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全然沒有形象可言,柳三太太威脅賣了她們賠償,她們哪能不哭、不求饒?
兩人的奶娘受了指點,也陪著磕頭,砰砰砰,將額頭都磕破了。
柳三太太不怕事情鬧大,最好讓忠毅伯從此厭惡柳震和鳳娘才好。
柳震一下子便明白三嬸的險惡用心,喝斥道:「夠了,全站起來!」厲目一掃,一旁的婆子立即大力拉起兩位小姑娘和她們的奶娘。
兩名奶娘掙扎著哭嚎,「大爺饒命啊——大奶奶饒命啊——」
柳震冷聲道:「沒人要你們這些刁奴的狗命,不過若是再敗壞大奶奶的名聲,本大爺不介意拔了你們的舌頭。再叫一聲試試看!」
哭聲戛然而止,沒人敢拿自己的舌頭當賭注。
鳳娘朝兩位庶妹笑道:「妹妹們別哭,嫂嫂沒說過要你們賠銀子,你們的母親在嚇唬你們,別害怕,沒人會向小孩子要錢。」
兩個小姑娘驚喜地止住淚水,顫聲道:「我們不用被賣掉籌錢?」
鳳娘微怔,這小姑娘不簡單啊,轉身便賣了嫡母。
柳震笑了,「忠毅伯的孫女,誰敢賣?」既然柳三太太出招,就別怪他回擊,看誰更丟臉。
他對下人道:「去,把這裡的事一五一十地稟明祖父。」
桂嬤嬤親自去了,暗恨柳三太太想使爛招抹黑鳳娘。手段這麼不高明,還不夾著尾巴做人?
忠毅伯知道后,由於不好親教訓媳婦,他直接把柳三爺抽了一頓,痛斥柳三爺連一個婆娘都管不好,他這個老子還沒死呢,就敢出言威脅要賣了他孫女?如此無德不慈的潑婦,能養出好兒孫?
他破口大罵,聲如洪鐘,不該聽見的人都聽見了。
過沒多久,京城裡便有流言說柳三太太想賣了庶女,把忠毅伯氣得暈倒云云。
柳三爺莫名其妙受了一頓教釧,回後院便朝柳三太太大發雷霆。
再不待見庶女,那也是他的血脈,家裡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竟想賣女兒,這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柳三太太存心要柳震和鳳娘好看,想著等時機成熟再發揮慈母的演技,到時候既不用賠償,還能敗壞二房的名聲。
她正開心地慢慢享用晚膳,誰知一陣雷鳴劈下來,柳三爺掀了飯桌,破口大罵,把忠毅伯罵他的話原封不動還給她。
柳三太太傻了,她又不蠢,哪會真的賣庶女?說出去也沒人信啊。她只不過是順口威脅,加強一下效果,怎麼轉眼就鬧得連父親都知曉?
三房吵得很熱鬧,柳三太太高聲據理力爭,寸步不讓,把柳三爺氣得肝疼。
大哥那樣一個廢物,大嫂尚且和顏悅色地對大哥說話呢,怎麼這婆娘敢這樣對他說話?接下來的日子,柳三爺不是睡書房就是睡小妾房中,直到兒子要成親,他怕新媳婦進門見到,妻子面子上不好看,兩人才和好如初。
柳三太太痛定思痛,不敢再對著丈夫擺架子,像新婚時對柳三爺低眉順目,轉身再從兩位媳婦身上找碴,給媳婦立規矩,端足婆婆的派頭,讓劉氏和薛丹桂吃足了苦頭。
三房熱鬧了,大房和二房便和諧了。
【第十七章問題解決合家歡】
時光過得飛快,隔年五月,某一天,忠毅伯府大開中門。
府里的主子們,上至忠毅伯,下至新進門的孫媳婦薛丹桂,除了卧床養病的柳世子,全都盛裝恭候宜陽大長公主駕臨。
「參見大長公主,大長公主萬福金安。」
因事先投了拜帖,才如此大陣仗。
武信侯上前一步拉住忠毅伯的手,哈哈笑道:「親家,今日前來叨擾,可有好酒好菜?我們喝一杯。」
忠毅伯也是個爽快人,大笑道:「行,今日侯爺不喝醉,老夫可不放你走。」
「那要看親家的本事了,老夫帶了好幾個幫手。」武信侯往後一揮手,金書凡、金永德、金永禎——上前向忠毅伯行禮。
「炫耀你兒孫爭氣啊,老夫的兒孫也不少。」忠毅伯說完,換柳三爺領著孫輩給武信侯問安。
武信侯一副十分欣賞的樣子,連連點頭。
柳震笑道:「祖父,今日咱們家真是蓬蓽生輝,不大醉一場怎麼行?」
