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是呀。」
「你三舅沒在朝為官,那就無妨,不過你一個姑娘家,以後不許再動不動就離家出走。」末了,他仍是訓誡了女兒一句。
「以後不會了,阿瑪。」拂春笑眯眯的應道,心裡頭高興的想著,這樣一來她就無須與永玹合夥,也用不著分他四成的盈利,真是太好了。
翌日,拂春去看了琬玉和三舅,再去了鋪子一趟,回到府里已是黃昏時分,就在她心裡叨念著不知道她的賞銀何時能下來時,忽有傳旨的太監上門來。
瓜爾佳常德還未回府,白佳氏領著女兒在前廳接旨。
宣讀完聖旨,太監笑呵呵的恭喜道:「奴才恭喜拂春小姐將喜嫁良夫。」
拂春手裡捧著聖旨,一臉呆愣。
白佳氏上前回了幾句話,命人給了傳旨的太監賞銀,送走人後,她回頭看向仍舊震驚的女兒。「想不到皇上會將你許配給永玹,他人品端方,性情溫良沉穩,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她的語氣帶著笑意,顯然十分中意這個女婿。
拂春總算從驚愕中回過袖來,看著手裡的賜婚聖旨,她蹙著眉道:「額娘,我是在等皇上的賞銀,可不是在等這賜婚的聖旨,皇上該不會是想用這賜婚聖旨來打發我,不給我賞銀吧?」
白佳氏沒聽明白女兒的話,「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哪裡來的賞銀?」
「先前我不是幫永玹破了那官銀的案子嗎,永玹說會奏請皇上重重賞我的。」可是看看,她等到的是什麼,真是豈有此理,還她的賞銀來!
見女兒氣呼呼的,白佳氏哭笑不得。「你這孩子,這婚事不就是皇上給你的賞賜嗎?憑永玹的家世、人品和才幹,京里多少貴女想嫁他都求之不得呢,你還嫌棄。」
「這不是嫌不嫌棄的問題……不成,我要去問問永玹,看是不是他眛下了我的功勞,沒有稟報皇上。」說完,拂春便拿著聖旨跑了出去。
白佳氏看著女兒的背影,無奈的揺揺頭,怎麼她一個姑娘家,想的總是銀子,而不是自己的婚姻大事?不過話說回來,她倒是很開心女兒能嫁給永玹.
一路來到永玹的府邸,門房進去通傳后,永玹親自出來迎她。「你怎麼來了?」
「我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他領著她走進府里。
不等進到廳里,她在半路便質問道:「官銀的事,你是不是沒有替我向皇上討賞?」
他溫言答道:「我今日進宮時,已向皇上指了這事。」不過他沒替她求賞銀,這個功勞先在皇上那裡記下,說不得以後會對她有用處。
「那皇上怎麼沒給賞銀,反而賜下這樣一道聖旨?」她將手裡的聖旨舉到他眼前。
皇上派人來傳達賜婚的聖旨,自然不可能只有給她,他定也收到了這道賜婚的聖旨。
見她將賜婚聖旨都帶來了,永玹微笑道:「想來皇上是認為千金易得,佳婿難求,才會將我賜給你為夫。」
拂春受不了地指著他的鼻子,「你這人臉皮未免也太厚了。」竟然有臉自稱佳婿。
他溫雅一笑,但說出來的話卻毫不遜猻,「我說的是大實話,皇上定是認為讓你嫁給我,比賜你千金更有用,所以才會為咱們倆賜婚,何況咱們在古墓里早就私訂了婚約,皇上的賜婚不正好。」
她沒想到他會拿那件事來說嘴,一時有些結巴,「那是……」
「當時在古墓,你可是親口說要與我結為夫妻。」
「那時我是說倘若咱們出不來。」
永玹斂去笑意,眸光憂傷的注視著她,緩緩啟口,「倘若你當真不想嫁給我……我可進宮去向皇上請罪,求皇上收回聖命。」
拂春想起兩人在古墓里共患難的情景,又見他似乎很難過,不暇細想便脫口道:「我又沒說不嫁你。」說完,她有些害臊的嗔了句,「不同你說了,我回去了。」掉頭便跑了出去。
他也沒追上去,站在原地看著她越來越小的身影,嘴角緩緩揚起,而且越揚越髙.
