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生,僅此一后(結局篇)

至此一生,僅此一后(結局篇)

宗正寬……

蔚明珠看著他,努力回憶前世他到底會不會武功,如果不會,他在知道自己懷疑他的情況下,還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就這份定力,那也是宗政墨不能相比的。

只是,她搜索了腦海里的記憶,都想不起宗正寬會不會武功,她暗暗自嘲地一笑,自己前世到底有多糊塗啊,不知道宗政麟和蔚飛燕勾結,也不知道宋茹丹對自己恨之入骨,更不知道還有一條毒蛇守在暗中,隨時準備給她致命的一咬。

這樣算來,她前世死的一點也不冤。

宗正寬在她前面不遠處站住,含笑看著她,蔚明珠微怔,這是等自己先行禮嗎?

他是宗政墨的皇兄,算起來也是自己的長輩,只是,自己如今貴為皇太后,就算不施禮,他也不能說半個字,這樣想著,她穩穩坐著,也含笑看著他。

兩人互相打量著,誰也不開口先說話,宗正寬見蔚明珠如此冷靜,心下掠過了一份訝異,他也見過蔚明珠幾次,除了覺得這女子長得不錯,卻沒有什麼更深的印象。

也或者,天下的女子,至今還沒有誰能讓他另眼相看,在他看來,那些女子除了爭風吃醋的手段一個賽過一個,那腦子裡裝的都差不多,沒有誰值得他動心,所以,這些年,他的妃位一直空著。

如今看著蔚明珠,他對她的美貌也沒有太大的感覺,讓他另眼相看,只是因為這幾天朝中那些一條接一條幫著宗政墨穩定江山的國策,他運籌帷幄多年,費勁心思找人敗壞宗政墨的名聲,眼看再出手幾次,宗政墨就完了。

到時自己站出來,用自己多年的積蓄填充國庫,再像蔚明珠做的一樣,拿出幾條治國之策廣拉攏人心,這天下就順順噹噹地是自己的。

沒想到蔚明珠提前就把宗政邵推了出來,還把自己想做的事都提前做了,打了個自己措手不及。

此時他就算跳出來,已失了先機,又憑什麼以為自己的幾條國策就能力挽狂瀾呢!

他露面,一來是迫不得已,二來也是想看看這個讓自己功虧一簣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

他不想承認自己看走了眼,卻也不相信以蔚瑾瑜那謹小慎微的性子,蔚廉用勇夫的腦袋,還有宗政墨身邊的酒囊飯袋會想出這樣的點子。

看著蔚明珠那份淡然的樣子,他終於心動了,原來這天下還有他看不懂的女子,這女子的聰慧和她的外表一樣,一開始都藏在了厚厚的掩飾下,一點一點,破繭而出,直到光芒四射……

他想起了段淳軼,凌羽,宗政颺都求娶過她的事,而她最後卻嫁給了宗政墨,宗政墨決不是運氣好,而是慧眼識珠,早在別人還不知道她的好之前,就認定了她……

什麼和舒雲合作賺錢,別人相信,他宗正寬卻半個字都不信,那舒雲明明就是宗政墨的人,那些錢財也是宗政墨的。

宗正寬很早就懷疑這一點,所以他避開帝都,避開舒雲,選擇了其他的方式擄錢。

誰能想到,常年閉門苦讀,性格溫順的他背地裡卻是沿海一帶最兇殘的海盜之王,當年太子側妃劉家不過是他的走狗,早已經被他收服。

他打著劉家的旗幟搶掠,積累了數目龐大的財富。

可是他慢慢發現,劉家太引人注目了,富裕的皇上都妒忌,而從劉家的藏寶地被人搶劫后他就知道劉家遲早要完,有人發現了劉家的秘密,他不能再留劉家了。

他慶幸的是劉家不止一個藏寶之地,權衡利弊,他決定丟出劉家。

於是,在他的運籌帷幄下,劉家一步步失利,劉家最終倒塌有大半都是他的功勞,而劉家上百年做海盜的錢財有大半都落在了他手上。留給宗政麟抄家的只不過是三分之一,就這三分之一都夠引起天下的轟動,沒人知道劉家到底有多少錢,他落下也沒人懷疑。

