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桑堇歡聽她頗有道理的一席話后,也就釋懷了。也罷,收下就收下,反正她也不會因此少一塊肉,頂多是佔了點她衣櫥的空間而已,也算不得了什麼。
這時,她的內心升起了些許的內疚,她不該小題大作的,惹得大家都不愉快,對她也沒好處,她是該好好地檢討檢討自己的行為了。
然而,邵提亞並沒有真的走人,他只是坐在門外的樓梯間,邊抽著煙,邊懺悔著,一個將近三十歲的男人,竟然對一個女人大吼大叫,這算什麼男人嘛。
但這是他第一次替女人親自挑選禮物,竟然還被人打回票,這事要是傳出去能聽嗎?他不是那些不上道的小癟三,他可是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邵提亞,怎麼會栽在一個女人手裡,他可真不服氣。
他是在生氣,但他氣消了,對於桑堇歡,他有勢在必得的決心,踩熄了煙頭,他重整一下士氣,帶著陪罪的心,一步一步走回堇月工作室。
「提亞?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江明月走向他,拉著他坐到沙發上,就這樣三人圍著長桌而坐。
靜默了半刻,方才兩個吵嘴的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對不起。」
「好啦,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大家都是朋友嘛,事情過去就算啦,言歸於好吧。」江明月拉著兩人的手將三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朝邵提亞眨了眨眼。
「提亞,你不是來約堇歡出去玩的嗎?」她再加把勁,這個媒人婆的紅包她就賺定了!
「是、是啊,我是來約堇歡去聽音樂會的,不知道堇歡有沒有空?!」
「我……」
「有、有、有,怎麼會沒空呢?堇歡是個工作狂,但也該找個時間出去消遣消遣,你來得正好,帶她出去走走吧,免得她只顧著工作,傷了身體,時候也已經不早了,你們還得先趕去吃飯吧,快走、快走。」
江明月推著他們出門,不忘加上一句,「祝你們玩得愉快,而且玩得愈晚愈好,堇歡,你車子我會幫你開回家的,你就放心去玩吧,拜拜。」她俏皮地扮了個鬼臉,隨即將門關上,倚著門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
「老天爺,這回禰可得幫幫忙啊!月老,紅線可記得給他們繫上啊!我花了這麼多的心血,可別讓我又白忙一場啊!求求禰們,關照、關照我吧!」
她隨意收拾下桌面,拎起兩個皮包,鎖上了門,準備去桑家飽餐一頓,順便找她的「搭檔」商量商量,看看下一步她該怎麼做,事不宜遲她還是快走吧。
「這場音樂會真不錯。」桑堇歡由衷地說著。「是啊,真的是挺有水準的,不愧是名指揮家,值得聆聽。」
邵提亞極具佔有慾的摟住她的腰,在月光下漫步在中正紀念堂之中,隨處可見卿卿我我的情侶,令他也有那種幸福的感覺。
「你一定要這麼摟著我嗎?」她有些不適應的問著,他卻又加強了力道緊摟著她,這不禁讓她在心裡犯起了嘀咕。
她怎麼會讓自己淪落至此呢?她就知道不該和他出門,甚至不該再和他見面,自己這隨遇而安的個性給害死的。
她的問話令他倍感訝異,她真的很與眾不同,在良辰美景下,她竟會問出這樣殺風景的問題,不過她既然這麼問了,那麼他也得很誠實的回答,「是啊!」
他竟然還回答得如此理所當然,桑堇歡更加難以接受,「你不覺得這樣太親密了嗎?」這是一個事實,畢竟他們只能算是很普通的朋友,但他們之間的行為,卻像是交往已久的男女朋友,這太不合常理了吧。
但他的回答仍是依然故我,「不會啊。」很明顯的,她理性的抗議對他完全無效,所以她只能默默承受他加諸在她身上的自以為是。
夏夜裡的微風徐徐吹來,酷熱的暑氣吹起了她的煩躁,她不禁又開口問:「你不會覺得很熱嗎?」一向只待在冷氣房的她,讓她一年不分四季都穿著套裝,只有在冬天時,她才會再多加上一件大衣避寒。
關於這點,他自然不會明白,因為他早已熱得把西裝外套丟在車上,只穿著件短袖白襯衫,領帶也早解下來放在口袋裡,敞開了衣襟,他哪還能體會她的暑熱。
「不會啊!」一連三個問題、三個簡潔有力的回答。
這不禁令她開始懷疑,他身邊的女人是不是都非得這麼可憐。
「你對每個女人都這樣嗎?」她提出一個與她切身有關的問題,如果她必須再和他相處下去的話,他現在的行為已經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這麼感興趣,提出了這麼多問題,他當然會有問必答,因為她一直很沉默,頂多是他問她答,他怎能不珍惜這可以令彼此更加了解的機會呢?
