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們生意上的事情娘也不太懂,明瑞說叫咱們不擔心,可娘還是擔心呢。你曉得你大哥做事衝動,現今雖然好了一些,可我聽說那金羌族的人都是好鬥的,你跟在你大哥身邊,記得時時提醒他不要跟人起衝突,你自己也要小心些,談好了馬上回來。」
顧春芽連連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原本還要去雇車,結果兩輛馬車已經到了門口。
不用說,肯定是傅琅雇的。
二人跟家裡人道別一聲,叫了伯都,一起上了馬車,前往大柳草裕
大柳草原在蘇縣的東方,經過十二天的路程,他們三個人終於到達了。
秋高氣爽,大柳草原上方天空碧藍,悠悠的白雲徐徐飄過,金燦燦的草原廣闊無垠,顧春芽下了馬車,耳邊傳來牧羊人哼唱的悠揚歌聲,遠處,一大群牛羊或走或立,整個草原顯得生機勃勃。
「伯大叔,你的家在哪兒那?」她歡快的問。
伯都一指前方,「就在那裡,不遠,不過沒啥東西,都帶到蘇縣去了,一會兒我去問別人借一些。」
金羌族人住的都是穹廬,伯都的家也是如此。
三人進去一看,果真是家徒四壁。
伯都讓他們坐在毛氈上,他自己出去了。
顧明瑞笑道,「原來他們的房子是這樣的,真有意思!」
他是第一次這樣接近游牧族。
而顧春芽早就在電視上看過了,倒沒有覺得那麼新奇,不過草原,她是第一次來,心情還是很興奮的。
傅琅表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伯都很快就回了,拿了水來,叫他們喝。
「等會兒帶你們去吃烤羊肉!」伯都笑道,「阿斯根家跟我們家很好的,知道我帶了客人來,讓你們一起過去呢。」
顧明瑞拿出一張銀票,「到時候酬謝他們。」
他們這次來可能要住十幾天,伯都已經搬家了,就只能麻煩別的族人。
伯都推辭道,「不用,不用,咱們族人是很好客的,不過吃幾頓飯,住幾天算什麼,不用的。」
傅琅道。「錢不用,這個給他們家罷。」
他打開隨身帶來的包裹,裡頭有茶葉,有鹽,還有糖。
伯都瞪大了眼睛,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哎呀,看我這腦子,我怎麼忘了,這些東西好。給他們,他們會很高興的。」他伸手接了過來,「我這就送過去。」
游牧族人平常與漢人交易。也只是換取這些東西。
顧明瑞笑道,「你倒是想得很周到。」
傅琅笑了笑,「你想好怎麼去見他們族長了嗎?」
來之時,伯都說過,族長輕易見不到。就算說是給他來看病的,但也總有些心懷鬼胎的人會阻止,所以他們一開始也沒有亮出身份,只裝作是跟伯都來見識一下大柳草原的。
「不知你有什麼高見?」顧明瑞想先聽聽傅琅的建議。
「還得問出族長身邊最忠心,又最受信任的人。」
顧明瑞拍掌道,「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等伯都回來,他們就問起來。
伯都想了想道,「那應該是族長的大兒子啊。族長可是想把位置傳給他的。」
顧春芽雖然沒有發表意見,可不代表她不在思考。
這一個族就相當於一個王國,父子之間未必有真情,假如族長出了什麼事,那他兒子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嗎?