他隱在暗處笑的自得,就讓宗政麟拿了這些錢財和太子去爭吧,兩敗俱傷,他坐享漁翁之利。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這退讓,卻成全了宗政墨。

等他想出手時,發現又跳出了莫名其妙的聖母太后和孝懿太后,這兩人都不是正常的人,宗正寬一貫謹慎的性格讓他做出了繼續按兵不動的決策……

果然,他的穩重給他帶來了驚喜,西蜀,北魏竟因為鬼姑鬧的四分五裂,此時,宗正寬的眼界更寬了,得到一個南齊算不了什麼,得到西蜀,北魏,那才圓滿。

而宗政墨就是他的刀劍,能幫他打下江山,一統天下,他又何樂不為呢,就讓他去做吧,他最後來收拾殘局就行。

眼看宗政墨做的差不多了,宗正寬終於忍不住出手了,他不能等宗政墨完全打下江山,他也要為自己坐穩皇位表現一下。

一個皇上只靠文震不住文武百官,他要以武震懾天下,最好的出名方法自然是一戰成名。

所以,宗正寬打的主意就是毀掉宗政墨的名聲,自己接手,再拿下剩下的城鎮,讓天下人都敬仰自己,認為他是平定天下最大的功臣,千古一帝,無人能及……

這麼好的計策,如今被蔚明珠毀了大半,他怎麼甘心呢!

看著蔚明珠,他的眸光一沉再沉,從開始聽見蔚明珠毀了自己的計劃想掐死她的衝動,到現在平靜地看著她,他的心裡已經經歷了一番波濤洶湧。

他從不是優柔寡斷,只知道後悔埋怨的人,冷靜下來,腦子裡早有了幾個對策,雖然這幾個對策可能會毀了他在世人心中一貫的形象,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只要目的達到,又何懼名聲受損呢!

白蘋幾個侍女,還有守在帳中的侍衛,看這兩人互相打量著,卻久久不談正事,開始還沒怎麼,慢慢就覺得詭異起來。

白蘋丟了一個詢問的眼神給蔚明珠,蔚明珠這才清醒過來,一笑,大方地招呼道:「三皇兄這千里迢迢地趕過來,哀家一時驚訝,倒忘了招呼三皇兄坐下了,來人,看座,敬茶!」

哀家……宗正寬愣了一下,無法適應這自稱,這是把自己也拉進了那幫老不死的一輩之列啊!

蔚明珠做的歡喜,他卻無法接受。

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宗正寬還是沉住氣,先坐下來,含笑看了看放下茶盅的白蘋,才緩緩道:「弟妹,皇兄今日來是有幾件事要和你商議,弟妹能摒棄左右,我兩人私下談談嗎?」

蔚明珠故作為難:「這……」

孤男寡女,他想做什麼啊?隨即一想,這畢竟是自己的地盤,他不怕名聲受損,自己又何必在乎呢!

遲疑了一下,她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吧!」

白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宗正寬,才帶著一群人退了下去。

「皇兄,有什麼事請直言……」蔚明珠也不和他客套,直奔主題。

宗正寬看了看她,含笑:「五小姐真爽快,那皇兄也不和你客套了。五弟已經失蹤了十幾天,五小姐覺得他是活還是死啊?」

蔚明珠眉一揚,宗正寬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難道他不止想要皇位,連自己都想要嗎?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沉聲說:「三皇兄這是什麼意思?阿墨活又如何,死又如何?」

「活著隨時能死,死了,五小姐這如花似玉的年齡就做了太后,一輩子為他守節,五小姐不覺得太冤枉嗎?」宗正寬裝不下去溫和了,眼神一改,充滿了霸氣和野心。

蔚明珠看他終於裝不下去了,嘲諷地一笑,剛才覺得他勝過宗政墨一籌的想法沒了,換她家阿墨,就算想要,也是雲淡風輕,不溫不火,那才是真正的霸氣,而不是這狐假虎威的假霸氣。

「冤枉如何,不冤枉又如何呢?難道三皇兄能為哀家想出個良策?」

她倒要看看,宗正寬能無恥到什麼地步。

宗正寬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待,起身緩步走上前,蔚明珠突然一伸手,將手邊的桌子一拉橫在了自己和他之間,嘲諷地一笑:「三皇兄,男女有別,還是保持點距離說話吧!

