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你來了
徐婉真一言不發,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白瑤替她道:「我們少夫人是有夫之婦。你若是愛重於她,就將她送回京城。」京中的消息,阿大已經告訴了她們。
「挾恩圖報,豈是男兒所為?我們少夫人感念你救命的恩情,但這是一回事嗎?」
說罷,便扶著徐婉真慢慢回到了房中。
類似的對話,從阿大到來之後,就已經發生過無數次。阿大一心想要和徐婉真做夫妻,徐婉真如何肯應?
雙方僵持不下,便這麼一日日的熬了下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阿大的心腹道:「主子,不過兩名弱女子,你要用強她們也就只能從了你。」
阿大面色一變,喝道:「木子,不得無禮!我心頭愛她,便不想傷她。」嘆了一口氣,道:「那武正翔是人中龍鳳,連主子都不是他的對手,我要從他手裡搶女人,不多些耐心怎麼成?」
木子人如其名,有些木訥不通機變,他想不通這之間的關係,但主子既然這樣說了,想必是沒錯的。
他呆了一呆,問道:「但是,我們的糧食不多了。」
這也是阿大正在頭痛的問題。不光是糧食,這個地方並不安全,多待一日就有多待一日的風險,應該儘早轉移。
但衛明塵的慘敗,連他手下各處的人手都被一網打盡。就算有漏網之魚,也恨不得藏得越深越好,阿大根本找不到人手幫忙。
要轉移,非得徐婉真自願不可。
若是就這樣耗下去,他總得出去購糧,還得去尋穩婆,這些都會增加他暴露的風險。
這個時候,將徐婉真送回京城是最好的選擇。或者,他乾脆帶著木子遠遁,將徐婉真和白瑤留在這裡,她們自然會尋人幫助。
但是,阿大無論如何也舍不下她。
哪怕她根本不與他說一個字,只要能每日見著她,和她同處於一個空間,阿大就覺得無比滿足。
他好不容易才將她從主子的手中救了出來,要讓他這樣離去,他怎麼捨得?
往日那些隱秘的心思,眼看著人就到了他的跟前,就剩最後一點屏障。阿大發誓,一定要讓徐婉真接受他不可。
不過,他怎麼想,也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屋內徐婉真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她將屋外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分明,還好阿大沒有採納木子的建議。
如果阿大真要用強,她也唯有一死而已。
這次賀家莊子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她一點準備都沒有。除了隨身帶著的電魄雲鐲,鄭嬤嬤為她準備的那些暗器一件也沒有帶在身上。
但到了此時,焦慮擔憂全無用處。想了一些法子,卻都因為腹中的小生命,徐婉真不願冒險都放棄了。
既然京中大獲全勝,這一次她就安安穩穩的等著,等著他來救她。對武正翔,她有十足的信心,他一定能找到她。
她將手撫在肚子上,裡面的孩子突然動了一下,在她圓滾滾的部分凸起了一個小包。
徐婉真笑了起來,摸著那個小包。忽然,這個小包又消失下去,另外一個地方鼓了起來。
白瑤笑道:「少夫人,小少爺在跟你做遊戲哩。」雖然不知道男女,但男孩自古以來都要貴重一些。大戶人家為了討個吉利口彩,都會稱呼未出生的孩兒為小少爺。
徐婉真點點頭,這是她最開心的時候。難道,孩兒知道自己母親心情欠佳,故意來逗自己嗎?幸而有他相伴,在這被囚禁的日子,她才不這麼枯燥乏味。
她不知道,為了找尋她的下落,宋州賀家已經出動了所有的人手。
梅心、溫沐蘭跟丟了馬車之後,也在不眠不休的四處尋找。武正翔抵達宋州之後,更是調集了所有曾經的手下,全力以赴四處撒網,尋找著所有的蛛絲馬跡。
在這樣的密集的尋找之下,當日馬車的痕迹被還原了出來,加上徐婉真悄悄扔下的一些細碎飾品,逐步鎖定了搜尋範圍。
只是這個山谷的入口實在是隱蔽,又花費了幾日,武正翔才最終確定。
根據活動痕迹來看,裡面的人並不多。但為了穩妥,還是等到了天黑盡了,武正翔才帶著溫沐蘭、秦陽榮潛入山谷。
秦陽榮因為丟了少夫人,雖然是因為徐婉真的命令,他也深覺愧疚,在這次搜尋中出了大力。
山谷裡面地勢開闊,依山而建了十多座小木屋,中間是一片訓練場地。只不過,其餘的木屋都荒廢了,只有兩座還有人活動的痕迹。
武正翔止住腳步,藉由樹木藏住身形,凝目望去。
三人之中,他的武藝最高目力最強。略略看了片刻,他對谷內的情況便了如指掌,唇角出現了笑意。遙遙指著其中一座,道:「將裡面兩人綁了。」
看著秦陽榮和溫沐蘭兩人往那座木屋激射而去,武正翔微微一笑,如閑庭散步一般,步向另一座木屋。
他的步履悠閑,心情卻緊張忐忑。都說近鄉情怯,他卻是離她越近,越是忐忑。
徐婉真睡得不是很好,肚子大了壓迫著她的五臟六腑,令她在夜裡要醒幾次,這會她卻是好不容易熟睡了。白瑤睡在另一側的木床之上,隨時準備著伺候她。
武正翔推開木屋,白瑤一下子驚醒過來。
她一直防著阿大,生怕他忍不住對少夫人做出禽獸之舉來。
這時她猛然坐起來,待看清楚了門口的身影,驚喜的輕呼:「二公子?」
武正翔微微一笑,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輕輕走到了徐婉真的床前。
在窗外昏暗夜色的映照之下,她側著身躺著,身前隆起一個圓球。看著她微微皺起的眉,尖尖的下巴,武正翔只覺得呼吸都是疼痛。
「婉真,」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憐惜的吻如羽毛一般輕輕映在她的眉心,「我找到你了。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把你弄丟。」
聽到熟悉的醇厚聲音在耳畔響起,徐婉真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幾下,睜開了一雙妙目。她微微一笑:「翼之,你來了?」
沒有驚訝,不會意外,她是那麼的篤定,就好像在致遠居的時候,他的每一個晚歸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