「說得好!侯爺請,諸位請!」
忠毅伯和柳震領著男賓去待客的正廳。
此同時,女眷這邊由樂平縣主領著向大長公主問安。
長公主認識樂平縣主的娘親,與她好一番親熱,而陳氏和張立雪則自然而然地對鳳娘噓寒問暖。
見後頭的一車補藥禮品抬進來,柳三太太眼睛一亮,樂平縣主及時發話,「直接送至春渚院,讓大奶奶好好補一補。」
長公主滿決至極,點頭道:「樂平溫婉賢良、慈和大度,你的福氣在後頭。」
「謝公主吉言。」樂平縣主言笑晏晏,彼此親如家人。
無形之中,三房女眷成了局外人。
「祖母,您與祖父、伯父、伯母特地前來,孫女惶恐。」鳳娘上前挽住大長公主的胳臂,笑容甜美而誠摯,「不過,我真的好開心哦!」
長公主呵呵笑道;「看你過得順遂如意,祖母心裡比吃了蜜還甜。不管你缺什麼,想吃什麼,遣人回府說一聲,祖母讓你二嫂送來。」
張立雪馬上應下,十分乖覺。自己的親小姑有喜,即使長輩沒交代,她也會常來探望鳳娘。金梅娘那邊是兩個月去看一次,鳳娘這邊一個月要看兩次,不趁機提升金永禎對自己的好感,那才是傻瓜呢!
瞧見大長公主親自出馬了嗎,她老人家可沒去看過另外兩位孫女,且理由還十分嚴正,鳳娘沒娘親也沒有婆婆,她老人家不關心,誰關心呢?
陳氏無語,好像她不關心出嫁的侄女似的,金梅娘終於傳出有喜,她也特地去了一趟楊家啊!
但誰敢反駁大長公主?鳳娘的確沒有婆婆照顧,大長公主偏心得理直氣壯,連侯爺都認同,陪著一道來。而侯爺都出動了,兒小子、孫子敢不追隨?
於是,一家人熱熱鬧鬧地來了。
女眷們移步春渚院,沒人留意柳三太太婆媳與女兒沒跟來,就算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只當她另有事情要忙,待會兒坐席時又會見面。
柳三太太半點也不想去討好另外兩房,聲音比冬日的寒風還冷,「擺什麼架子,不過是懷了孩子而已,難道要我們把她當菩薩供起來?她也配!」
柳汐的俏臉也垮下,「受大長公主寵愛又怎樣?還不是嫁給庶孫,自降身分。」
劉氏立在婆婆身後,木訥不語。
薛丹桂退後半步,不想觸霉頭,可她望向春渚院的目光滿是艷羨。
她是今年開春二月初嫁進來的,皇商不缺錢,父親生前早替她備妥嫁妝,十里紅妝的嫁進忠毅伯府,羨煞閨中姊妹,好似家雞褪毛變孔雀了。
這門親事薛家很滿意,越有錢的富商越怕沒有靠山護著,「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
不是說著玩的,所以他們常常會鼓勵後輩進學,資助有文才的書生科舉,甚至兒女聯姻都好,沒有一個商人不想富而求貴。
薛濤給妹妹找了一門好親事,忠毅伯軍功赫赫,深得帝心,柳況是嫡房嫡孫,薛家喜出望外,其實就算是庶出的孫子,他們也樂意把女兒嫁進來。
薛丹桂以為自己嫁進了福窩,掉入蜜糖罐,誰知等真正進門成了柳三太太的媳婦,什麼下馬威都來,擺明了瞧不起她商家女的出身,更嫌棄薛濤當初算計柳況,逼得柳家不得不應下這門親事。
總而言之,柳家的門不是那麼容易進的,規矩多如牛毛,媳婦從早到晚在婆婆跟前伺候是基本的孝道,柳三太太還要薛丹桂沒事別去打擾柳況讀書,誤了她寶貝兒子的前程,便一紙休書送回娘家去。
柳三太太從柳三爺那兒受了氣,就變本加厲地拿媳婦出氣,各種刁難、各種不滿意,使勁地折騰,兩個媳婦有苦無處訴,一旦說出手便是不孝。
薛丹桂原本還指望丈夫安慰她,為她在婆婆面前說好話,柳況卻甩袖道:「能服侍我娘是你的福氣,商家女就是不懂規矩!」
柳家三房通同一氣,他們除了滿意薛丹桂嫁妝很多之外,其他什麼都不滿意,覺得她容貌清秀而已,用那些陪嫁買薛家商隊平安,是薛家佔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