宗正寬沒想到她來這麼一招,眸光微沉,尋思了一下還是沒急於翻臉,停住,隔著桌子俯視蔚明珠:「五小姐是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麼嗎?」

蔚明珠皮笑肉不笑:「三皇兄是謙謙君子,哀家自是不擔心你會做什麼,只是你是哀家三伯,我為弟媳,總是要注意點分寸,免得落人口實!」

宗正寬臉微微紅了,被蔚明珠這一說,自己接下來的話就不能輕易出口了……

他又怎麼甘心呢,只好厚了臉皮說:「五小姐行事我行我素,何時也和世俗的女人一樣在乎虛名了?難道為了虛名,五小姐就真的願意為宗政墨守一輩子寡?」

蔚明珠心下暗恨,這人一口一句為宗政墨守寡,分明宗政墨在他眼中就是死人,他哪來的自信!

她的惱意也不再遮掩,鄙夷地看了看宗正寬,冷笑道:「三皇兄這是來勸哀家改嫁嗎?哀家夫君都還沒死,三皇兄就說這樣的話,哀家不能不奇怪,三皇兄這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宗正寬再也忍不住了,脫口而出:「我有個兩全其美之策,既能讓你繼續為後,又能讓你不用守寡,你可願意聽聽?」

「三皇兄說說看……」蔚明珠忍著厭惡,挑眉看著宗正寬,她早猜到他想說的是什麼,如果不是想讓他親口承認,她決不會允許他說出來。

「宗政墨不能人道,宋側妃懷的孩子是他的替身的……即如此,五小姐生的小太子也不是宗政家的子嗣……還有,那個所謂的宋側妃,其實根本不是宋大人的女兒,而是鬼姑的孩子,這些年都被宸妃養大的暮蘭公主……宗政墨娶了自己的妹妹……五小姐覺得這些要是傳出去,帝都會發生什麼事呢?」宗正寬微笑道。

蔚明珠沒有想象中的氣急敗壞,早在知道宗正寬是暗中運籌帷幄陷害宗政墨的人,她就知道這些事遲早會被翻出來。她唯一氣惱的是,他竟然說自己生的邵兒不是宗政墨的兒子……

「五小姐,宗政墨殺人噬血,聲名狼藉,這樣的人你犯不著為他守節。我給你出個計策……不如說邵兒是我的,我們兩情投意合,宗政墨橫刀奪愛,為了將暮蘭扶上后位,才設計廢黜你,冷宮燒死你……我們忍辱負重,終於揭穿了他的陰謀,你我有*終成眷屬,豈不完美?」宗正寬笑語盈盈,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謀算。

蔚明珠愕然地看著他,只覺得面前這張自己剛才還誇獎過的面孔醜陋無比,他怎麼敢理直氣壯,堂而皇之地說出自己心裡的骯髒啊!

得了便宜的兒子,便宜的帝位,便宜的皇后……他把自己當什麼呢?

