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木乙劍仙

眾人吃了一回酒，聽了幾支曲兒。忽然一陣妖風襲來，一隻兩米多長的巨大鯉魚，從窗戶躍進來，撞翻了桌子，落在地板上搖頭擺尾地蹦跳。潮濕的魚尾，拍打地板出響亮的「啪啪」聲。魚鱗脫落，四下飛濺，在陽光下閃閃光。濃烈的魚腥味，頓時瀰漫到了整個房間。

老頭臉色大變，一把抓住女孩兒的胳膊，把她拉到身後。右手五根黑黝黝的假指甲，隱隱散出幽藍的光。指甲根部，隱約顯出幾點魚鱗。

舒劍雄和錢不得立刻亮出了各自的兵器，把舒默護在中間。錢不得的兵器，是一對藏在袖子里的白斬刀。寒光閃閃，一看就知道是殺人的利器。

舒默眉頭一皺，說道：「這魚身上有妖氣，恐怕是幻術，大家小心！」

大魚嘴巴一張一合，咯咯笑道：「好個出雲山莊的少莊主，不過五級練氣士，居然能看穿本侯的分身！」一條魚開口說話，還出人類的笑聲，這情景實在詭異。

舒默淡淡道：「真正的分身術，是分神期高手才能掌握的技能。你這不過是借物化形，算不得分身。」

大魚冷笑道：「好小子，修為不深，見識不小！我就讓你看看，我這借物化形的厲害！」大魚陡然爆裂，魚鱗飛濺，一隻漆黑的小鬼手拿鋼叉，從魚肚子里跳了出來。

只見這小鬼紅頭，藍眼睛，漆黑的皮膚。頭上長著一隻尖角，嘴上兩根獠牙支出唇外。腰上圍了條破爛的虎皮裙，渾身**。手裡捏的鋼叉通體漆黑，像黑色火焰一樣伸縮不定，彷彿不是實物。

女孩兒驚呼道：「這是黑暗系的召喚術，地府黑奴！」

「是用那大魚的鮮血和**獻祭，召喚出來的嗎？」舒默雙眼變得火熱，體內真氣流轉，迅激活了眉心魂海深處的滑鼠封印。靈魂電腦瞬間開啟，通過舒默雙眼掃描的數據，像流水一樣輸入電腦。舒默設計的幾個基本程序，瞬間啟動，自動對數據進行初步的分析和運算。

從黑奴的身高、大小，手中鋼叉的長度，妖氣的濃烈程度，周圍靈氣的波動……事無巨細，全部輸入電腦，開始複雜運算。

地府黑奴見舒默站著一動不動，彷彿嚇傻了的樣子，不禁咯咯笑道：「小子，知道害怕了嗎？害怕了就快求饒，說不定本侯會大慈悲，收你做徒弟，讓你修為大進！」

舒劍雄撇撇嘴，冷笑不止。

地府黑奴怒道：「臭老頭，你笑什麼？」

舒劍雄冷笑道：「就憑你這個練氣九級的小小分身，敢在老子面前猖狂？你是太天真，還是個大傻瓜？」

地府黑奴大怒，喝道：「你找死！」挺起鋼叉，刺向舒劍雄。誰也沒看到舒劍雄是怎麼出手的，只見刀光一片，一閃而過。地府黑奴被劈成兩半，從腰部分開，兩截身子掉落在地板上。

地府黑奴咯咯怪笑道：「就憑你這種三流刀術，這樣也想殺死本侯？簡直痴心妄想！」它那分開的兩截身子，突然冒出兩股黑煙，糾纏在一起。兩股黑煙慢慢合攏，把兩截身子重新連接起來。

舒默從地府黑奴出現的那一刻起，把有關地府黑奴的所有狀態都輸入了電腦。經過細緻的分析和推理演算，舒默終於現了地府黑奴的秘密。他滿頭大汗，雙目刺痛，這次運算消耗了他不少精力。舒默笑道：「劍伯，斬斷它的鋼叉，那才是它的本體！」

舒默的「叉」字剛說完，舒劍雄便已經拔刀；舒默的「那」字才出口，地府黑奴的鋼叉已經斷作兩截。

「好快的刀！」老頭眼皮一跳，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琵琶。

地府黑奴愣了愣神，顯然沒料到現身不到一分鐘，就被人滅了分身。只聽「啵」一聲清響，地府黑奴的身體像氣球一樣爆炸開來，化作一團黑氣，消散在空中。淡淡的妖氣，飄滿了房間。

空中傳來咯咯怪笑：「這次本侯太大意了，小看了你們，你們下次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窗外陡然傳來一聲如雷般的暴喝：「妖孽！我蜀山治下，豈容你猖狂！」

眾人連忙來望向窗外，只見桃花鎮滿街妖氣，大魚的屍體殘骸灑滿了大街。原來不止他們受到襲擊，桃花鎮其他修士也遭到了攻擊。街道上跳躍著無數地府黑奴，張牙舞爪。鎮上的修士們，有的在和地府黑奴搏鬥，有的在觀望。

