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林曉曉

--------------------莫星恆和小婢走進內廷，和外面的喧囂比起來，這裡絕對算得上人間仙境，因為，這裡很安靜，安靜得完全不像一座青樓。

說是內廷，其實只是紫金樓的後院，院中清一色種值著芭蕉，在昏暗的燈光下，殘敗的芭蕉葉略顯枯黃，但並不影響這裡的清幽，相反，更顯得此地與外面的不同。

一簇芭蕉林旁，擺放著一張石桌，石桌旁安靜的坐著一個身段妖嬈的女子，身穿一襲青色衣裳，素顏相向，一雙大大的眼睛怔怔的望著一株殘敗的芭蕉，似是不知道莫星恆已經走了進來。

莫星恆知道這個女子便是紫金樓第一花魁林曉曉，雖然姿容算不上絕色，但也稱得上上等中的極品了，最主要的是，莫星恆感覺，在她身上，似乎能讓人感受到一種奇特的、安逸的氣質，讓人一見到她，心中就不由自主的寧靜了下來。

「小姐，莫公子來了。」小婢提醒道。

林曉曉抬起頭，看著莫星恆，臉上露出個淡淡的笑容，站起身，平淡的道：「不知莫公子已到，曉曉失禮了。」

盈盈的施了一禮，轉身對小婢道：「可兒，先帶莫公子去內室飲茶，我隨後便到。」說著便轉身向一間房間走去，只是，轉身之際，臉色閃過一絲絕然。

莫星恆也不說話，便和小婢向內室走去，他很好奇林曉曉要怎麼對付他。

小婢推開內室的門，莫星恆跟著踏進去，一陣淡淡的檀香飄來，讓人精神為之一爽。

「小心，這檀香里混有神仙醉。」器靈突然提醒道。

「神仙醉？什麼玩意？」莫星恆怔了下，表面卻是不動聲色。

器靈解釋道：「神仙醉是一種無形無味之毒，對普通人無效，但對玄修者卻是致命之毒，尤其是對魂師。中了神仙醉的人不但提不起任何真氣，更是一點精神力都釋放不出來，也就是說，就算你修為再高，只要中了神仙醉，就和一個普通人一樣，任人魚肉。」

莫星恆嚇了一跳，如果連精神力都釋放不出來，那自己不是完了？急忙問道：「貌似我剛剛已經吸了不少，怎麼辦？」

器靈得意的道：「放心吧，我已經全部給你化解了，神仙醉對別人來說霸道無比，但對本器靈來說，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莫星恆在意識中鄙視了下器靈，不過卻是完全放心了，廢話，器靈已經是活了幾萬年的老怪物了，如果連這點麻煩都解決不了，那也不用再根著莫大少混了。

「公子，請坐，我家小姐馬上就來。」小婢請莫星恆在一張檀木桌旁坐下，小心的給他倒上了一杯香茶，然後便退了出去。

莫星恆打量了下內室的環境，在他前方有一張寬大的桌台，桌台上擺放著一具古琴，應該就是林曉曉之前用的那具。古琴旁邊還放著一把佩劍，劍鞘居然是粉紅色的，一看就是女子佩帶之物。

難道這個林曉曉還是個玄修高手？可是，一個玄修高手怎麼會自甘墮落在紫金樓這個地方做個花魁？

莫星恆對此很是不解。

便在此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莫星恆轉身望去，只見林曉曉換上了一襲白裙走了進來，但臉上還是素顏相向，沒有施任何粉黛。

「讓莫大少爺久等了。」林曉曉欠了欠身，淡淡的道。

莫星恆臉上不著痕迹的露出個微笑，道：「林姑娘客氣了。」

林曉曉走到桌台後施施然的坐下來，纖縴手指輕輕搭在古琴上，卻是沒有扶出任何琴音，只見她臉色平靜如水，淡淡的道：「莫公子就不想知道曉曉今晚為何要選你嗎？」

「願聞其祥。」莫星恆古井不波，淡淡的道，他當然知道林曉曉為何要選他，但卻不知道她會怎樣對付自己。

林曉曉怔怔的望著莫星恆，顯然莫星恆的反應讓她感到有些詫異。

沉吟了下，林曉曉道：「曉曉想給莫公子講個故事，不知道莫公子願不願聽？」

「請說。」莫星恆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口，靜侯林曉曉的下文。

林曉曉神色低沉，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半晌之後聽她緩緩說道：「曾經，有一個小女孩，出生高貴，生下來就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父母的寵愛，讓小女孩從來沒有感受過什麼叫做傷心，什麼叫做委屈，因為小女孩每天都活得很快樂……然而，好景畢竟不長，就在小女孩十歲的一天，家裡來了一個客人，小女孩的父母很熱情的招呼了他，然後到了晚上，小女孩的父親便和那個客人出門去了……第二天，突然衝進五個黑衣蒙面人，什麼都不問就開始殺人……」