「呵呵……哈哈……」蔚明珠終於忍不住笑起來,指著宗正寬,笑的不可抑止……

宗正寬被她笑的尷尬,惱羞成怒地吼道:「你笑什麼?難道本王不如宗政墨嗎?」

蔚明珠一直笑到眼淚都出來了,才指著他嘲諷地問道:「不能人道的是你吧……要不,哀家實在想不出,這大大的一頂綠帽,你怎麼迫不及待地想抓到自己頭上呢?哀家的兒子做你的兒子,我呸,你想做便宜爹,哀家還怕辱沒哀家的兒子呢!」

「蔚明珠……」宗正寬雙手抓住隔在中間的桌子,一用力,那桌子頓時碎裂開來,他猙獰著一張俊臉,騰地就向蔚明珠抓去。

蔚明珠一閃就掠開了,冷笑道:「宗正寬,總算說出你的狼子野心了……你別以為,你設計陷害阿墨,找人殺了那些無辜的人,又放幹了他們的血就能毀掉阿墨……我告訴你,你白費心機了,你的陰謀不會得逞的……」

宗正寬又撲了過來,獰笑道:「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有證據證明嗎?你沒有,本王卻有證據證明宗政墨不能人道……你的孩子就是野種,怎麼配做皇上呢!等本王抓到你,再給你找個殲夫,天下人不信也得信……本王倒要看看,罪證確鑿,蔚家還有什麼臉留在帝都……」

他出手狠辣,蔚明珠卻遊刃有餘地飄開,一邊嘲諷道:「宗正寬,如果你真有證據,為什麼不直接去帝都戳穿我呢!你跑來說這麼些廢話,不就證明你心虛嗎?窺伺自己的弟媳,這名聲你還真敢背……那不知道謀害先太上皇的罪名,你能背嗎?和自己的母妃亂來,這名聲你也敢背嗎?」

宗正寬臉色瞬間如白紙,大吼一聲:「你別血口噴人……你這踐人,我殺了你……」

他瘋狂地拔劍亂砍,蔚明珠嘲諷地一笑又閃開了:「宗正寬,你逼宗政墨的時候,就沒想過自己的秘密也會有人知道嗎?我血口噴人……你找那麼多人給玄九郞做試驗品,不就是為了自己見不得人的隱疾嗎?不能人道的是你……你這些年不敢娶妻不就是怕暴露這個隱疾嗎?和自己的母妃私通,讓你年紀小小的就不能人道……這和太監有什麼區別?所以,為了治好你的隱疾,你才找上了玄九郞……是想他給你換個部件吧……」

「蔚明珠……我殺了你……」宗正寬氣急敗壞,臉從白轉紅,又一劍刺向蔚明珠。

他已經半瘋狂了,自己的秘密蔚明珠是怎麼知道的,他覺得自己已經隱藏的很好了。玄九郞一次次失敗,當他發現他根本治不好自己時就下了毒手,這秘密怎麼會讓蔚明珠知道呢!

「比起宗政墨噬血,你宗正寬拿活人做實驗,這些年殺了那麼多人,你的罪孽不是更大嗎?」

蔚明珠遊刃有餘地飄來飄去,她已經看清楚了,這宗正寬的武功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她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打擊他,讓他自己瘋狂,給宗政墨,歐嘯天他們拖延時間,解決他帶來的人馬。

「宗正寬,你憑什麼想坐享其成,難道你以為得了劉家的錢財就可以為所欲為嗎?」她不齒地冷笑一聲。

自從懷疑上宗正寬,蔚明珠就想開了,平日不顯山露水的宗正寬,也沒聽他做生意,他哪來那麼多錢敢和宗政墨叫板呢?

回想前世,他煽動蔚廉用謀反的事,蔚明珠更肯定他一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她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了劉家。

昔日的海上巨富,誰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錢財,如果查抄出來的僅僅是冰山的一角,那誰是最後的受益人呢?