他思量一會兒,給了她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這就不一定了,因為你是特別的。」
「特別?」桑堇歡的腳步不禁停了下來。在這一問一答中,她發覺了他另一項缺點,那就是他的主觀意識超強,他說一,別人就不許說二,只重視自己的感覺,只關心自己的喜好,其他的一切他一律視而不見。
「是的,你是特別的。」他捧著她的臉,「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只要你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是特別的,那就足夠了。」猶如在宣誓般,他真心的對她說出她在他生命之中所佔的地位,以及她所代表的意義。
他對她的喜愛,在此刻瞬間湧現,「我可以吻你嗎?」這是他一直渴望想做的事情,藉著天時、地利、人和,他大膽的提出請求。
他滿腦子裡都綺麗的思想,間接也影響了她,她張著微微顫抖的雙唇道:「我可以說不嗎?!」這模稜兩可的話語,換來他斷章取義的實際行動。
他搖著頭,緩緩俯首而下,當四片唇瓣緊密的貼合在一起的時候,一股電流穿透了她的全身,她只覺得眼前一片烏黑,接著天旋地轉令她無法思考。
他的吻由淺而深,只能任由他深情的侵略,她遺忘了呼吸,也遺忘了矜持為何物,在他的引導下,她不自覺張開口,享受今生甜蜜的初吻。
他的柔情似水,由他口中傳達給她,他從不知親吻也可以令人如此醉心,他沉醉地吻著她,吻得她整個人幾乎靠在他身上,才發覺原來他的吻已經快令她窒息,他輕輕的放開她,讓她不至於因缺氧而昏倒。
「我的吻技還可以嗎?!」他有些不識趣地問著。
但她並不以為忤,只是別過臉,「別問我,因為我無從比較起。」
邵提亞一聽,立刻興奮不已,他竟然是唯一吻過她的男人,這個發現也讓他雀躍不已,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高興什麼?」她明知故問,直覺認為,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並不能改變些什麼,但他卻不同。
「你不會懂我此刻的心情,這種站在雲端上的感覺真好!」此時,他真覺得自己的背上長了翅膀,天地之間可以任他遨遊,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受。
「是嗎?」她的確不懂。「那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時間還早,我們去陽明山上看夜景好不好?!」他乘勝追擊地建議著。「不了,我明天還要上班,你不累嗎?」她覺得自己堅定的心,正逐漸離她遠去,她不能讓自己沉溺於迷謾態中,只因他的強勢逼迫而妥協,她必須及時的阻止,若是不能,至少也該適可而止。
此時,心情極佳的他,自然是不會違背她的意思,而作出適當的讓步。
「好吧,那麼我們明天再去好了。」他笑著點頭,隨即擁著她步上歸途。
耳邊傳來的話語,是不容辯駁的肯定句,於是她便不再出言反駁他,因為他是一個愛強人所難的人,所以她只能選擇當一隻縮頭烏龜,將自己縮入龜殼中,逃避他的侵犯、閃躲他的攻擊,這是她唯一可以逃離他的方式。
從他送她回家,且回到自己的家,他的心情一直保持在極度亢奮的狀態,因為他們之間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他開心的大叫出聲,做出拉弓的姿勢,他覺得自己已是勝利在望。
「堇歡?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江明月停下了手指,轉頭看著她。
她才剛和桑伯伯說完話,進堇歡的房間打開電腦都還過沒十分鐘,堇歡怎麼就到家了?這個白痴邵提亞,她好不容易利用堇歡的愧疚之心,替他鋪了一條路,他竟然不知道珍惜,這麼早就放堇歡回家,他到底有沒有大腦啊?真是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