那聲如雷暴喝還在眾人耳朵邊激蕩，桃花鎮上空青光一閃，浮現出一把青色飛劍。飛劍之上，一名蜀山修士，負手而立。

這名修士頭上挽了個馬尾，眉飛入鬢，長飛揚。雙目一掃，及其威嚴。他身穿青色大氅，衣角上綉了一柄銀色小劍。看到他裝束，是蜀山派銀級劍仙，金丹期以上的高手。

他突然長嘯一聲，街上所有的地府小鬼，同時爆裂，化作黑色妖氣，片片飄散。舒默被這一聲長嘯，震得頭皮麻，耳朵嗡嗡作響。要不是錢不得扶住他，他差點跌倒。

琵琶老頭扶著女孩兒，滿眼都是赫然之色。

舒默仰望著空中的青色劍仙，心中暗道：「這就是金丹期高手嗎？不知道哪一天，我才能有這樣的修為。」

地府黑奴一破，桃花河中的河水陡然高漲，形成一個圓形水柱。水柱之上，湧現出一個身穿滾龍袍服的妖人。這妖人頭戴高冠，看不清面目。他咯咯怪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蜀山的青木道人。臭道士，你不分青紅皂白破了本侯的地府黑奴，是何道理？」

青木道人怒極而笑，喝道：「鬼蜮伎倆，也敢賣丑！給我滾！」長袍一擺，一股精純的天乙木氣撞上水柱。水柱頓時在空中爆炸，巨大的水花四散飛濺。夕陽下，桃花樹上，架起一道彩虹。

水中妖物被破去法術，偃旗息鼓，不見了蹤影。

青木道人掃了眼桃花鎮，朗聲道：「明天就是大考的日子，各位用心準備。我在山門恭候大駕，請各位準時應考。」

青木道人的聲音並不十分大，卻像滾滾天雷一樣，響在每個人的耳朵里。青木道人說完這些，腳踩飛劍，一道青光破空而去，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木道人離開后，桃花鎮頓時炸開了鍋。人們議論紛紛，有猜測那水中妖物是誰的，有羨慕青木道人法術的，有誓一定要考進蜀山的……青木道人的出現，使得眾人的求仙yu望更加高漲。

天色漸晚，桃花鎮的街燈次第點燃。出雲酒樓的二樓雅間，也掌起了燈。

舒劍雄道：「老頭，我看你剛才臨危不懼，氣度不凡，不像個唱曲的。你這孫女皮膚白皙細嫩，也不像小家子里的人。你們莫是有什麼難處？你要是看得起咱，就給咱說說。要是看不起，咱也不多問了。」

老頭耷拉著眼皮，裝聾作啞，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樣子。

女孩兒笑道：「這位伯伯，我們的確不是唱小曲兒的。我這次來蜀山，也是為了三年一次的大考。怎奈囊中羞澀，來到這裡之後，身上銀兩所剩無幾。為了維持生計，沒奈何，現學了幾樣小曲兒，來趕趕座。」

舒默沉吟了半晌，緩緩道：「這可難為你了。」

「我們不偷不搶，靠自己的本事吃飯，有什麼難為的。」女孩兒笑道。老頭臉色更加陰沉，說不出的難看。

舒劍雄道：「我看你這閨女說話俏麗，是個乖巧的人兒。不如這樣，我收你做義女，資助你上蜀山拜師學藝，你看怎麼樣？」

老頭渾濁的雙眼，頓時放出一股凌厲的光。這老頭目光毒辣得狠，他早就看出來，這三人雖然坐在一起，那兩個老的卻是小的家臣。讓一個不知名的家臣收女孩兒為義女，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侮辱。

「這，恐怕不太方便。」女孩看了老頭一看，苦笑道。

舒劍雄眉頭一皺，正要說話，舒默攔住他，說道：「姑娘，你我一見如故，也算投緣。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舒默，是荊州陳留郡出雲山莊的少莊主。出雲山莊雖然不是大門大派，卻也是大明朝五庄十院之一。姑娘若不嫌棄，叫我一聲哥哥，也不算辱沒了你。」

九柱八派，是太祖御筆親封的八個修真門派；五庄十院，是世俗中公認的，勢力最為強大的五個山莊和十個書院。五庄十院都有百年以上的歷史，原本是普通人的組織。「封山令」后，他們也開始修真。

女孩兒看了眼老頭，老頭半閉著眼帘，不理不睬。

女孩兒知道老頭默許了，當即笑逐顏開，笑道：「你要當我哥哥，也得讓我知道你的年紀。難道你比我小，還要我叫你哥哥不成？」

看到女孩兒天真爛漫的樣子，舒默心裡忽然年輕了許多，笑道：「我是弘治三年秋天出生的，你呢？」

女孩兒道：「哎呀，我是弘治四年的，比你小一歲呢。」

舒默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汐月，潮汐的汐，月亮的月。」

汐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