宗政麟死了,太子也死了,劉家也滿門抄斬,當年劉家究竟有多少財富誰也說不清,蔚明珠一起疑,就讓韶於,江浦去細細查,反饋回來的消息卻嚇了她一跳。

劉家倒了,那些海盜卻還在沿海猖獗,只是沒有劉家當年的規模,零零散散,看似不成氣候,可是如果他們全歸一個人管,那就是不容小視的力量。

蔚明珠歸納起來,總算知道這後面的手是誰的。

而揭穿玄九郞和宗正寬的秘密,就是莫行風的功勞了,這人被韶於找回來后,本是氣急敗壞地罵蔚明珠打擾了他的清凈,可是等蔚明珠拿出那本《毒經》,又告訴他有一個和他長的很像的毒小孩……

莫行風就呆住了,他和商榷親自去山林里查看,抓住了莫小風,商榷給兩人做了滴血認親,結果證明莫小風和莫行風有血緣關係。

莫行風想破了頭,都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和女人生過孩子,後來還是商榷在莫小風的帶領下,找到了山林里一個深藏的山洞,在裡面發現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東西,才證實了這孩子的確和莫家有緣,他不是生出來的,而是這個詭異的玄九郞製造出來的。

商榷在山洞裡找到了一些玄九郞的札記,他看了面色大變,直呼這玄九郞不是人,是妖魔,那些雜記他沒讓任何人看,一把火全燒了。

至於山洞裡那些奇形怪狀,三頭六臂之類的怪物,他也沒留下,讓庄石製造了幾顆霹靂彈,把整座山洞都炸塌了,將這些秘密全埋在了碎石下。

事後,商榷,莫行風和蔚明珠討論過玄九郞這人,蔚明珠也派人調查過他,可是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商榷他們更是聞所未聞。

而莫行風知道的僅僅是,這玄九郞昔日在白馬堡呆過,幾十年前就離開了,要知道他的底細,只怕除了早已經死了的南公,世上再也無人知曉。

至於他怎麼和宗正寬扯上關係,商榷從雜記上看出一點端倪,宗正寬是海盜之王,玄九郞曾經在海上遇難,落到他手中認識也說的過去。

而且,在看過山洞裡那些瓶瓶罐罐,昂貴的藥材后,宗正寬是幕後支持玄九郞錢財供他實驗這一點更毋庸置疑。

宗政墨借著失蹤的機會,又找人找到了當年侍候張貴妃的嬤嬤,宮女,打聽宗正寬的事,七拼八湊,終於拼出了完整的故事。

本都是猜測,誰也無法證實,宗正寬卻一聽之下沉不住氣暴怒起來,這下蔚明珠更有把握,把調查來的事都抖了出來。

宗正寬只覺得天都塌陷下來,他的隱疾,他的秘密都暴露在陽光下,他整個人就想被蔚明珠脫去了衣服,赤果果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此時,什麼皇位,什麼大計,他全忘記了,紅了的眼睛里只有蔚明珠,他要殺了她……

殺……

他仰天長嘯,破帳而出,手中的信號彈彈向了空中,一股白煙升起,飄飄蕩蕩散開……

他獰笑著,看蔚明珠和衝出來的歐嘯天他們如同死人,殺了這些人,世上就再也沒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他還是那個溫潤如水的謙謙君子,以後世人愛戴的明君……

美夢沒持續多久,隨著遠處驟雨般的馬蹄聲馳進,他看到那騎在馬上一身銀龍鎧甲,意氣風發的宗政墨,再看到後面押解著的自己的將領……

夢就碎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著,看著那人一步步走近,他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

宗政墨一直走到他面前十步才停了下來,看著他嘲諷地一笑:「三皇兄,你看錯了我……我也看錯了你!沒想到三皇兄不動聲色間累積了那麼多錢財啊!」

「只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隨後跟上來的舒雲笑的像狐狸:「皇上,我覺得你該給三皇子記個大功……我們正愁缺銀子去海外給百姓們買糧食,他就送上這天大的財富,真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宗政墨一拱手,含笑:「那朕還真的要感謝三皇兄了,謝謝皇兄讓朕知道,朕的天下還有這樣巨大的財富,朕不用擔心子民挨餓了……」

