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147章 十面埋伏4

百里塵將茶杯遞給盛月，「百里園今年的新茶，嘗嘗看還是不是從前的味道。」

盛月的心再一顫，原來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淺淺一啄，滋味如初。

「既然知道是我，為什麼還讓我進門？」盛月放下茶杯，淡淡地問道。

「該來的總會來，爸得了絕症，沒幾天日子了，他說不想再躲了，就在這兒等你吧。」百里塵永遠都是那副淡然的樣子，就好像他說得從來都是別人的故事，於己無關。

然而越是這樣的情緒，越讓盛月難過，彷彿這世上執著得只有她自己一人。

「哼，在這兒等我？他都已經認不出我了，還說什麼等我？！」盛月的嘲諷似是對百里傲，又帶著一絲自嘲的意味。

「你以為他真得認不出你嗎？他躲在房間里哭呢。」

百里塵的話讓盛月的眼中瞬間濕潤了，她的喉嚨生疼。

「小絲，無論他曾經對你做過什麼，至少他沒有對你說謊，從來沒有欺騙過你，他只是做他應該做的事，這麼多年了你還放不下嗎？」

「放下？怎麼放下？讓我忘記我最愛的爸爸因為家族誓言不肯救我最愛的男人嗎？我只是愛上了一個愛我的人，我錯了嗎？我就該失去他嗎？」盛月的聲音干啞，她的心在滴血，往事歷歷在目，這麼多年了從未淡去。

誰說時間是治癒傷痛的良方？

有些痛，明明怎麼也忘不了。

「你也懂醫術，你也懂煉藥，你應該知道，不是所有的病都能醫，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解。」

吱嘎……門開了，百里傲再次緩緩踱出，向百里塵移動。

明明知道百里傲的眼睛看不見，盛月卻仍羞赧地低下了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抬頭看家長。

「人，還是做自己最自在。」百里傲兀自說道，可是盛月卻覺得，他是在對自己說。

「人皮面具帶久了，對自己也不是沒有傷害，你懂得煉藥，我倒也不十分擔心，只是你心性執著，怕你最終傷了自己，小絲。」

淚滴簌簌流下，盛月再忍不住。

這麼多年了，有人叫她「愛琪」，有人喚她「盛月」，可是有多久沒人叫她原本的名字，她真的不希望做「百里絲」嗎？這一刻百里絲問自己，她究竟想要怎樣，她到底想要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漫漫人生，若是沒了生存的意義，才真真是最可怕的事。

「咳咳……」百里傲一陣疾咳，百里絲下意識地扶住他的手臂，卻看到百里傲捂住嘴的手心裡的斑斑血跡。

「怎麼回事？」

「父親以身試毒，如今毒已攻心。」百里塵在一旁說道。

百里傲遞給百里絲一張藥方，「我知道，齊屾的死是你一輩子的痛，可惜我還是沒能找出解毒的方法，不過這張藥方應該能夠緩解毒性，對不起，小絲，做父親的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不到你。」

百里絲淚決堤，她從不知道，她的父親，竟為了化解自己的心結，以身試毒以求解毒之法，而自己，這麼多年竟為了已經離去的齊屾，去恨一個明明沒有錯的人，而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是命運的捉弄么？這麼多年想要報的仇，竟是一場荒唐，她明明恨錯了人，卻因執念而不肯放手。當她終於想開、想要放手的時候，她的父親竟要這麼永遠離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