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0章 為利而往
什麼?這預覽是怎麼回事?這些獎勵……是認真的嗎?
主管聽到最後,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陷入凝滯,時光倒流膠囊,聽起來像是玩笑般的東西,卻以十分正式的口吻寫入物品兌換的預覽中,他很懷疑地獄電影是否真的能夠做到。
「你們也聽到了嗎?」茶顏小心翼翼地問。
龍恩點點頭,「簡直不敢相信。」
「不一定是真的。」主管提醒一句,但這句話,他說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底氣。
這時,老婆婆從廚房走出,佝僂著身子,雙手端著一個綉著紅花的托盤,托盤上有三杯姜鹽芝麻豆子茶,用一次性水杯裝著。
「來,先喝杯茶,驅寒。」說著,老婆婆將托盤放在牆邊的方桌上,接著,她從牆角,將堆疊在一起的木椅抽出,「坐這吧,椅子自己擦擦,很久沒坐過了。」
看見擺放在客廳的棺木后,三人心中本已經打算離開,然而,在聽到地獄電影的商店預覽內容后,不知為何,三人離開的決心淡了不少,已經從「馬上離開」變成了「先看看情況」再說。
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向前走去,用桌邊的抹布隨意擦了擦椅子后,坐在書桌旁。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既然已經來了,至少這100試鏡片酬可以先拿到手。
主管視線落在老婆婆身上,心中已經在思考如何儘快完成探索部分。
既然是探索,多半是了解老婆婆身上發生的事情,這部試鏡電影的主題是爛尾樓,而電影名又是《一生美滿》,無論從哪個角度想,都算不上美滿,恐怕,需要探索的部分正是需要從這方面下手。
想到這裡,主管腦海中已經準備好幾個問題,不過,當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卻被茶顏搶先。
「婆婆。」茶顏拿起一本豆子茶放在手中,感受著掌心的溫暖,「您的客廳為什麼擺著一口棺材?」
「活不了多久了唄。」老婆婆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並未與三人一起坐在桌子邊,「其實啊,我不是住在二樓,我買的是十四樓,可沒有電梯,我腿腳又不利索,只好住在二樓,其實啊之前是住在一樓的,不過啊,有野狗,下雨的時候屋子裡也全是水,就只好住二樓咯。」
「婆婆,您是一個人住嗎?」茶顏繼續詢問。
「老頭子已經走了。」老婆婆轉頭看著被塑料擋住的窗戶,「我啊,現在沒別的想法,就是想看看這地方什麼時候能修好。」
「那你住這,還要還房貸嗎?」龍恩加入了談話。
老婆婆雙手拍了下膝蓋,「還唄,還能怎麼樣?」說完,她顫顫巍巍站了起來,朝卧室走去,嘴裡還嘟囔著,「老頭子在的時候就跟他們吵過,吵了好多次,反正那邊只認錢。」
「就這破樓?還要還錢?」龍恩右手指了指天花板,撇著嘴,「沒水沒電的,門窗還漏風。」
老婆婆的聲音從卧室傳來,「現在還好,冬天才難受。」
「呵呵,怎麼沒建好的房子也能賣?」龍恩左手撐著下巴,「不太合理吧?」
茶顏將豆子茶放在桌上,陷入沉思。
「可不是嗎。」老婆婆的語氣變得激昂起來,像是瞬間恢復了活力,「老頭子當時搶著買,我當時看了后就擔心啊,可房價漲這麼快,我也不好勸他什麼,誰知道這事就被我們碰到了?不是怎麼說造化弄人呢?」
說著,老婆婆從卧室走出,手裡拿著一疊棕色文件袋。她一小步一小步走到方桌前,將文件袋放在桌上。
「老頭子當時到處找人啊,但就只有一個困難,這困難誰都解決不了哇。」
她嘆了口氣,轉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龍恩眉頭緊皺,拿起一份文件袋,解開繩扣后,將裡面的A4紙抽出。主管和茶顏不約而同湊了上去。
只見第一頁密密麻麻寫滿了細小的漢字,是一分合同。
三人粗略的掃了幾眼,沒有細看。
龍恩繼續翻看下一頁。
「其實這是一個風險由誰來承擔的問題。」主管用一種局外人的平靜口吻說道:「以前銀行是和開發商簽訂合約,只不過很多開發商拿了錢以後,就直接跑路了。別說爛尾樓,連一塊磚都沒有。」
茶顏被最後一句差點逗笑,不過幸好被她自己及時制止。
龍恩繼續向下翻越,他連翻了幾頁,忽然停下,接著,他眉頭緊鎖,凝視著手中的紙張。
主管將注意力重新放回紙張上,他發現,紙張上雖然依舊密密麻麻,但是卻沒有一句話通順,似乎像是一篇文章被完全打亂后拼在一起,越仔細看,越看不清上面寫的什麼,腦海中唯一有印象的只有「按時還款」、「利息」、「豪車」、「破產清算」等字樣。
龍恩繼續向下翻。
下一頁,是觸目驚心的紅色,手寫的四個紅色大字豎著排列——我沒錢啊!