兩人你言我一句,宗正寬被氣的眼前發黑,晃了晃身子,還抱了一絲希望:「你們不用詐我……我的錢財都放在你們找不到的地方,你們能找到才奇怪……」

宗政墨一笑,看向蔚明珠,蔚明珠回了他一笑,上前笑道:「三皇兄,累積錢財的能力我們不如你,可談到找東西,這本宮最拿手了……不信,本宮說給你聽聽……三皇兄最擅長的是裝,虛虛實實,所以這些年誰也沒把你當成威脅。藏匿劉家的錢財也是一個道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當年劉家的錢財都被當眾收繳一空,誰能想到再去這空房裡尋找錢財呢?」

宗正寬面色瞬間就白了,見鬼似地瞪著蔚明珠。

「本宮開始也只是覺得有可能,就讓阿墨去看看,結果阿墨去到發現劉家的大宅早成了一片廢墟,這本來很正常,偏偏有人虛假的過頭了,還弄些鬧鬼的事出來……本宮可不相信有什麼鬼神,阿墨也不相信,所以挖了劉家的大宅,又挖了劉家的墳墓……」

她說到這,調皮地看向舒雲,舒雲會意地接道:「托劉家的福,我們皇上就得了這筆財富。再托三皇子的福,還找到了那些海盜的名單……呵呵,想必此時,各州府的將領已經把這些海盜都抓獲了吧……」

「你們……」宗正寬後退幾步,只覺得胸口沉悶,口中苦澀,這氣悶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緊緊抓住胸口,瞪著宗政墨。

宗政墨一笑,怕氣不死他似地說:「三皇兄,爭什麼呢,你難道不知道你母妃家有遺傳的心悸病嗎?這些年難道都沒有人告訴你,靜心養性,才能活的久一點嗎?你看你以前做的多好,不爭不怒,你的那些表哥表弟都見祖先了,你還活得好好的,你不感激上天待你不薄,卻跑來爭奪不屬於你的……你不覺得可笑嗎?就算爭到了,你又能守住多久呢?玄九郞不是神,他幫你換了這,又換了那……換來換去,你說你這身體里還有什麼是你的?父皇怕我們爭奪皇位,你就不怕他們爭奪你身體的控制權嗎?」

啪……腦子裡似有根弦斷了,宗正寬跌坐在地上,如看鬼魅般地看著宗政墨。

宗政墨冷冷一笑,自上向下俯視他,勾唇一笑:「夜路走多了會撞鬼……三皇兄,你早已經不是昔日的三皇兄了……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呵呵……嘿嘿……哈哈……」宗正寬突然狂笑起來,躍起身一劍刺向宗政墨,宗政墨雲淡風輕地伸手夾住了他的劍尖,又一笑:「三皇兄殲滅海盜,為國捨身,朕念其仁義,追封鎮安侯……三皇兄,比起身敗名裂,比起被世人唾罵,你覺得這樣的結局可好?」

宗正寬怔住了,腦子裡一團亂麻,各種思想爭執著,許久他後退了幾步,看著宗政墨問道:「我母妃呢?」

宗政墨憐憫地看著他:「三日前心疾發作,歿了,張家派人給你送信,卻找不到你,蔚瑾瑜做主,准她葬在了皇陵……三皇兄不想她屍骨不得安寧,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宗正寬又退後了幾步,呵呵笑著,眼淚卻滾了出來:「她害了我一生……我憑什麼要為她著想……」

蔚明珠同情地看著他,前世就聽說張貴妃很*三皇子,因為三皇子病多,誰也沒往那方面想,只是她真的無法想象,張貴妃竟然*自己的兒子……

想到那張國色天香的臉,再想到太上皇宮裡無數的女人,蔚明珠不屑地撇撇嘴,這樣齷齪的事宮裡多了,鬼姑都能在宮裡人不知鬼不覺地生下不是皇上女兒的暮蘭,其他女子做下這些骯髒的事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宗政墨靜靜地看著他,眼裡掠過一抹自嘲,誰害了誰,誰又能說的清楚呢?他自己母妃被人換了多年,他又像誰去喊冤呢!怪只怪他們生錯了人家!