他不會告訴她,這樁婚事早在幾年前他就向皇上求來了,那是某一次替皇上辦事,他辦得極好,皇上問他想要什麼賞賜,他求了一件事--
「臣想求皇上將瓜爾佳拂春許配給臣為妻。」
「拂春不是常德家的那丫頭嗎,朕記得她似乎還是個小丫頭,尚未到婚配的年紀。」由於幾年前她為了她弟弟一個人打了吉勝他們幾個,這事鬧得連皇上也知曉。
「臣想求的是,等過幾年她長大后,請皇上將她指給臣為妻。」他知道她才十二,年紀還太小,不過他可以等。
「原來你這小子早早就瞧上了人家,還想提前將她給訂下來。」
「請皇上成全。」
「好吧,朕就答應你,日後將她指給你。」
今日他進宮,向皇上請旨賜婚,皇上還笑話了他一頓。
「朕還想著你若再不來請旨,便要將她指給別人了。」
是啊,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能如願以償,將他的拂春給娶進門了。
「永玹,我再敬你一杯,恭喜你即將大婚。」吉勝已喝得半醉,滿臉通紅,拿著酒壺走過來,來到他面前時,腳步不穩的踉蹌了下。
永玹扶住他,勸道:「你醉了,別再喝了。」今日幾位好友相邀,提前祝賀他大婚,吉勝一來便猛灌著酒,已連飲三壺酒。
「我沒醉,皇上賜婚,讓你迎娶拂春為妻,這麼大的喜事,你怎麼也要把這毒酒給幹了。」吉勝的一雙醉眼狠狠瞠著他,硬是將酒壺塞到他手中,要他喝。
永玹拿走酒壺擱在桌上,「你醉成這般,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見他不喝,吉勝抬手一揮,將那壺酒砸碎,朝他吼道:「你不喝是不是瞧不起我?我早知道你同我一樣,對拂春懷著那種心思,我娶不到她,讓你娶到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見狀,文碩與平康相覷一眼,擔心吉勝鬧起來,也過來相勸。
「吉勝,你醉了,我送你回去。」「我沒醉!今天永玹若不把酒給我喝光,我同他沒完!」
「吉勝,咱們今兒個是來祝賀永玹即將大婚,別鬧了,看看你都醉成什麼樣子了,盡說著渾話,我送你回府。」文碩拽著吉勝的手臂,將他往外拉。
吉勝甩不開他的手,被拖著往外走,但仍不甘心的回頭朝永玹吼道:「你很得意是不是,你贏了我,娶到她了……」
「永玹,吉勝這是醉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別往心裡去。」文碩連忙替吉勝解釋,以免永玹心生芥蒂,說完,他便與幾名隨從匆匆從將吉勝扶出包間,往樓下走去,以免吉勝再口沒遮攔,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吉勝對拂春懷著什麼心思他是知情的,但是他沒想到原來永玹也是,他們幾人是一塊長大的好友,他不希望為了一個女人,壞了幾人之間的情分。
平康也替吉勝緩頰道:「吉勝這小子一喝醉就胡言亂語,你別把他的話當真。」
永玹斟了杯酒,啜了口,溫聲道:「我沒在意。我們四個人是一起長女的,我還不了解吉勝的性子嗎?只不過這次,在意的怕是他。」
吉勝無法給拂春的,他能給她,但他能得到拂春並不是憑空得來,為了她,他花了不少心思,府里更是一個姬妾都沒有,只為等她。
「吉勝對拂春的心思我先前是看出來了,可我真沒想到連你也……你是什麼時候對她動了心的?」平康奇的問。
「比吉勝還早。」永玹只說了這句,其他的便不願再多說,接著他站起身,「還要籌辦婚事,我先回去了。」
平康目送他離開,永玹的心思素來藏得深,這次若非吉勝他甚至沒看出這位好友早動情了,多年來他身邊始終沒有女人,他還一度以為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毛病,原來竟是個痴情種,獨身至今只為等一人。
下一瞬他想起不久后妹妹也要出嫁的事,感慨的嘆息,同樣是皇上賜婚,卻是兩樣情。
琬玉出閣前,拂春過來看她,待送琬玉出嫁后,很快也將輪到她了,她和永玹的婚期已訂下。
琬玉命丫鬟取來一套頭面首飾送給她,「拂春,你成親我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套首飾就當是我給你添妝。」
拂春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裡面放置了一整套用翡翠雕琢的珠鏈、耳環和簪子,有些訝異,婉拒道:「你成親,我什麼也沒送,只送給你一些我鋪子里的胭脂水粉,這麼貴重的首飾我不能收,你還是自個兒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