一時間,三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臉色煞白。
龍恩右手捏著紙張右下角,微微顫抖,他緩緩抬起,下一頁,依舊是刺眼的紅,只是,字多了許多。
你們是要剝我的皮、抽我的筋、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啊!我辛苦了大半輩子,全砸裡面了!哪來的錢啊!
看到這裡,龍恩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他嚇得一抖,轉頭看去,發現是主管。
主管用眼神示意牆邊的老婆婆。
龍恩咽了口唾沫,轉頭看去,只見老婆婆端坐在牆邊,面部被陰影籠罩,她的姿勢十分正式,不像是在和人談話,更像是在——拍照。
「她沒有影子。」主管輕聲說了一句。
龍恩和茶顏往老婆婆的腳邊看去,閃爍的燈光中,沒有任何黑色的影子從老婆婆腳邊延伸出來,但是,卻有椅子的影子。
窗外的陰風吹動擋住窗戶的塑料,發出噗、噗的聲響,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這脆弱的窗戶。
三人想要離開,卻感覺雙腿被凍在原地,怎麼也動不了。一時間,三人只感覺天旋地轉,陷入昏迷當中。
嘭、嘭的聲響將主管從睡夢中吵醒。
主管迷迷糊糊睜開眼,他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借住月光,他發現龍恩和茶顏正躺在他身邊,依舊昏迷不醒。剛才發生的一切浮現在他腦海中,他想起了用血寫的紙張,還有躲在陰影中臉龐。
他感到一陣后怕,連忙爬起,周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僅有窗外稀疏的月光從破損的綠色塑料中灑在窗沿上。他跨步走過去,將塑料用力扯下。
嘶啦一聲,塑料被扯下大半。
月光似乎找到了入口,從窗戶傾瀉而入,將房間內照亮少許。
主管轉過頭,看著屋內,厚重的壽棺佔據客廳中央,三人正躺在壽棺旁,原來三人坐過的椅子已經變為黑灰色,布滿厚厚的灰塵,可能有幾年以上沒有人用過。
桌子上,本該是茶水的位置,變成了幾根已經燒盡的白色蠟燭。文件則已經完全失去蹤影。
他順著椅子的方向看向前方的牆壁,那裡,擺放著一把木椅,這把椅子正是老婆婆之前坐的椅子,只是,椅子已經發黑,同樣許久沒人使用過。他沿著牆壁向上看去,發現牆壁正中掛著一幅黑白照片,因為光線不足的關係,只能看清照片的下半部分。
年老而失去彈性的皮膚,嘴角明顯的皺紋以及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凝固,於是他伸手將剩餘的塑料也拉下,新來的月光落在牆壁上,讓黑白照片顯露出全貌。毫無血色的膚色,發皺的皮膚,一雙幽怨的眼睛盯著照片前的來客。黑白照片上的人,正是之前和他們說話的老婆婆。
叩、叩叩!
壽棺動了一下,響聲在房間里不斷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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