「你外祖對你不錯!」他只是嘆息了一聲。

宗正寬聽出了言下之意,忍不住就想到了那白髮蒼蒼的老人,是他像個真正的父親,照顧著自己,啟蒙自己,教導自己。

這些年,他在他眼中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如果自己做下的這些事傳到他耳中,他無法想象他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外祖年紀大了……」他喃喃地道。

宗政墨點點頭:「張大人德高望重,這輩子最欣慰的事就是培養出了你!」

「所以我不能讓他失望……」宗正寬唇間露出了一抹笑,知道了剛才宗政墨為什麼那麼提議……

他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舉到唇邊,對著宗政墨一笑:「我不是敗給你……我是怕他失望……我這輩子,就只在乎他……」

他吞下了玉瓶里的葯,喟然嘆息著倒了下去,頭頂,白雲飄飄,一朵朵潔白如玉。

多美啊!天上也會這樣嗎?再沒有殺戮,沒有骯髒見不得人的事。不用算計,不用去爭那些對他來說根本沒用的東西……

就這樣,簡簡單單……

***

「你說,他最後在想什麼?」

又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一隊馬車搖搖晃晃地行走在官道上,大大的馬車裡,宗政墨斜倚著躺著,蔚明珠窩在他懷中,車簾大開著,陽光一晃一晃地印照在兩人身上,很愜意。

宗政墨懶懶伸手撫摸著她的秀髮,微微一笑:「也許看到了天堂吧!他笑的如我家邵兒,天真無邪……」

「那他是真的都放下了……」蔚明珠嘟了嘟嘴,還是帶了幾分不滿地嘀咕:「他倒是死了一了百了,留下一大攤子讓我們收拾,我看到那麼多孤兒寡母堵在你面前,就很想把他從墳墓里拉出來痛打一頓!」

宗政墨失笑,捏了捏她的臉:「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都拿了他那麼多錢,替他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那倒是……」提到錢,蔚明珠眼睛就亮了,賊笑道:「阿墨,我以前真是目光短淺,以為我們兩有那麼多錢就是帝都首富了,沒想到宗正寬比我們有錢多了,我們那點錢在他面前,根本是窮人嘛!」

提起這個,宗政墨贊同地點點頭:「人不可貌相,這次讓你知道了,人外有人,以後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蔚明珠給了他個白眼,爭辯道:「我這帝后都不能把自己當回事,那誰還能把自己當回事啊?」

宗政墨失笑,*溺地揉了揉她的頭:「你這次算陰了邵兒一把,你就不怕他長大了和你算賬?」

「算什麼帳啊,反正以後你百年後帝位還是他的,他現在一個還在吃奶的孩子,做那位置也不適合,就算了吧!」

蔚明珠半年前扶宗政邵做南齊的皇上時,也沒想到他的皇位做的這麼短。

宗正寬死後,宗政墨再接再厲,拿下了西蜀,北魏,用宗正寬那筆錢財穩住了兩國的官員和百姓,在歐嘯天,司先生的勸說下,宗政墨自立為兩國之帝,改國號為大同。

蔚瑾瑜見狀,就遞了奏摺,將南齊並為大同,全尊宗政墨為帝王。

朝中雖然有反對的呼聲,奈何南齊皇上就是宗政墨的兒子,父親為帝,兒子總不能再搞分裂,於是,才牙牙學語的宗政邵還沒領會了做皇上的好處,又打回了原形,做了大同的太子。

宗政墨稱皇的那天,當眾冊封了蔚明珠為大同皇后,並承諾至此一生,只有一后。

同時冊封了宗政邵為太子,除了德性有虧,終生不能廢黜。

這就避免了以後兩人的孩子再和嫡兄爭位,雖然蔚明珠自信自己教出來的兒女不會做這樣的事,也只算用這條防堵那些居心*的人使壞吧!

