盤扣,等了好一會,沒見人影,只有一個濕漉漉的水囊從外面扔進來,再沒動靜。
溫婉蓉拿過水囊,倒在杯子里,一口氣喝到見底。
她昨晚有存水,是覃煬上車把那點水喝完,然後睡覺,全程沒注意躺在另一邊榻上的人。
溫婉蓉很知趣沒吵他,想來覃煬喝多了,弄錯睡覺的地方。
還好是弄錯……她悻悻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