莫星恆靜靜的聽著，他能感受到林曉曉這一刻的情緒起伏，精神波動，莫星恆感覺得到，她是在講自己的故事。

林曉曉眼睛里噙著眼淚，更是閃著仇恨的光芒，穩定了下情緒又接著道：「。。。那五個人就像瘋了般，在小女孩家裡見人就殺……直到小女孩的母親為保護自己的女兒被亂刀砍死後，這時來了個俠女，俠女玄功高強，幾招就把那五個蒙面人打敗了，五人落荒而逃，俠女見小女孩的家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便把小女孩帶走了，將其養大並習心傳授她玄功……後來小女孩才知道前一天去她家的那個客人便是她父親的好兄弟，生死之交！而這一切……都是那人做的！」

林曉曉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抬起頭盯著莫星恆，道：「莫公子，如果你就是那小女孩，長大之後會不會找那人報仇？」

莫星恆點了點頭，堅定的道：「會，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也必須要報！對了，那小女孩報了仇了嗎？」

林曉曉慘然一笑，搖了搖頭，道：「仇人的強大完全超乎了小女孩的想象，潛伏了幾年都沒有找到機會，於是小女孩便想，我殺不了他，便先殺他的家人，讓他先感受一下失去親人的悲痛……莫公子，你說小女孩的這種做法對與不對？」

莫星恆很想說一句「刑不上大夫，禍不及家人。」，但想了下還是沒有說，這是個動不動就要滅九族屠全家的世界，他能夠想象得到他說這句話后對方會是什麼反應。

頓了下，莫星恆模稜兩可的說道：「對與不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問心無愧就行，凡事但求心通意達，對也是對，不對也是對。」

嘆了口氣，莫星恆茬開了話題：「你講的故事雖然很感人，也很凄慘，可是，這與你要選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吧。」

林曉曉淡淡道：「有關係，當然有關係了，莫公子稍等便知……對了，聽說莫公子的師父是個世外高人，不知是哪個世外高人？」

莫星恆怔了下，心思百轉，愣是沒弄明白她為何如此關心自己的「師父」……貌似自己就在父親面前捏造過自己「師父」的事吧，怎麼她也這麼上心？難道，他們費了這麼大的心思，就只是為了要知道自己「師父」是誰？

是了，肯定是他們誤認為自己是三星魂師，能教出一個十八歲的三星魂師的人，肯定是個世外高人，他們想動自己，卻又怕遭到那「世外高人」的報復，所以他們就要先弄明白那「世外高人」倒底是何方神聖。

想清楚這點，莫星恆心裡冷笑，問器靈道：「器靈，你知道有哪些世外高人嗎，高星魂師？」

器靈翻了翻眼皮，道：「我知道的都是萬年前的了。」

莫星恆道：「萬年前的就萬年前的，隨便說個就是了。」

器靈想了想，道：「月雪寒，萬年前的九星巔峰魂師，當時在域中天號稱第一魂師。」

「好，就是他了。」莫星恆意識從太極圖裡退出來，見林曉曉正盯著自己等答案，笑了笑道：「家師已有萬年沒在江湖上走動了，恐怕我說出來林姑娘也是不認識的……家師名叫月雪寒，據他老人家吹虛，萬年前他就已經是域中天第一魂師了，不知林姑娘是否也聽過家師的傳奇？」

月雪寒？林曉曉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真的會是那個傳說中的第一魂師？

林曉曉緊緊盯著莫星恆的眼睛，要想從中看出他是不是說謊。但觀察了半天，卻是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林曉曉臉色變幻不定，似是在做什麼抉擇，終於暗暗咬了咬牙，然後換上個甜美的笑容，道：「莫公子，曉曉想為你舞劍一曲，敢不敢看？」

莫星恆眼裡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厲芒，嘴裡卻是豪情的一笑，道：「有何不敢？」

林曉曉緩緩站起來，輕柔的道：「曉曉扶琴優雅，舞劍卻是很危險的，莫公子可別後悔了。」

莫星恆嘴角抽了抽，慷慨的道：「能得林姑娘一舞，死也值得了！」

林曉曉一怔，卻是緩緩拿起了古琴旁邊的佩劍，緩緩的從劍鞘里撥了出來。

剎那間滿屋劍光！

林曉曉身姿卓越，風華絕美。她舞劍，走了極至的偏鋒，紅綾纏手，尾端系劍。

莫星恆靜靜看著，這一刻的林曉曉，風華絕代，竟也讓他有些動容。

只聽林曉曉嘴裡緩緩唱道：

風雪飄飄路遙遙，

漫漫人生何時了。

他日世仇終了時，

便赴黃泉見爹娘。

……

酒招旗風中瀟瀟，

劍出鞘，恩怨了！

任誰江湖風騷誰在笑……

曲終。

長劍夾帶一股肅殺之意飛出，直刺莫星恆脖頸。

「莫公子，對不住了，你必須得死，曉曉知道你是無辜的，要怪就去怪你父親莫戰天吧，這一切因果，都是他當年結下的！」

話畢，林曉曉閉上了眼睛，她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利劍入喉的快感，因為她知道，沒有人在中了神仙醉后還能抵擋得住自己全力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