這半年,宗政墨的聲名狼藉已經被軟硬兼施洗刷的乾乾淨淨了,蔚明珠把大部分過錯都推到了鬼姑和凌羽身上,又拿出錢彌補那些家屬,把他們安頓的妥妥噹噹,這樣的善舉自是深得民心。

強者為王,再有不識趣的,也不會拿身家命運去雞蛋碰石頭,蔚明珠又不是一味的不講理,除了給錢,還把那些人家的子女都招進官學,有書念,有前途,再有怨恨也說不過去。

這事就這樣按下了,一天天淡了,半年後就沒人再提。

至於宗政颺,從那天失蹤后,蔚明珠一直到一年後才見到他,宗政颺帶回了一個女子,據說是他的救命恩人,性格開朗,為人很爽直,蔚明珠一見就喜歡上了。

只是她抱了一絲疑惑,事後無人時悄悄逮住宗政颺問蕭暮雨的下落。

宗政颺眼中閃過了一抹痛苦,才低聲說:「她死了……以後世間再沒有蕭暮雨這人!」

呃……蔚明珠睜大了眼,拉著宗政颺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宗政颺無奈,只好說了他找到了蕭暮雨,蕭暮雨當時氣息奄奄,從照顧蕭暮雨的老婆子口中,宗政颺才知道蕭暮雨懷孕了,是凌羽的孩子。

蕭暮雨根本不想生下這孩子,吃藥,捶肚,折騰了很多方法,可是這孩子卻頑強地生活在她體內,怎麼折騰也不下來。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蕭暮雨的恐懼更盛,她親眼見識了凌羽吸人血的樣子,又見這孩子如此頑強,怕生下一個惡魔,所以她一狠心,決定和這孩子同歸於盡。

「她吞了很多毒藥,怕毒不死自己,就爬上了高山,從山峰上跳了下來,跌的渾身骨骼都碎了……可是那孩子竟然沒事……」

宗政颺一想到那一幕都不寒而顫,抹了一把冷汗,苦笑道:「我去到時蕭暮雨還剩一口氣,她讓我把她燒了……我不忍心,她說出了她的秘密,原來,宗正寬並不是完全有罪的,那些被吸食乾的屍體,有一部分是蕭暮雨做的……她說她不能控制自己,只知道,沒有新鮮的人血她就心裡暴躁,宗正寬知道這事,沒阻止她,還把她帶去找玄九郞……她見到莫小風后就逃跑了,她怕宗正寬要的就是她的孩子,她不想她的孩子變成莫小風……」

蔚明珠聽了也打了個寒顫,莫小風已經夠詭異,蕭暮雨的孩子要是生下來,豈不是比莫小風更厲害。

「我親眼看著她被燒成了灰,我不放心,一直燒了兩天,等火熄了去查看,骨灰都不剩了!」

宗政颺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合掌祈禱了一下,才低聲說:「我希望她下輩子有個好歸宿,所以我在靜安寺給她立了個牌位,你要不介意,以後去看看她……」

「嗯……」人死恩怨消,蔚明珠雖然感慨自己最終還是沒能改變蕭暮雨的命運,讓她逃脫死亡之手,只是,她現在已經不會想是自己的錯了。

就像胭脂,蔚瑾瑜,米真,毛光憲,孫文秀他們,她扭動了命運的軲轆,只是帶動了他們也改變了前世的生活軌道。

選擇怎麼樣的生活,走什麼樣的路卻不是她能左右的,他們一個個卻都有好結局。

貪婪也好,心存善念也好,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則,就像當年的冬竹,前世是好人,這一世卻被自己的貪念所左右,最終落了個那樣的結局,她又怎麼想得到呢!

可見命運雖然有天意,更多的卻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要自己心裡有方向,又豈是天能註定的,逆天而行,這一世,她是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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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這章就是結局,餘下風會再寫幾章番外,阿墨和蔚明珠一直在陰謀算計中,風打算讓他們甜蜜幾章,番外不保證每天更新,見諒。

又及,風今天或者明天就開新文,穿越的,喜歡風的要記得來看哦!這次咱寫一個霸王男主,也算彌補一下喜歡凌羽的親們……再次謝謝各位親們的支持,希望新文能有你們的相伴!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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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逆天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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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一生,僅此一后(結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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