「伯大叔。除了他的兒子,還有誰呢?」她問。
伯都又想了一陣子。「那就是他的女兒卓瑪了,族長常說,要不是卓瑪是姑娘,族長之位肯定是傳給她的。卓瑪可聰明呢,人又好,大家都喜歡她,可惜現在她不在族長身邊啊,我上次回來,聽人說卓瑪犯了錯誤,被罰去草原西邊放羊了!」
三個人聽了,都陷入了沉思。
傅琅忽然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族長是被人下毒了,這種時候,卓瑪又被驅逐,我看是有人在背後策劃了這一切。」
「下毒?」伯都驚的叫道,「你怎麼知道,你都沒有去看過族長啊!」
其他二人也都看向傅琅。
「我研習醫書也有好幾年了,這次開藥鋪之後又重拾醫術,你們族長的病症十分奇怪,不符合常理,我猜測是被人下毒,所以每次大夫看過之後才會好一陣子,但很快就會嚴重下去。若是正常情況,絕不會如此。」他緩緩道,「下毒的人應該掌握了一種很厲害的毒藥,而且用的很好。」
顧明瑞問,「那你能解毒嗎?」
「我不知道。」傅琅微微一笑,「我也沒打算解毒,我來此只是想抓到下毒的人,他的身上自然有解藥。」
三人恍然大悟。
「佩服佩服。」顧明瑞拱手道,「沒見到人,你居然能想到這麼多,難怪你說比衛大夫更合適來呢,假若要抓兇手,衛大夫可沒有你這樣的武功。」
「那咱們是要去找卓瑪嗎?」顧春芽問。
傅琅點點頭。
伯都道,「去草原西邊要好一會兒呢,今天是不成了,明天我帶你們去。」
到了晚飯時候,伯都領他們去了阿斯根家。
那阿斯根有五個孩子,家裡十分熱鬧,之前他們得了傅琅送的東西,更是熱情接待,邀請他們吃烤羊肉。
游牧族雖說牛羊不缺,但真正每天吃得上肉的家庭很少,也只要特殊的情況才會捨得宰了。
烤羊肉是他們族的拿手好戲。
火架上,整隻羊插在上方,烤的油滴下來,落在火苗上,滋滋直響。
阿斯根家的孩子圍著篝火,蹦來跳去,他們家會唱歌的女兒還即興唱了好幾首歌,氣氛十分的歡樂。
羊肉端上來,眾人大快朵頤。
這種時候,又怎麼不配烈酒?
他們每人面前都上了酒,顧春芽才喝一口,整張臉就燒的通紅。
阿斯根還勸她喝,他們族人有時候是有些過分熱情的。
傅琅見狀,伸手拿過她的碗,一口就飲了下去。
顧春芽在旁邊乾瞪眼。
好罷,就當他是喝高了,居然都不嫌棄她喝過的碗。
阿斯根贊傅琅豪爽,又請他喝了一碗。
顧明瑞也是看得傻眼,結果等他正要問傅琅的酒性是不是真的好時,傅琅就倒下來了,人事不知。
眾人都哈哈笑起來。
顧春芽抬起頭。只見草原上的星空格外漂亮,像是隔絕了俗世一般高遠,叫人忘卻了所有的煩惱。
晚上,顧春芽同阿斯根的女兒睡在一起,其他都是男人,問阿斯根借了被子,睡在了伯都的穹廬里。
早上,太陽照在草原上,那些漸漸枯萎的草好像金子一樣閃亮。
伯都拿了幾件金羌族的衣服給他們穿,三人穿好。出來一看,互相都看著大笑。
實在是判若兩人!
見傅琅撫著額頭,顧春芽問。「可是宿醉了?」
「沒有。」他連忙放下手,「不過是幾碗酒,算不得什麼。」
顧春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不算什麼,他會醉的叫顧明瑞背回去都不知道?
在她面前逞什麼能呢!
傅琅知道她在取笑自己,把頭轉向了另外一邊。
伯都又牽了四匹馬過來。「西邊很遠,走過去肯定不行,要騎馬,你們會不會?不會的我來教你們,很容易的。」
顧春芽眼裡一下子閃出了光。
騎馬!
多好玩的事啊!
她快步走到一匹白色的馬旁邊,興奮的道。「伯大叔,快教我!」
伯都便教她怎麼上馬。
這馬兒長得很是高大,她第一次爬上去。沒有人協助是不行的,眼見伯都要去托她,傅琅側身擋在中間,握住她的腰,輕而易舉就把她給放在了馬鞍上。
顧春芽玩得高興。竟是沒有在意。
伯都又教她怎麼控制馬的方向,怎麼跟隨馬上下浮動身子。怎麼注意周圍的情況,講了一大通。
顧春芽聽得雲里霧裡。
伯都雖然同他們生活了兩三年了,但其實他的表達方式仍然不那麼精準。
傅琅不耐煩,忽地抓住馬韁,翻身一躍,坐到了顧春芽的身後。
兩個人的身子立時貼在一起。
顧明瑞驚呼道,「你幹什麼!快下來!」
「我教她怎麼騎。」他馬鞭一甩,座下白馬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顧明瑞急了,「快,快去追他們!」
可他還沒有學會,怎麼追,連馬都不會騎呢。
伯都也是傻愣愣的,等到他要套馬,那二人的人影兒都不見一個了。